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

烽火戏诸侯

首页 >> 剑来 >> 剑来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猎艳江湖 御心香帅 长生从炼丹宗师开始 综武反派:开局征服宁中则 刚成仙神,子孙求我出山 道界天下 逆天狐宝:神医娘亲又掉马了 烂柯棋缘 不灭霸体诀 重生之都市仙尊 
剑来 烽火戏诸侯 - 剑来全文阅读 - 剑来txt下载 - 剑来最新章节 - 好看的武侠修真小说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浩然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一行人徒步去往鸳鸯渚渡口,要去鹦鹉洲的那处包袱斋长见识。

陈平安,李宝瓶,李槐,嫩道人,再加上一个外人,如今已经名列龙象剑宗山水谱牒的酡颜夫人。以及一个最是外人却最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柳赤诚,正在与嫩道人偷偷商量着如今四处渡口,还有哪些家伙值得骂上一骂,可以打上一打。

方才陈平安与少女花神传授锦囊妙计,没有刻意绕开酡颜夫人,一五一十,她都听得真切。

酡颜夫人还是有些担心,“你真放心瑞凤儿一个人去拜会张文潜,真不怕她临时说错话,导致功亏一篑吗?那位肥仙,可是出了名的难打交道。隐官为何不亲自出马,不是更安稳吗?”

说不定你这位无利不起早、起早必挣钱的隐官大人,还能与那肥仙、再顺杆子与苏子一并攀上关系。

只不过后边这句话,酡颜夫人自然不敢说出口。

苏子门下四学士之一的张文潜,因其仪貌雄伟,身躯魁梧远逾常人,所以被称为“肥仙”。

陈平安笑道:“反正就那么几句话,凤仙花神能说错什么?”

那也太小看一位百花福地的花神娘娘了。

而且先前闲聊的最后,陈平安还安慰了那位花神娘娘一番不算道理的道理,告诉她见着了张夫子,她肯定会紧张,其实不用担心,因为张先生知道你会紧张,你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心诚,才是好事,所以紧张就紧张了,到时候说话打颤都不怕,只管放心去紧张,紧张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就继续紧张,都不用着急开口言语。

当时听过了青衫剑仙的这番话,凤仙花神明显就轻松几分,既然连紧张都不怕,那她还怕什么呢?

酡颜夫人问道:“陈平安,你为什么愿意帮这么大一个忙?”

陈平安说道:“其实不是帮你。酡颜夫人是怎样一个人,会让外人觉得陆芝就是怎样一个人。”

酡颜夫人反而轻松几分。既然不是帮她,自己就不算欠他人情嘛。

陈平安笑道:“说实话,你愿意找我帮这个忙,我比较意外。”

酡颜夫人转头看了眼年轻隐官,她其实更很意外,陈平安会说这句话。好像把她当自己人了?

再一想,她立即又紧张起来,弯来绕去的,怎的还是帮她了?

陈平安无奈道:“这些年,一直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总觉得我居心叵测。”

酡颜夫人笑容尴尬,说道:“没有,没有的事。我哪敢这么误会隐官大人。”

陈平安说道:“酡颜夫人,你自己想想看,我如果跟你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再没惦念什么梅花园子了,当年作为,是职责所在,不得已为之。你我各自返乡之后,哪怕不算朋友,可也绝不是什么敌人。你是愿意相信我啊,还是会更加觉得我不怀好意?”

酡颜夫人笑眯起眼,细细思量一番,还真这么一回事,点头道:“也对。还真是如此。”

柳赤诚今天很守规矩,只是假装不认识这位与百花福地关系极好的酡颜夫人。

不然按照他的脾气,身穿一袭粉红道袍,他早就是酡颜姐姐身边飘来绕去的一只花蝴蝶了。

因为他曾经在宝瓶洲,总结出一个千金哪买、万金不卖的结实道理。

只要是与文圣一脉有关系的人,以及出身骊珠洞天的孩子,就一个都别去招惹。

先是陈平安,再是歇龙石那边的李柳,只算半个,然后是清风城外的李宝瓶,还要加上半个的师侄顾璨?

那就是刚好三个。事不过三,得长点记性。

柳赤诚已经与身边嫩道友约好了,哥俩要一起去趟蛮荒天下,那边天高地阔,游历四方,谁能拘束?谁敢挡道?正是兄弟二人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李槐探头探脑。

不知道陈平安与她是什么关系。

至于那个穿粉袍的,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听说还是白帝城琉璃阁的阁主,什么白帝城什么阁主的,李槐一听就心虚。

毕竟朋友的朋友,也不是我李槐的朋友啊。既然不在窝里,那还横什么横,九真仙馆那位水上漂,就是教训。

李槐更不知道,此刻文庙,有几位陪祀圣贤,聊起了他,专门就他开始了一场小规模议事。

文庙内一位学宫司业,先与祭酒商议过后,再与韩老夫子试探性说道:“咱们不如给李槐一个贤人头衔?”

