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破烂不堪的飞蛾羽翼，持续散发着飘渺鳞粉。
文殊朝着宫殿群缓缓飞行，心中对于这片恢弘的建筑，满是敬佩之情。
他伸出双手缓缓结印，无数颗种子接连落在土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孕育出娇艳的花朵肆意绽放。
娇嫩的花芯中央，沉睡着无数拇指花妖。
它们的模样活泼可爱，身躯肥都都的格外喜庆，脑袋盯着硕大的花包，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霎时间，芳香四溢，花瓣蒸腾。
文殊的脑海里同时出现无数画面，正是这群花妖所看到的场景。
“若前世的情报没有出现问题，这片天地秘境应该是帝俊的梦境所化，通过数位智道、炼道、宙道、宇道的大妖，齐心协力谋划数万年，将其悄无声息的建造而成。”
“此处之所以能够自成天地生生不息，应该是窃取了女娲的造化之道，用娲皇宫的圣人伟力作为养料，哺育此处世界始终稳固发展。”
文殊不断调动花妖探索周围，顺便在脑海里回忆着，关于这处秘境的玄奥。
前世，他服用了八转金丹，境界直接恢复至金仙后期，自然没有机会探索此处天地，知道的消息都是后世群妖，捕风捉影的片面之词。
昔日的妖庭何等风光，就连孤傲狂妄的元始天尊，都无法触及锋芒，像帝俊亲自参与所布置的传承，已经超越了文殊的理解范围，所到之处满是惊艳，颇有些目不衔接。
当然，除了那些宫殿之外，在周围同样存在着机缘。
妖庭内部所发生的情况，就连掌管这里的大圣都无法探查，尤其是在凋像伟力的干涉中，许多侦查记录的手段都会失灵。
所以，不少大妖会彻底释放天性，疯狂的掠夺着资源。
正因如此，看似美好繁华的场景，却是无数生灵的埋骨之地。
这群俏皮可爱的花妖，对于宝物的波动极为灵敏，能够把那些隐藏在泥土深处的天材地宝，尽数挖掘出来。
呼啦啦，呼啦啦……
花妖们在地面欢快的奔跑，互相喊着口号加油打气，像是许多忙碌勤奋的小蚂蚁。
文殊扇动着翅膀，有条不紊的跟随在旁边。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在远处的山丘上，有群身躯庞大的龙牙白象。
龙牙白象体型庞大，趴在地上像是连绵的群山，它们的獠牙雪白透亮，犹如精致无暇的瓷器，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它们体内蕴含着微弱的龙族血脉，在战斗过程中能自由调动周围的水汽，化作波光粼粼的鱼鳞铠甲，对于阵法有着天生的克制能力。
当年截教的赵天君，就曾经豢养过百头龙牙白象，在和秦天君对阵时将其放出，硬生生削弱了对方阵法的三成威力。
不过，这群看起来庄严纯净的异兽，实际上却极为嗜血，它们会攻击所有遇见的活物，用对方的鲜血涂满全身，来获得极大的快感。
果然，在这群龙牙白象见到文殊之后，立刻发出响彻云霄的嘶鸣，随即成群结队的冲锋而来。
它们的獠牙锋利尖锐，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无穷水汽在身边凝聚，化作绵密靓丽的鱼鳞甲胃，犹如不断前行的宝山，搅弄风云悍然撞击。
“嗯？这群异兽果真凶狠，可惜此处天地伟力桎梏小天门，无法将其传送回西方，真是可惜了。”文殊有些遗憾的振翅高飞，鳞粉扑簌簌的散落而出，托着它的身躯轻轻飘开。
宝印凝聚，芬芳四溢，无尽花刀滚滚而来。
霎时间，缤纷浪潮席卷天地，将所有龙牙白象尽数包裹，无情的冲刷着鱼鳞铠甲。
文殊目光深邃，屈指轻弹，千丝万缕的彩色烟雾蒸腾弥漫，顺着象群的毛孔疯狂钻进体内，肆意吸食血肉的力量生根发芽。
象群发出凄厉的嘶鸣，突如其来的勐烈攻势，不但没有让它们想要退缩，反而激发了凶性，令其脚踩浊浪再次杀出。
“哼，不自量力！”文殊冷笑道，身躯勐然朝着后方飘出，肩膀抖动，从毛孔里飞出无数蝴蝶，翅膀撕裂虚空，对着象群呼啸着飞射而出。
这些看似娇嫩美好的蝴蝶，攻伐能力却极为恐怖，能轻而易举的穿透鱼鳞，将血肉骨骼尽数割碎。
扑通、扑通、扑通……
龙牙白象们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身躯被蝴蝶双翼切割的满是窟窿，疯狂扭动的植物根茎趁机冒出，朝着地面全力延伸，不知疲倦的汲取肉血净化。
象群发出悲惨的哀鸣，却始终无济于事，最终被蚕食掉血肉，化作猩红的巨树拔地而起，散发着刺鼻阴森的味道。
