两人终于来到天韵神月宫的巨大石门前。
“什么人？”
看守门户的是几位青衫尸灵少女，她们纷纷拔剑，剑指苏谦陌。
“崇儿姐，他…他…他身上有主上的气息…”
其中一位少女在看清苏谦陌之后，结结巴巴地跟为首那个少女汇报着。
苏谦陌的目光从这群少女身上扫过，她们年岁皆不超过双十年华，但个个战力已经突破褪凡。
这在大衍几乎很难见到，也从侧面反应出顶级皇朝恐怖的底蕴，而先前白煞说过，在洞天中，这样的存在还有五千个。
另外，这还不全是星月的底蕴，因为好多超凡世家早已封锁了自家祖地阻止魔雾的侵染，将族人保护了下来。
识海中，姒梦正颇为惋惜地感慨着。
“个个都是尚好的极品炉鼎啊，可惜我们没有极品修炼功法。”
苏谦陌目光闪烁着，魔化后，他的欲望似乎有些失控。
魔，本来就很难压制自己的欲，特别还是没有完整魔源的魔，更难控制自我。
识海中，姒梦赶紧给苏谦陌念叨着清心诀。
“哎哎哎，双弟，我开玩笑呢，你可别乱来…”
此刻他俩还没有脱离天韵神月宫，若苏谦陌胡乱拔剑，势必会再次引来殷玥，到时候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安心，我只是在测试一下自己欲望的极限在哪里。”
苏谦陌的双目恢复了澄明。
他安慰了姒梦一句，又对几个尸灵少女冷冷吩咐。
“开门。”
“是，大人。”
为首唤做“崇儿”的那个尸灵少女赶忙打开洞天门户。
一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苏谦陌消失在天际，她们才各自询问起来。
“崇儿姐，那位大人到底什么来历，你认识吗？”
“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看起来好酷哦…”
“感觉有点小帅，他应该也是尸灵体质…”
“你什么眼神，小帅？”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可以随意进出洞天的男尸灵呢？”
一众尸灵少女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这时。
为首那个少女抬手呵止住大家。
“我并不认识他，我会即刻前往第一区域请示青煞大人，你们在此守候好山门。”
“是。”
待崇儿离开，其余少女依旧讨论着刚刚未完的话题。
“我们该不会闯祸了吧？”
“刚刚那人的眼神其实有点可怕，崇儿姐可能是被吓到了，才慌乱地打开山门的…”
原本欢快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几个少女的脸上也挂着不安的神态，各自本就冰凉的肉身在此刻变得更加寒冷了。
此间暖暖的空气都被冻结，一大片白霜逐渐覆盖在了地面上…
苏谦陌并不知道，他的离开给几个尸灵少女带来多大恐怖的压力。
……
星月腹地依旧漆黑。
苍穹之光根本穿透不了魔雾。
苏谦陌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他本想借助九幽鬼手的力量离开，但等了许久，九幽鬼手并没有显化真身。
看来上次九幽鬼手离开星月腹地也是偶然，它不能随意离开此地。
也有可能它感受到殷玥已经醒来了，所以龟缩起来不再露头。
苏谦陌还想着跟这头幽冥异灵合作一番来着，见此忍不住讥讽起来，这种墙头草果然靠不住！
这时，姒梦旧事重提。
“对了双弟，先前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离不开殷玥了，她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苏谦陌详细解释起来。
先前殷玥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冰冷，可远离殷玥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寒冷起来，而且这种冷趋向于一种僵冷。
时间久了，或许会影响到他的肌体活力。
姒梦:“这么说，你并不会蜕变为尸魔，而是被她改造成了尸僵？”
苏谦陌点点头。
“可能这就是她的依仗，她之前说了，就算不用大衍威胁我，我也离不开她的掌控。”
“原来如此，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她会放心你离开。”姒梦化作本体九尾狐，她无神地趴在雪地上，就像是生活失去了希望一样。
“所以目前修复好魔源才是重重之重，你只有拥有完整的本源，才能一点一点剥离她对你的掌控。”