这位学宫司业,早先与那经生熹平,要来了一份书院档案,是关于山崖书院儒生李槐的履历、各位课业夫子、山主评语。

连一向严谨的韩老夫子,这位文庙副教主,都有些犹豫,显然是倾向于给,但是给了,又好像容易有些异议,对李槐的以后求学游历,肯定会多出些负担。

还真不是文庙这边不把贤人头衔当回事,愿意随便给。

事实上书院贤人头衔的颁发,历来是一洲书院自己筛选。文庙这边几乎从不插手贤人的勘验、评定。

书院管贤人,文庙管君子,这是礼圣亲自订立的定例。

实在是这小子功劳太大。一个十四境老瞎子的立场颠倒,就等于一正一反,帮着浩然天下多出了两处十万大山。

看架势,只要他那弟子愿意开口,十万大山里边的七八百尊金甲傀儡,都能一声令下,浩浩荡荡杀向蛮荒?

再者加上按照档案里边的说法,李槐虽然治学一事“力有未逮”,可是好歹“治学勤恳,无有懈怠,性情温和,无骄躁气”。

而且一看笔迹,就知道是礼记学宫司业茅小冬的亲笔。

儒家子弟嘛,求学的态度,其实很重要。

至于治学成就的高低,或是科举制艺的成绩,确实还是要讲一讲那祖师爷是否赏饭吃。

韩老夫子问了身边的文庙教主,董老夫子笑道:“问题不大,我看可行。”

韩老夫子又问了问门外坐着的经生熹平,后者答道:“鸳鸯渚那边,李槐心思澄澈,很不容易。”

那就这么定了。

李槐是板上钉钉的书院贤人了。

这种事情,还不至于劳驾礼圣在内的那三位主位圣人吧?再说了,那老秀才,本就是李槐的文脉祖师,护犊子这一门大道,文圣可以算是当之无愧的十五境大修士。

这会儿刚刚乘坐渡船去往鹦鹉洲的李槐,肯定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位书院贤人了。

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嘛。

小小鹦鹉洲,人头攒动,人满为患。因为这边包袱斋的老祖师,亲自开了个包袱斋,当然不比寻常,以至于连皑皑洲财神爷的媳妇,都带着个个身份显赫的闺中好友,联袂现身,大驾光临鹦鹉洲,有她在,那就不是花钱,而是撒钱了。

渡口当地的渡船,十分简陋,因为只需要往来于四处渡口,用不着太

大修士要串门访友,要么御风远游,要么自有渡船。

一行人站在栏杆旁边,远眺脚下山河,唯有那座文庙,云遮雾绕。

相信没有任何一位飞升境,胆敢施展掌观山河,窥探那处的山水。

李宝瓶轻声问道:“小师叔在想事情?”

陈平安笑道:“小师叔在鳌头山那边,已经得手了,这会儿正站在大街上,准备跟人对骂。”

家乡小镇那边,只要是个稍有慧根的孩子,在这件事上,本事都不低,因为街头巷尾,鸡鸣犬吠里,每天都有高手帮忙“喂招”,有样学样的“学拳”机会,实在太多。

可惜蒋龙骧那边,这位邵元王朝被誉为“文坛宗主,坐隐神仙”的老书生,被那人丢在地上后,衣衫不整,发鬓凌乱,坐在地上,只是忍着浑身剧痛,咬紧牙关,心中恨恨,嘴上却一言不发。

哪怕那人让他再骂,蒋龙骧也只是默默等着鳌头山那边的救兵赶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读书人,不必与莽夫做那口舌之争,上不得台面的拳脚之争,更是只会斯文扫地,绝非书生作为。

何况不远处,就是文庙,就是熹平石经,就是功德林。

蒋龙骧还真不怕一个山上修士毫无道理的寻仇。

先在地上静坐片刻就是。

蒋龙骧心中有些猜测,看架势,当年那个神像被砸的老秀才,是时来运转了,说不定还要重归文庙陪祀。

无妨,老秀才重新成了文圣,更没脸与自己掰扯不清。真有脸如此行事,蒋龙骧更是半点不怕,求之不得。

眼前这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无冤无仇的,对方肯定不是意气用事,说不定是猜出了老秀才的得势在即,要挣些不用花钱的名声?好与那文圣一脉抱上大腿?

蒋龙骧真正害怕的人,当然不是文圣,而是那个出海访仙百年、又去剑气长城走过一遭的左右,担心这个剑仙与自己不讲那读书人的道理。

左右只会练剑,只会出剑砍人,不懂什么圣贤道理的。

陈平安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那蒋龙骧死活不开口,就一步跨出,一脚踹在那家伙面门上。

蒋龙骧倒滑出去,撞在墙壁上,一阵吃疼,只觉得骨头都散架了,捂住嘴巴,低头一看,满手血迹,还掉了两颗牙齿,老书生眼神呆滞,又疼又吓,顿时哀嚎道:“有人行凶,要杀人了!”

