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瞬移飞上了悬崖。
李信也再次化作小金人，不知为何，他这种形态，给秦澈一种更加凝练的感觉。
他对分子的掌控，和之前相比，可能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
让人感到意料之中。
两人穿过云层，见到了尽头。
悬崖上还是一片冰原。
“如我所料，这上面不可能是鸟语花香。”秦澈凝眉道。
但即便如此，看见这样的绝地，还是让秦澈有些气馁。
没办法，他们在冰原上探路也有十几天了，一无所获，还天天看着冰层，早就看腻了。
李信从后面飞上来，说：“这里和下面差不多。”
“先探探路吧。”
秦澈回头望了眼悬崖边缘。
如果按照小石头说的，他们应该会再次陷入空间混乱的地带，而无法返回，甚至找不到回来的路。
但秦澈还是做好了记号，每一次瞬移，他都有感知在心，留下记号后，在继续出发。
让秦澈赶到诧异的是。
这片冰原，跟下面的冰原有些不一样。
广阔的地面，悬崖顶部的冰层更加坚硬，气温也更加恶劣，暴风雪时不时吹上来一次，虽然影响不到二人，但这对于意志力是一种打磨。
李信突然指着前面的地面说：“你看那是什么？”
秦澈凝目望去，冰层下方，是一个看不懂的复杂古代纹路。
秦澈眉心一跳，这玩意儿看着好眼熟，在哪儿见过？
李信说：“看来这上面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些纹路一看就是人搞的，自然形成的几率太低了。”
秦澈想起了麦田怪圈，但这种纹路更加尖锐，百转千回。
他说：“这是不是古代帝国的文字呢？”
秦澈试图在这种纹路之中，辨认出它的脉络，想搞清楚会不会这玩意儿跟先贤们使用的文字出自同一脉。
但秦澈并非是学者，对于文字的研究也不多。
他来之前，已经将记录下来的文字也交给了李斩火，等贤者之乡的到了，会递交给他们，研究所会继续参与破译的工作。
“应该是了。”
李信没说话，看了一眼。
秦澈从随身空间掏出纸笔，将其记录了下来。
两人继续出发，过不了多久，又看见了类似的纹路。
“我发现这些纹路真的很眼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秦澈说。
李信摇摇头：“我是没见过的，看着都头晕。”
“头晕？”
秦澈看了他一眼。
堂堂大超凡者，会头晕？
“咳，形容而已。”李信摇了摇头。
两人一直向前走，秦澈通过瞬移行动，而李信则一直保持着小金人的模样，这让他能瞬间进行分子化，也能瞬间凝聚力量。
以李信现在的能力，
他一招分子斩，就能砍断冰层。
然而这下面什么也没有，秦澈让他试过。
冰层下面非常坚硬，即便是分子斩，在砍出裂缝后，也无法深入更底下。
他们本来就在绝壁上方。
“别白费功夫了，我觉得遗迹不可能被掩埋在绝壁里。“李信摇摇头说，“再怎么没有生命迹象，如果有遗迹存在的地方，肯定人造物更多，你在这里看见什么了？全是死敌，这里什么也没有。”
李信一度认为他进入了地狱。
若非眼前还在活蹦乱跳的秦澈，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样，被送到了地狱里来。
秦澈叹了口气，
他们一路上遇见了很多古代纹路。
都无法分辨。
这些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图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且各不相同。
但秦澈还是将它们都记录了下来。
再往前走，他们就也看不见纹路了，但冰原仍然无边无尽的样子，
秦澈都不记得自己瞬移过多少次了，虽然每次瞬移，他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大概几公里的样子，但加起来仍然有个上百公里了吧。
怎么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且一来到这里，心中总有股隔绝外界的感觉，像是被封印在了什么地方。
这种感觉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上次他并没有在意。
这一次，他放大了自己的感知。
“这绝壁上，竟然连灵能都是如此刺骨和寒冷。”
李信打了个颤，然后说出了自己的体验。
这激发了秦澈的灵感。
“灵能是寒冷的，这里很诡异啊……”
两人正待休整一番。
秦澈刚要拿出飞行器作为他们的露营帐篷，突然间，两人都听见了天空中的嗡鸣声。
抬头去看，一艘飞行器，从小到大，在天空中倾斜着坠落下来！
“这是……”
秦澈凝眉，
他发现，这艘飞行器跟他随身空间里的那一艘，竟然一模一样。
轰隆！
一声巨响！
飞行器坠落在地，在冰层上撞出一个凹坑，冰层缝隙开始裂开，一种既视感，再次出现在秦澈的意识里。
他愣住了。
这……这不就是他们之前在绝壁之下，看见的那一幕吗？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次亲眼见到了飞行器坠落的时候！
李信和秦澈对视一眼。
两人隔得很远，且屏住了气息。