其实苏谦陌对这个问题并不在乎，以他对殷玥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让他脱离她的掌控的。
现在，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你觉得世间存在长生么？”
苏谦陌并不是第一次跟姒梦讨论这个问题，之前他们觉得不会存在，毕竟连身为武神的殷昊都没有做到。
在与殷玥的对话结束后，两人的思想发生了巨大改变。
姒梦想了想，她认为可能存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彼此都清楚，魔只是寿命比正常武修长，但不代表他们不死不灭，包括殷玥，只要她魔源尽失，同样也有身死道消那一天。”
“但她似乎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魔源，之前甚至不惜催动大量生命力来蜕变你的本源，所以她有极大可能得到了殷昊长生之谜的传承。”
姒梦的分析不无道理，她是苏谦陌的梦灵，智慧相当于后者某种思想上的提纯，这种思想也叫做预感预知。
她见苏谦陌没有说话，于是在这种基础上继续做了补充。
“万年前，殷昊为了长生，几乎耗尽了整个圣域的资源，所以殷玥要想追逐到长生之路，她的所作所为必须超越当年的殷昊才有希望。”
“我觉得她让你助她修行并非看上了你的某项资质，很有可能想让你代替她征伐天下…”
“星月只是开始，她的目标是整个圣域，或许有些天地秘境，尸魔体质无法深入，所以她需要一个信得过且战力恐怖的傀儡去完成这件事，而你，作为世间绝无仅有的无双圣体，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了长生，她不介意对你多多培养一番…”
姒梦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打通了苏谦陌脑海里所有混乱的思绪，他开始理解此前殷玥那种不正常的所作所为，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只听姒梦继续说着。
“她纵容我们成长，这何尝不也是我们的机会？几十年后，乃至百年后，我们也有抵达武圣、大武圣那一天，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所以，双弟，我觉得这口软饭也不是那么难吃，咯咯…，放手一搏吧，嗯，就去努力舔她好了，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千…”
听着识海中姒梦咯咯咯的银铃声，苏谦陌却是只觉头痛。
想象是美好的，可殷玥又不是傻子。
“别愁啊双弟！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千万别被生活压弯了腰…”
“是啊，也不知从几时起，我开始变了…”
苏谦陌嘴上叹息着，可他的眼神却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自信的光芒。
……
一天过去了。
苏谦陌横跨了三十州。
这个移动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越了武圣强者，这倒不是苏谦陌的身法有多厉害，而是身处黑雾中，里面的魔力对他有加持，他无需耗用自己的力量也能无伤飞行。
终于。
天阔州到了！
一道连绵了数万里的巨大屏障矗立在云穹，它将星月整个东北方全面隔绝，翻滚的魔雾被阻挡下来。
若是有人仔细观看，一定能够发现魔雾正在不停地服侍着地脉，而且这种侵蚀是不可逆的，若无外力干涉，终有一天，魔雾会摧残殆尽地脉之力，重新逆流而上朝着北方涌流过去。
苏谦陌来到屏障面前。
他注意到，整个东北方向的地势虽然凝聚出了天堑，但正北方向却又一股细微的魔雾不断深入着。
那个方向并非大衍，而是大化。
这股魔雾的流速很缓，也只有澹澹的一缕，就算泄露到存在着生灵的疆土上，也不会造成大规模尸化现象。
苏谦陌怀疑这是姬泰霉他们故意留下来的，到时候这道魔雾侵染过去，大化迫于无奈不得不加大兵力阻止黑雾入侵，继而化解了北疆交界地带的压力。
想法是美好的，但这群人也太理想化了。
在星月面前，大衍才是大化的天然屏障，两个皇朝属于共存状态，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能通过人力解决，若是介入外力，保不准大化率先狗急跳墙，派人用同样的方法算计大衍。
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苏谦陌，因为最先遭殃的是南疆之南。