陈平安视线微挑,鳌头山那边来人了。

多半是与邵元王朝关系不错、和蒋龙骧又有些私谊的山上神仙,要来这边说几句公道话。

据说在宝瓶洲大骊边境,边关铁骑当中曾经有个说法,读书人有没有风骨,给他一刀子就知道了。

三位练气士联袂飘落在地,其中一位老修士正要开口说话。

只听那位在鸳鸯渚大打出手一场的青衫剑仙,狂妄得很,根本就对他们三人视而不见,只是与蒋龙骧笑道:“别嚷嚷了,很多人瞧着这边,容易步李青竹的后尘,一趟文庙之行,辛苦赶路,到最后没挣着什么山上香火,反而得个响当当的绰号,前有李水漂,后有蒋门神,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脚,力道不轻不重的刚刚好,偏偏踹掉你门牙两边的两颗牙齿?”

三人当中,有人皱眉道:“这位剑仙,若有那山上恩怨,是非黑白,在这文庙重地,说清楚就是了,能不能不要如此咄咄逼人?一位山上剑仙,欺负个中五境的练气士,算怎么回事?”

又有一位远游境的纯粹武夫,直接轰然落地,站在了青衫剑仙和蒋龙骧之间。

陈平安笑问道:“邵元王朝,宗师桐井?”

远游境巅峰。

北俱芦洲琼林宗,中土邵元王朝,皑皑洲刘氏。

陈平安在避暑行宫那边,就都很感兴趣,其中感兴趣刘氏怎么挣钱,到底是怎么个生财有术,一座倒悬山猿蹂府,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送给了剑气长城。此外两个,就谈不上有任何好印象了。对于蒋龙骧,其实陈平安知道不少事情,还真就半点不陌生,有些来自林君璧的闲聊,有些来自琐碎不起眼的山水邸报。其中就有这位蒋龙骧的江湖好友,桐井。

那个名叫桐井的男子,笑道:“怎么,剑仙听过我的名字,那么是你问剑一场,还是由我问拳?”

反正在这里,死不了人。

出几拳,挨几剑,救下蒋龙骧这位文坛领袖,这笔买卖,绝对不亏。

陈平安笑道:“你问拳就是,就怕你问不出答案。”

桐井一身拳意沛然倾泻,气势攀升,拉开拳架,果真半点不含糊,难不成真要让这位青衫剑仙率先问剑不成?再说了,先前鳌头山看热闹,这位青衫剑仙,似乎修行路数很杂,也精通拳法?

结果桐井一拳递出,确实给他近身了,然后就停下身形,死活不递第二拳。

双方近在咫尺,那一袭青衫双手笼袖,笑呵呵站在原地,桐井一样保持架势,拳头离着对方,最少还有一尺远呢。

桐井不动如山,神色从容,就是胳膊断了。

好霸道的拳罡,神灵庇护一般。

果然是一位山巅境?!

放屁,肯定不止山巅境界,回了鳌头山,一定要跟好友掰扯一番,这位前辈,肯定是一位止境武夫。

陈平安笑着提醒道:“问拳结束,抱拳还礼。”

桐井觉得这位前辈,真是善解人意,此举确实可行啊。

就是前辈没有聚音成线,有些美中不足。

收起那生平武学最巅峰的倾力一拳,胳膊软绵,只是刚好被另外一手攥住,桐井双手握拳,沉声道:“承让,技不如人,晚辈就不多说半个字了!”

那位剑仙笑眯眯,轻轻撇头,示意这位纯粹武夫可以挪步了。

桐井大步离去。

陈平安转头望向那三位练气士,“桐井已经讲完了道理,你们怎么说?反正今天的道理,在拳在剑,在术法在符箓在神通,在靠山在宗门在祖师,都随你们,嘴巴讲理,给了蒋龙骧,问拳说理,给了桐井,其余还有几样,你们自己随便挑。”

三个气笑不已却一时间只能哑然的练气士,最后还听到那位青衫剑仙微笑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三人此次前来,不过是护住蒋龙骧,保证性命无忧,再尽量少吃些皮肉苦头。

打是肯定打不过,对方能够与仙人云杪打得你来我往。

还有那位自称嫩道人的飞升境,打得南光照沦为笑柄。一看就是这位青衫剑仙的山上好友,说不定就是位师门长辈。

其中一位老修士,突然双指捻住一道从鳌头山那边赶来的金光,一封密信,是自家祖师爷的亲自传信。

老修士脸色微白,与那一袭青衫低头抱拳道:“多有得罪,我们立即离开!”

其余两人都有些没头没脑,却被老修士伸手,一手攥紧一人,力道极大,心声言语道:“听我的,赶紧离开此地!”

老祖师在密信上,其实就两句话。

郑居中出门会见此人,双方同游问津渡。

想要找死随你,记得别扯上宗门。

陈平安没有拦阻三人的御风离去,来也匆匆,去更匆匆。

蒋龙骧错愕不已,神色呆滞,靠着墙壁。

陈平安蹲下身,抬了抬袖子,手中多出一把从路上捡来的石子,就那么一颗一颗,轻轻抛向那个读书人。

————

文庙里边议事,大门外边饮酒,互不耽误。

陆芝说道:“下次再有这样的议事,别拉上我。”

哪怕当着经生熹平的面,陆芝说话,依旧直接。

阿良说道:“不比剑气长城,人心不一,一场关门议事,看似越絮叨繁琐,其实越有益处。因为等到最后开门,人人离去,我们脚下,就少了许多岔路。”

经生熹平会心一笑。

阿良嬉皮笑脸道:“熹平兄,我这话说得是不是很有圣贤味道?”