“先不要上去，暗中观察一波再做决定。”
秦澈点点头，
他看见从舱门中逃出几名先贤，他们身材高大，模样俊美，穿着黑色的太空服，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还有甲胄，但他们奄奄一息，来不及扫视周围的环境，从舱门里爬出来。
秦澈和李信，埋伏在远处，依靠大超凡者和御主的感知力观察他们。
这些人在舱门周围休整了一天，但毕竟舱中什么也没有，他们也是突然坠落的，无法再启动飞行器了，只能通过徒步行走，离开这里。
这几个先贤者，先是通过服药，恢复了体能。
然后走出舱门，深入冰原。
李信咽了口唾沫：“按照你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是……”
秦澈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先贤者们。
他们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充斥着古代文明的优雅和先进。
只不过，他们极其狼狈。
秦澈鼓起勇气，再次跨过坠落点，带着李信，紧跟而上。
果然，
他和李信再次见到了绝壁！
一堵巨大的高墙，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秦澈的心沉到了地底。
李信道：“完了，我们被彻底困住了，这特么就是鬼打墙，根本走不出去，绝壁上还是绝壁，怎么……古代文明喜欢在地球上修楼梯啊？”
秦澈：……
原本感觉挺糟糕的，听了李信的话，瞬间好了起来。
他说：“好了，先不要说这些，观察一下他们会做什么再说。”
“如果一切重来，这几个高个子，或许会在绝壁脚下建立生态园，然后会在弹尽粮绝后，爬上那堵绝壁。”李信指着前面的绝壁说，“喂，我可不想再爬一次绝壁了，楼梯，这特么就是楼梯。”
秦澈：……
他们继续跟踪。
这些先贤互相讨论，跟他先前和小石头的选择一样，并没有选择爬上绝壁，他们被困在了脚下。
又是一个月过去，这几个先贤，在绝壁四周探索，利用他们的携带的随身技术，找到了一座冰洞，并在其中修建了生态园。
看到这里，秦澈眉头一蹙：“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
秦澈形容着说：“我和石头是在调头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第二堵绝壁，然后再在绝壁脚下发现的冰洞，而这些高个子，显然是在第一堵绝壁下面建立了生态园，跟我和小石头经历的不同。”
“这有出入。”
李信闻言，沉默半晌：“会不会是因为，下层世界的绝壁空间紊乱，但这上层世界的绝壁，空间是正常的？”
秦澈扭头望向他，目光灼灼。
“你在下层世界，遭遇了上万阴兵，但我们跟踪了这些高个子一个多月，他们却并没有遇到阴兵，不是吗？”
秦澈：“难道是阴兵的因素吗？”
“不，不不……”李信连连摇头，“我的判断是，下层世界是上层世界的投影！”
“投影？！”
“对，你可以想象一下，上层世界此时此刻，或许正在经历这些，通过某种方式投影到下层世界，因为胶片被损坏，亦或是那些阴兵的关系，导致下层世界的投影是紊乱的，也就是说，你和石头经历的那一个多月，其实是看了一场前后不搭嘎的破损的胶片电影。”
秦澈：……
不管怎么说，李信的分析……很合理。
“可也不对啊，下层世界即便是投影，也无法投影未来的事情，如你所言，此时此刻，高个子们正在经历我们在下层世界见过的事情，那这就连时间也是乱的了。”
李信似笑非笑：“时间？我以前去研究所经常溜达，跟学士们交朋友喝酒，他们说过，时间本就不存在。”
秦澈凝眉。
这种说法他也知道。
宇宙其实不存在时间，时间是人定的，人依靠天体和物质的运动，而定下了时间。
如果物体不运动，就没有时间。
在古代文明眼中，时间是否根本不是一种参照物？
“如果照你所言，古代文明怕是比我们要高级许多……”秦澈大有深意的说道。
“这样说来就合理了，此时此刻我们经历的，在下层世界早就经历过，那也只能说明物质的运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因此你觉得时间逆流或者被翻转过来了，因为在我们人类的意识里，时间就是我们的参照物。”
秦澈恍然。
果然，李信这小子总能说出点新花样。
但他随即又叹了口气：“可那又如何？”
“你是想说，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在第一帝国，即便是遗迹的眼里，也都是下层世界？我们成投影了？”
李信突然变得一脸凝重：“我就怕这个。”
“你仔细想想这一个多月我们的来路，先穿过坠落点分界，看见绝壁，爬上绝壁，从那一刻起，我们来到了上层世界，我们都是投影，这一切都是第一帝国制造的假象……”
“不可能。”秦澈直接摇头，“投影如果是紊乱的，那我们的现实生活也会无比紊乱，你能说灵璧是投影吗？你能说你认识的那些人，你所经历的事，都是投影吗？不，那些都是真实的，第一帝国才是投影，它缥缈无踪，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见它的遗迹，他才是海市蜃楼。”