先前迫于无奈，苏谦陌已经与殷玥达成了协议，所以他只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苏府的诸女，让她们能够安享最后的百年。
百年后，殷玥收回圣器，大衍是否还在，了无牵挂的苏谦陌也不会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那时，他只会追逐长生，要么杀死殷玥，要么被殷玥杀死，要么与殷玥一起长生…
百年其实很长呢，那么久远的未来谁又能说得准。
所以，苏谦陌出手筑起了最后一道屏障，他勾勒出天堑斩断了魔雾朝正北方向的侵染。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姒梦若有所思，她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干涉苏谦陌的行为。
“时间过得好快呐，马上就要第三天，我们终于也要重见天日了。”
“是啊！”
红彤彤的初阳从东边升起，染红了一大片云朵，蔚蓝的天空间，几只墨色的苍鹰滑翔着，它们发出难听的嘶鸣，不断回荡在苏谦陌的耳畔。
苏谦陌抬手一弹，几道血气如箭羽般射去，将几只魔化后苍鹰轰成了血雾。
“魔物已经开始能够脱离黑雾生存了，还好南疆之南与天阔州之间还有北晓州这个空档可以做到缓冲。”
“其实…”姒梦突然有些不想说下去，她怕打击到苏谦陌的热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
苏谦陌情绪略显低落，他清楚姒梦想说什么。
只要殷玥还活着，魔雾与魔物是隔绝不了得，他曾经也期待星月南边那些强大势力能够横推百州，解救星月。
可惜在见识到天韵神月宫中那群尸魔后，他觉得没有人能够阻碍得了殷玥的成长。
那群尸魔放在大衍绝对是神力武院甲子班的学子，但在神月宫中，连蜕变为尸灵的资格都没有，可见殷玥能够收集到这么多天才到底倾覆了多少势力。
所以苏谦陌不认为其他顶级皇朝会比星月更坚挺，包括圣殿在内。
“即便她们注定会生活在黑暗动荡的年代，我也要给她们创造一片安逸的乐园，而南疆之南，气候宜人，四季如春，这里应该比皇城更适合定居吧？”
“或许可能吧，人在适应之后就适应了…”
“谢谢。”
“扑哧～”
姒梦笑了起来，“我并没有说什么呀，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苏谦陌悠悠地说道:
“谢谢还有你陪着…”
过了天阔州以后，因为没有了黑雾的加持，苏谦陌的速度明显变缓了下来。
半天过去。
他才从天阔州的南端行至北端。
突然。
很远的天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苏谦陌扭头看去，那个位置应该是北晓州的西边。
苍穹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血气弥漫，肆意挥洒的血雾染红了云霞，极有可能是两位大武王级别的强者在战斗。
苏谦陌没有理会，他选择继续朝北飞行。
他可没有时间去调解别人的恩怨情仇。
可心骨在此刻传来了波动。
是小白。
【主人，是邪蛊，而且还是很强大的邪蛊，实力不比我逊色多少，好在，它的血脉强度比我略输一筹。】
苏谦陌驻足而立，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小白的反馈让他想起了南疆之南那只邪蛊，半个多月过去，假如那群大武王还是没有解决掉它，这么久的时间，足以让它蜕变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境界。
“有必要处理掉它了！”
若是让这只邪蛊继续活着，可是比魔物更大的隐患，即便苏谦陌不让子衿她们前往南疆之南，但保不准某天邪蛊在没有了血气的情况下，会选择北上抵达瀚江平原。
躲，是永远躲不掉的！
苏谦陌刚准备朝西飞行，小白突然惊呼起来。
【主人，不好，它要逃，没想到它的感知如此敏锐，我只不过在刚刚探查时泄露了一丢丢皇蛊气息…】
“没事，总会留下破绽的，我们过去调查一番。”
不多久。
苏谦陌来到北晓州极西之地。
视野里。
原本的山川地貌变得残破不堪，无数星月百姓的尸骨血肉模湖，暴露在空气中，蚊蝇密密麻麻，盘旋在上面。
突然，山峦腹地有一片泥土涌动起来。
“轰！”
在一声轰鸣过后，里面飞出一道身影。
她停留在虚空，道袍稍显褴褛。
“师姐？”
苏谦陌惊愕地望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