熹平说道:“没有最后这句,有点像。有了这句就破功。”

阿良自动忽略后边那句,轻轻晃荡酒壶,说道:“陆芝,你以后在这边,会很受欢迎的。”

陆芝说道:“因为我出剑,不过脑子?”

阿良笑道:“怎么可能。”

陆芝伸长双腿,仰头喝着酒。

阿良也尝试着伸长双腿,结果发现比陆姐姐要少踩一级台阶,就立即悻悻然收腿,干脆盘腿而坐。

坐着不显个子矮,伸腿才知腿太短。伤了感情。

陆芝喝酒一向豪迈,很快就喝完了一壶酒,将酒壶放在一边,当然是搁在了远离阿良那一侧,被他讨要回了空酒壶,天晓得这家伙会做什么事情。

陆芝随口问道:“阿良,你怎么不去老老实实当个读书人,做个书院山长终归不是难事。”

阿良摇头道:“就算当得上,也当不好。练剑,一百个茅小冬都比不上阿良,教书这种事情,十个阿良都比不上茅小冬。”

当了一本正经的读书人,就一辈子别想清净了,身在书院,不管是书院山长,还是学宫司业,或是没有官身只有头衔的君子贤人,他阿良就会像一辈子都不曾走出过那座圣人府,治学一事,只会高不成低不就,没什么大出息,那个好像永远大怒不怒、大喜不喜的男人,大概就会失望一辈子了。

阿良不愿意自己只是四大圣人府后裔中的某个儒生,身份显赫,学问一般,对这个世界,无甚大用处。

可要是做了放荡不羁、云游四方的剑客,文庙里有挂像、有神像的那个人,总不能天天教训他吧,教他练剑吗?不好意思的。

至多只能摆一摆老爹的架子,劝他每次出剑要尽量守规矩,恪守礼仪,不可伤及无辜,更不要因为你的出剑,伤了世道人心……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没有再多了。

毕竟练剑一事,连陈清都都不太絮叨他,那么数座天下,就没谁有资格对他阿良的剑,指手画脚了。

天底下有那么多的醇酒美人,都在等着阿良去喝,去见,岂可让那双方久等?

阿良神色认真几分,转头说道:“陆芝,之后咱们几个,一起重返剑气长城,你悠着点,不要轻易祭出那把飞剑。”

先前左右说话留有余地,没有直接答应陆芝一起问剑托月山,其实大有缘由。

这在剑气长城,是一件连避暑行宫都没有记录档案的密事,因为涉及到了陆芝的第二把本命飞剑。

只有参与议事的城头巅峰剑仙之间,才有资格知晓此事。

剑气长城有一小撮剑修,比较剑走偏锋。

陆芝之所以迟迟没有跻身飞升境,除了她年纪确实不大之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陆芝耗费了太多心神、光阴和神仙钱在第二把飞剑上。

飞剑名为“北斗”。

既是游仙诗篇当中的“玉京群真集北斗”,也是“北斗错落寒光垂,一剑提起扫八荒”,更是那个“南斗掌生,北斗注死”的北斗。

可这把飞剑,从未现身战场。

阿良知道,连老大剑仙那么一个不爱管闲事的,曾经都要专门将陆芝喊到城头,问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为了炼化那么一把破剑,耽误自身破境跻身飞升,划算吗?屁股大,就用屁股想事情啊?

因为当时阿良就蹲在一旁看热闹,看风景。老大剑仙学问最高的最后那句话,还是与他借鉴。

结果陆芝来了那么一句,杀妖多寡,战功大小,老大剑仙随便管,唯独如何练剑一事,管不着她。

天底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就像左右,想要剑术更高,剑道登顶最高处,就只能延缓破境一事。

而陆芝为了追求这把本命飞剑的极致杀力,亦是如此,只能作出取舍。

陆芝伸出手,与阿良又要了一壶酒,痛饮一口,用手背擦拭嘴角,轻声道:“如果那场仗晚个百年再打,就好了。”

阿良笑着摇头,打趣道:“换成我是陈平安,哪里舍得将陆姐姐让给齐廷济和龙象剑宗,舍了脸皮不要,都要请你去当供奉。”

陆芝说道:“所以你当不了隐官。”

阿良点头道:“这个我承认。”

陆芝问道:“熹平,鸳鸯渚那边散了?”