秦澈的坚定让李信也吃了一惊。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错。”
秦澈拍了拍李信的肩：“不要怀疑真实性，你就是真实，我也是，这些才是投影。”
李信无言。
秦澈又道：“但你说的也很合理，说不定投影仅限于冰原区域，我们现在来看看我们的参照物，一个是时间和空间，一个是飞行器和这些高个子们，是他们构成了假象，让我们误认为，我们之前经历的都是投影。”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们换一个参照物呢？”
李信一愣：“什么意思？”
“之前我们在地面看到的那些纹路，为什么在飞行器出现后，就完全消失了，李信，我想起来了，这些纹路是什么东西，我刚才才想起来。”
“什么东西？”
秦澈恍惚间，回忆起了过去：“那是在一次修炼过程中，我的心神沉入了黑潮世界，我越来越沉底，最终来到了黑潮世界的最底层。”
李信倒吸一口凉气：“你去过黑潮地底？”
“嗯，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秦澈道，“你知道我在黑潮地底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东西？”
“遗迹！”
李信瞪大了双眼，瞳孔微缩。
“我现在敢肯定，那个遗迹，是北方第一帝国遗迹在黑潮世界的投影，我在那里面看见过一模一样的纹路！”
李信急忙道：“你还记得那些纹路是如何对应的吗？”
“不记得了，但我现在就要去看一眼。”
李信急忙阻止道：“不要，黑潮地底很危险，到处都是黑灾和旋涡，你会被吸进去的，你会死！”
秦澈笑了，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免疫黑灾了。
唯一需要躲避的，是黑潮地底那些肆虐的旋涡，当真被吸进去，可就成了灵体了，再也回不来。
“至于现在也不着急，那些高个子们还不是没有了结吗？我们时间还很多，继续观察再看看。”
“嗯。”秦澈也点点头，认同李信的话，准备缓一缓。
但他如果记得不错，黑潮地底的纹路，是能对应他们在这绝壁悬崖顶部看见的纹路的。
他们之后，没有再看见纹路，说明他们偏移了正确的方向，进入了这个如同投影一般的循环世界，不断的看见高个子们坠落，探险，建立生态园，然后死亡。
只有正对着纹路，才能找到正确的路，找到真正的第一帝国！
他们继续跟踪这些先贤。
他们最终如同秦澈预料的那般，在生态园弹尽粮绝后，开始攀爬绝壁。
他们利用高科技绳索一步步上爬，最终翻阅了过去。
秦澈和李信也跟着上去了。
他们亲眼看见这些先贤，用他们的表戴式记录仪，拍摄那些地面冰层遗留下来的纹路。
但他们最终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纹路的踪迹，再也没有看到任何纹路，出现在冰原最上方。
这里几乎无边无际。
即便是秦澈和李信，也通过瞬移和飞翔走了几百公里，才再次看见飞行器坠落。
然而这些先贤，没有交通工具，没有更多的储备粮，他们行走了很多天，终于顶不住这种压力。
他们开始互相残杀，互相吃掉对方，继续前进，到最后，体力衰竭而亡。
秦澈和李信一直沉默着，看着他们。
知道最后一个高个子倒在地上。
随着他的生命消逝，秦澈也很是后怕。
这是一种复制，冰原上面对时间也发生了改变，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些高个子走永远的困在了投影之中。
不断的从上层投影到下层，在时间的循环内，他们不断的来到这片世界，不断的经历相同的探索，不断的循环着互相残杀直至死亡。
这就如同囚笼。
秦澈和李信对视一眼，两人这次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前进。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继续前进，才不至于被后面的投影追上，悬崖正在步步缩减，他们如果坠落下去，也将被关进投影世界当中。
而也只有前进，才能算踩在正确的循环带上，不破坏这里原有的结构。
他们再次看见了冰原。
“按照时间上来算，我们已经领先一两个月了。”秦澈说。
“对，所以你需要在这一两个月当中，进入黑潮地底，记下那个遗迹纹路的路线，那里有参照物，方便你记录，而这里没有，所以我们很容易迷失方向，跟丢纹路的索引。”
秦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他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心神沉入了黑潮世界。
他不断沉底，不断沉底。
这些年，秦澈其实一直在做沉底修炼，但靠近黑潮地底的，只有那一次。
那是他获得力量之心的地方。
他还记得很清楚。
地底有一座遗迹，那里或许不是第一帝国的城市，或许只是一个前哨站？
但那里纹路，跟他们之前所见到的那所有纹路，都一模一样。
只有抵达黑潮地底，他们才有走出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