文殊轻轻悬浮在空中，长袖挥舞之间，那些散落的花道和蝴蝶，如泥牛入海般尽数飞回体内，亏损的灵力瞬间提升些许。
他快速游走在战场中，将那些掉落下来的象牙和鱼鳞，全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等到日后再进行售卖。
这种异兽，可谓是浑身是宝，除了珍贵的象牙和鱼鳞之外，血肉、骨骼、皮肤等，都是在空明世界里，供不应求的好东西。
可惜，这些柔软的组织，已经被古树吸收殆尽，化作磅礴的树冠逐步生长，就剩下坚硬的象牙和鱼鳞能够带走。
象群最初休息的地方，已经被花道杀伐摧毁，如今变得千疮百孔，残垣断壁，泥土被肆意卷起，露出地下深邃的洞穴。
“果然如此。”文殊催动固守，用硕大的花包将身躯包裹，便直接跳进了洞穴之中。
龙牙白象是海洋生灵，它们引以为傲的龙族血脉，在妖族大圣眼里，完全是难等台面的杂牌军，所以定不会是昔日所布置。
能够有此规模，多半是布置传承所留。
文殊慢慢走在深邃幽暗的洞穴里，感受着周围传来的轻微呼啸声，摇了摇头。
“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能够侥幸进入此处的生灵，几乎有六成还未来得及看到妖庭真容，就因实力不足、伤势严重、仇家灭口等原因，而陨落在外围地带。”
“龙牙白象的性格跳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能够成群结队在此处休养生息，肯定是有什么需要守护的东西，看来在洞穴深处的这份传承，分量不轻啊。”
文殊眼里满是期待，持续呼唤无数小花妖，朝着里面疯狂奔跑而去，密集如潮水般侦查内部情况。
传承，往往存在正邪之分。
正道传承基本都光明正大，或设立考验，或设置机缘，或添置因果，获取的过程虽然坎坷艰难，但往往有惊无险。
但魔道传承则恰恰相反，处处是陷阱，遍地是杀机，彷佛并非是陨落之前，布置的传承衣钵之地，反而像最后的疯狂，耗尽身家来布置出修罗场来。
所以，文殊的探索格外谨慎，始终没有着急前行。
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没有遇见什么陷阱埋伏，文殊轻而易举的就来到洞穴最深处。
他轻轻地吐了口浊气，呼吸中掺杂着大量的星光，纵横交错，纷纷扬扬，将这处幽暗的空间慢慢点亮。
正中央，有副浑身干枯的虎妖尸骸，经过时间的威力不断冲刷，已经有部分地方化作飞灰。
在虎妖面前，有块莹润通透的碧玺玉石，上面用拧巴凌乱的妖文，记载着他的生平事迹。
原来，它是真仙巅峰的风啸虎族长，在第二次妖庭重演时，跟随商羊派系的嫡出血脉，成功击退所有敌人，从而顺利进入妖庭之中。
可谁都没有想到，进入妖庭的方式竟然是随机传动，虎妖运气太差和数位仇家，共同传送到某处山谷里。
没有了嫡系血脉的管束和桎梏，虎妖被对方当场击溃，心脏更是硬生生直接捏碎。
临死之前，他催动血脉秘法，驾云逃窜到这里，慌忙中布置出这道传承，又把豢养的几只龙牙白象幼崽，散养在周围守护。
虎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究竟折损在谁的手里，语气中满是疲惫和无奈，最后还特意标注，若是能够重新来过，定会少作恶事，不再随意树立仇敌。
文殊将虎妖的事迹看完，催动灵力将碧玺玉石绞碎成粉末。
这就是死亡的恐怖之处，在濒临陨落之前的短暂时间里，它会悄无声息的改变性格，让穷凶极恶之辈大彻大悟，满是血腥之辈痛彻心扉，说是临死之前的善良觉醒，实际不过是对于死亡的畏惧而已。
虎妖在幽暗的洞穴里，静静地等待着死亡，这种恐怖会潜移默化的渗透心间，令原本昂扬无畏的斗志迅速萎靡。
“唉！”
文殊无奈的叹了口气，虎妖对于死亡充满畏惧，自己又何尝不是。
“道阻且长，修行本就是场豪赌，胜者能够得享长生，成为万劫不灭的存在，败者魂飞魄散，就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就是修行的魅力啊。”
“虎妖临终之前的话语，就是所有生灵面对死亡的写照，它们无法安然面对即将到来的终结，唯有苦苦反省忏悔，希望能获得渺茫的救赎，可真是可怜。”
想到这里，文殊直接将虎妖的尸骸踢碎，将隐藏在下方的宝物，尽数挖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