经生熹平点头道:“陈平安打算与朋友去鹦鹉洲逛包袱斋。”

至于另外那个陈平安,已经去了泮水县城找郑居中,双方游历问津渡,就不用他说了,所有人很快都会听说此事。

陆芝笑道:“重操旧业,老本行了。”

在所有城头剑修和蛮荒天下王座大妖的眼皮子底下,曾经有个当时还不是隐官的外乡人,东奔西跑,撅屁股清理战场,让敌我双方都叹为观止。

后来,已经成了隐官的年轻剑修,覆女子面皮、穿红戴绿,身姿婀娜,离开城头赶赴战场,四处捡漏战功,装得比女子还女子了,看似险象环生之际,还会娇叱一声,都不是什么怒喝一声,躲那术法,腰肢一拧,花枝招展,法袍飘荡,美若花开……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泄露身份,最后还是直言快语的陆芝一语道破天机,在那之后,陆芝再想买酒,就只能托朋友帮忙,因为酒铺那边得了二掌柜的旨意,陆大剑仙买酒,价格得翻一番。陆芝总不好跟酒铺的那些一根筋的伙计、孩子计较什么。再说了,能够让陈平安没脸走出避暑行宫,其实多花几个神仙钱,真不算什么,只是陆芝平时兜里真没几个钱,都拿去填那把本命飞剑“北斗”的无底洞了。

阿良也知道,陆芝之所以不计代价炼化那把飞剑“北斗”,是奔着城头刻字去的。

就像她早已打定主意,刻完字就走。

对于陆芝而言,一个拥有那把飞剑的仙人境剑修,剑斩飞升境大妖,尤其是她心目中的王座大妖,要比少了那把飞剑的“一般”飞升境剑修,把握更大。

浩然天下的练气士,肯定不会理解陆芝的这种偏执。

境界不要?为了留个名字就死了?

阿良理解。

陆芝希望剑气长城的城头上,曾经有一位女子剑修,在此刻字。她不希望刻字之人,全是男人。

这样的陆芝,怎么就不好看了?

她很好看。

老大剑仙当初授意避暑行宫,让陆芝去往南婆娑洲,自然是希望陆芝的剑道剑术,境界,飞剑,都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然哪怕陆芝运气好些,一把本命飞剑崩碎,不曾在战场上身死道消,陆芝也要跌境,那意味着她会从仙人跌到玉璞。

跻身上五境之后,剑修破境已经大不易,要想跌境之后再升境,更是登天难。就像阿良,与那个功德林秘境内钓鱼的刘叉,其实

对于此生重返十四境,都已经不抱希望,不是什么跌境就要意志消沉,而是人力终有穷尽时,天底下的好事美事,不可能全落在一两人的头上。

老大剑仙一定希望,人间不光是有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剑修陆芝,将来还要有个能够凭借两把完整飞剑、可与某些十四境掰掰手腕的女子剑仙。

阿良笑问道:“老大剑仙一走,其实就没人管得着你了,为什么改了性子?”

陆芝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能不死就不死,好像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比如五彩天下还有那座飞升境。

又比如她还不曾收徒。

也可能,剑气长城一去不回的人,太多,陆芝担心浩然这边,一个都记不住。有她在浩然天下出剑不停,或者有一座龙象剑宗,

阿良点头道:“这样很好。”

陆芝转过头,认认真真看了眼他,说道:“就是长得丑了点。”

阿良捋了捋头发,“现在呢?”

细雨骑驴,头戴斗笠,斜挎竹刀,吹着口哨,行走江湖。

阿良一直觉得没什么山上山下的,人间走哪里都是江湖。

北陇的黄焖羊肉,渝州火锅的毛肚,黄河小洞天瀑布下边的红烧鲤鱼,都是极好极好的佐酒菜。

阿良转头与熹平笑道:“咱们能不能学一学剑气长城,议事归议事,也让人出来透口气,换换脑子。”

经生熹平点点头,就与文庙三位教主商量了一番,很快就有两拨人先后走出大门。

左右与齐廷济一起走出。

林君璧,小天师赵摇光,悬鱼范氏的小财神爷范清润。

最先走出文庙的两拨人,分别是剑修和年轻人。

在那之后,又有人陆陆续续跨过门槛,坐在台阶上,三三两两,高高低低。

文庙议事,也能喝酒,只是在外边喝酒,视野开阔,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熹平起身,返回站在门口那边站着,有些屁股刚刚抬起打算出门去的议事之人,就知道名额有限,悄悄放下屁股。

范清润坐在台阶上,手腕一拧,多出一把折扇,绘有美人仕女,在扇面上明眸善睐,或彩楼作画,或林下抚琴,或焚香阅书。

在文庙里边,哪敢如此。

范清润小声说道:“君璧,我实在好奇那个萧愻,你能不能说几句能说的?”

赵摇光点头道:“加我一个。”

林君璧想了想,给出一个简明扼要的答案,“上任隐官。”

范清润合拢折扇,一拍额头。

林君璧玩笑过后,取出珍藏多年的两壶哑巴湖酒水,递给范清润和赵摇光,道:“尝尝看。”

赵摇光喝了一口,“不咋样。”

范清润多喝了几口,点头道:“真不如何。”

林君璧说道:“萧愻在剑气长城,威望很高,她在那边,当了千年的隐官,其实她的作为,不像隐官,更像是一位执掌杀伐的刑官。”

林君璧开始喝酒,倒酒在碗里,轻轻摇晃酒碗,好像从微微漾开的酒水里,看到了魂牵梦萦的剑气长城。

林君璧从不否认,自己不愿意再走一趟剑气长城的战场,因为怕死,但是他这一生,都会很怀念那个地方,因为曾经有个地方,让他心甘情愿,舍生忘死,真真正正,有过那么一段不曾怕死的修行岁月。

一壶壶酒,都是林君璧花钱买的,喝酒花钱不赊账,酒铺那边从无破例。酒碗却是他从酒铺那边顺来的。

林君璧打算下次去往五彩天下的飞升城游历,故地重游避暑行宫,再顺便归还给酒铺。

喝过了一口哑巴湖酒水,林君璧继续说道:“专门拨给隐官剑修一脉的避暑行宫和躲寒行宫,库藏档案,年复一年,堆积如山。我担任隐官一脉剑修后,在避暑行宫那些年,翻阅过很多秘录,大部分都可以翻阅,发现其中很多都是有头没尾的糊涂账,因为萧愻太不管事了,档案上很多批注,更像是她的玩闹。一同叛变的两位剑仙,洛衫和竹庵,是真正管事的,不过也只能算是恪守本分,做得不差,却不能说两位剑仙做得有多好。”

林君璧自嘲道:“我与你们一样,一开始我觉得儒家这边随便拎出一位君子,都可以比萧愻做得更好,比如当时担任督战官的君子王宰,当然还有我林君璧。”

范清润疑惑道:“那还让她当那么多年的隐官?就没人有意见?是因为有想法的剑修,都打不过萧愻?所以干脆就闭嘴了?”

范清润倒是没傻到以为剑气长城的剑修,都是傻子。

再说了,隔着没多远,就坐着阿良和左右,齐廷济和陆芝。说话谨慎点好,尤其是那位出身文圣一脉的左先生,左大剑仙,脾气如何,天下皆知。

林君璧摇摇头:“从老大剑仙,到董三更、陈熙这些老剑仙,再到所有剑修,几乎剑气长城所有人,甚至从新隐官一脉的隐官大人,愁苗,以及后来的我,都觉得撇开叛变一事不谈,之前萧愻当隐官,就是剑气长城最合适的人选,不做第二人想。”

林君璧抬起酒碗,“考考你们,剑气长城屹立万年的立身之本,是什么?”

赵摇光笑道:“除了剑修如云,还能是什么?”

范清润说道:“不贪钱,不怕死?”

林君璧笑道:“这个问题,是隐官大人当年问我的,我只是照搬拿来问你们。如果你们是隐官一脉的剑修,呵呵,等着吧,隐官大人就要从一只大箩筐里挑飞剑了。”

剑气长城曾经流传一个说法,年轻隐官那些阴阳怪气的言语,得有几大箩筐,骂人都不带重样的。

林君璧当年的那个答案,也没有让年轻隐官感到满意,所以林君璧这会儿,直接给出了陈平安的那个答案。

“不浩然。”

因为一座剑气长城,永远不会变成浩然天下。

这就是陈平安的答案。

范清润用并拢折扇狠狠一拍膝盖,“服气。”

赵摇光提起酒壶,“得喝一大口。”

林君璧继续给出一个外人绝对不知的内幕,“其实如果没有陈平安出现,一样会有愁苗站出来,由这位年轻剑仙担任末代隐官。”

而身边两位好友,注定会是第一次听说愁苗这个名字。

可愁苗如果身在浩然天下,就会是宝瓶洲的风雪庙魏晋,会是金甲洲的“剑仙徐君”,愁苗会名动天下。

林君璧自顾自说道:“愁苗在我心中,仅次于隐官大人。他是一位很厉害的剑修,不是剑术,而是愁苗掌控大局的运筹帷幄。”

曾经的避暑行宫,是一个特别让人心安的地方,会有争吵,会有怒目相向摔椅子掀桌子,可是到最后,朋友成了更好的朋友,原本不是朋友的,也都成了朋友。

林君璧双手笼袖,微微弯腰,眯眼眺望远方,“那些年里,避暑行宫,偶有闲暇,隐官大人就会与我们一起复盘。”

“比如?”

“比如剑气长城稍稍,放入更多的三教、诸子百家修士,剑气长城百年之内,五百年之内,千年之内,分别会有怎样的局面。你们猜这场复盘的开场白,是什么?”

林君璧自问自答,反正身边两个朋友肯定猜不到,“是一个小姑娘,说了一句很不客气的话,她说就算他们进得来,也待不住啊,会被咱们砍个半死的,有脸来,没本事留下,笑哈哈,惨兮兮。”

林君璧一只手抽出袖子,指了指自己,笑容灿烂道:“我刚到剑气长城那会儿,按照当地习俗,得过三关,我就差点滚蛋。再与你们说个不怕家丑外扬的事情好了,当年苦夏剑仙,被我们这拨愣头青坑惨了,剑仙孙巨源,听说过吧,一开始他对我们还有个笑脸,到后来,见着我们,就跟见着了一只只会走路的两脚粪桶,一开口就是喷粪,别怨旁人鼻子灵,得怨屎尿真不香……你们没有猜错,就是隐官大人从箩筐里随手捡起的一个比喻。”

你们没有去过剑气长城,所以永远不会知道,那种不被当人看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是什么滋味。

只是这句话,林君璧忍住,没有说出口。

剑气长城还在,只是剑修都已不在,或战死,或迁徙,所以浩然天下的练气士,其实已经再没有机会去游历剑气长城了。

林君璧笑问道:“我说这些,听得懂吗?”

范清润和赵摇光面面相觑,感觉被林君璧这兔崽子给侮辱了。

年纪小,棋术高,破境快,脑子灵光,模样俊俏,年少成名,美玉无瑕……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林君璧喝酒不停,碗是小,可一碗碗喝得快啊。都已经是第二壶酒了。

“接下来这场仗,想要打赢,其实有件事很关键,就两个字,‘意外’,我们需要送给蛮荒天下足够多的意外。不然就会很麻烦,我们不要觉得蛮荒天下打输了,元气大伤,连那王座大妖都折损大半,败退撤回,就会只剩下一堆土鸡瓦狗,我们要坚信一件事,蛮荒天下也有豪杰,也可以在汹汹大势冲击之下,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反正喝了酒,又在文庙大门外边,身边又是意气相投的好友,林君璧就愿意说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

他还年轻,他在喝着一壶哑巴湖酒水,他除了剑修,也是一位读书人,他的背后就是一座文庙。

所以他要趁着些许酒劲,趁着自己还没有身居高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和权衡利弊,要说一些以后可能就不愿意多说的话。

“为什么中土神洲、皑皑洲、流霞洲三洲,在先前那场战争的后期,能够迅速将各国、各山的底蕴,迅速转化为战力?能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彻底发挥出浩然天下物资富饶的地利优势?是因为有桐叶、扶摇和金甲三洲的前车之鉴,我们被打怕了,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肉疼,谁都不敢说可以置身事外了,反而人心就凝聚起来了。”

“我们可以,蛮荒天下一样可以。那边大妖真正搏命的凶悍程度,其实浩然这边的练气士,领教得还不多。僵持对峙的战事,还是太少。除了宝瓶洲,我们好像就只有金甲洲中部那场战事可以借鉴,这怎么行,所以等下我进了文庙,就要直接对那宋长镜问一句,大骊宋氏有无暗中搜集一幅幅光阴长河走马图,如果不愿白白拿出送人,我就与文庙三位教主建言,文庙必须花钱买,大骊宋氏若是死活不肯卖,觉得价格低了,一定要狮子大开口,胆敢坐地起价,那就不让宋长镜离开文庙……”

经生熹平看了眼林君璧的背影,轻轻点头,不愧是在避暑行宫待过几年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点喝高了。

林君璧神采飞扬,不再是少年却还年轻的剑修,喝了一碗碗酒水,脸色微红,眼神熠熠,说道:“我不佩服阿良,我也不佩服左右,可我佩服陈平安,佩服愁苗。”

这种话,正因为阿良和左右就在身边,我才说。

他们剑术通天,战功彪炳,可以力挽天倾,可他们却未必能够,或者说未必愿意一点一点补天缺。

左右太孤僻了。

阿良太潇洒了。

阿良笑了笑。

左右面无表情。

阿良突然有了喝酒的兴致。

剑气长城的大街上,有那剑修在路上瞧见了董三更,直呼名字即可,大不了被一巴掌拍飞就是了。

在浩然天下,瞧见了符箓于玄,大天师赵天籁这些老神仙,不知多少年轻人、晚辈,甚至是老人、山巅修士,会惴惴不安,会说话打颤,会仰慕会敬畏,会心生谄媚,会嫉妒不已。

阿良突然记起林君璧这小子,准确说来,还是亚圣一脉的儒生吧?

林君璧打着酒嗝,满脸红光,开始舌头打结,“我多半是不济事了,得躺着睡会儿,你们先回里边议事,不用管我。让我眯一会儿,小半个时辰后,如果还没醒,你们谁再来晃醒我。”

又开始抬起酒碗,反正打定主意不去,就可以多喝几碗。

天大地大,大门里边的议事,不差他一个文庙小小军机郎。

醉倒文庙台阶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这样的机会,估计这辈子,至此一回了,要珍惜。

赵摇光以心声与范清润笑道:“花农兄,你先回里边,我在这里陪着君璧就是了,倒地就睡没什么,千万不能发酒疯。这小子肚子里憋了太多话,可不能由着他一次性说完。不然以后咱仨再聚头喝酒,可就瞧不见这么好玩的画面了。”

范清润笑着起身离去。

林君璧酒嗝不断,低头怔怔看着手中崆酒碗,难怪酒铺的酒水卖得好,如此小碗满饮,多豪气,“我干了你随意”,其实一碗酒水干了,也没多少酒量,不是海量的剑修,喝当下那一碗,人人都能豪迈,自然是越喝越有英雄气概。

按照那座酒铺的规矩,问剑可以输,问酒不能怂。

问剑输,是咱们当下剑术还不高,可如果酒桌上,与人问酒还孬,就是人品有问题,没其他借口了,那就是一辈子打光棍、次次喝酒与人借钱的命。

听说到最后,还有位老剑修汇集百家之长,成功编撰出了一本小册子,如何劝酒不停我不倒的三十六个诀窍,每次去酒铺喝酒之前,人人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结果次次全部趴桌底下称兄道弟,毕竟去那边喝酒的赌鬼酒鬼光棍汉,不过几颗雪花钱一本的单薄册子,谁没看过谁没翻过?

酒桌落座之时,我就是无敌的。

酒醒之时,给朋友背着一起晃荡在回家路上,或者一起桌子底下躺着,或是路边墙角窝着,就觉得这辈子都不要再喝酒了,花钱伤身遭罪丢脸,真没什么意思。

结果等到酒劲一过,只需要跟朋友一个眼神交汇。

“走?”

“好!”

好像剑气长城,酒局是如此,战场亦是如此,人生都是如此。

林君璧又狠狠灌了一口酒,然后忍了忍,仍是一口喷出,结果一个后仰,昏睡过去。

陆芝喝过了酒,将那酒壶收入袖中,回了文庙议事,听着就是了。

齐廷济跟随陆芝一起返回座位。

阿良挪了位置,去了林君璧和赵摇光那边坐了会儿,跟龙虎山小天师好好了商议一番,五五分账,肯定不成。

重返剑气长城之前,阿良肯定是要走一趟天师府的,好像都还没去过龙虎山呢。去过吗?没有吧。炼真姑娘都还不曾见过,龙虎山怎会去过?那就是去了也等于没去过。

左右依旧坐在原地,独自一人,出门喝酒的,一拨又一拨的人,也没谁主动凑过去,连随口搭讪一句,招呼一声,都没有。

这个左右。

剑术太高,脾气太差。

站在门口那边的经生熹平突然笑道:“左右,你那个小师弟,在揍蒋龙骧。”

左右只是问道:“那边有没有飞升境,要跟我小师弟讲道理?就算没有靠近,躲在远处用掌观山河的飞升境,也行。”

经生熹平点头道:“有两个飞升境,对你小师弟的出手,都有些不以为然。”

在道德林跟老秀才相处久了,难免染上一些臭毛病。

反正都是跟南光照差不多,没资格参加文庙议事的飞升境。

一个私底下笑话过南婆娑洲的那位醇儒,说陈淳安死得不是时候,不够聪明。一个曾经被周神芝砍过,所以悄悄走过一趟山水窟,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在那战场遗址,老修士笑得很含蓄。

其实文庙对于很多事情,不是不知道。而是给了山上修士,太多的自由,文庙过于讲究一个问迹不问心了。

所以先前一场穗山之巅的议事,参加议事之人,屈指可数,至圣先师,礼圣,亚圣,老秀才,再加上至圣先师手中那本书籍所化的经生熹平。

关于此事,礼圣当时亲口与至圣先师承认一件事情:以前是我太死板,只以山下眼光看待山巅人,是我错了。

看着那位作揖认错的读书人。

经生熹平当时在穗山之巅,其实很伤感。

然后是亚圣在其他事情上认错,老秀才也认错了,好像人人都有错。

所以经生熹平此刻,对那左右说道:“只管出手,我会收拾残局。”

左右说道:“给个确切地点,文庙禁制太多,我懒得找。”

经生熹平一挥袖子,两粒光亮一闪而逝,帮忙带路。

两位飞升境老修士,一个身在泮水县城,被群星拱月,谈笑风生。一个在鹦鹉洲,正在关起门来,与山上好友议事,如何在桐叶洲挣钱,建立下宗,各取所需,相互帮衬。

如果他们今天参加了文庙议事,知道了五位书院山长是怎么离开的文庙大门,说话做事,肯定会谨慎许多,会小心说话。

左右站起身,摘下佩剑,猛然拉开,剑鞘与长剑,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分别去往泮水县城和鹦鹉洲两处。

左右为难,先砍哪个。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明星潜规则之皇 肥水不流外人田 御女天下 男欢女爱 渔港春夜 wtw1974 穿越豪门之娱乐后宫 一切从宠物模板开始 都市偷心龙爪手 春满香夏 瑜伽老师花样多 猎艳谱群芳 混在豪门泡妞的日子 都市娇妻之美女后宫 花都太子 山村情事 御心香帅 驭房有术 终极全才 山村美色 
经典收藏玄鉴仙族 御心香帅 我的微信连三界 苟在仙界成大佬 新覆雨翻云 开局绝对掌控,我自研长生 覆雨翻云 猎艳江湖 我的狐仙老婆 灰雾之上:诡秘王座 造化之王 从明教教主开始纵横诸天 仙笼 我家有个洛天依 龙情若宇 须弥小传 次元论坛 全能炼器士 都市之国术无双 赤侠 
最近更新综武:我用绣春刀杀穿江湖 高武世界小捕快,惩恶就能变强 侠影天涯 校园高武觉醒 综影视小说:姒妘 武林笑传之同福客栈 少年白马醉春风之云君来 我已觉醒神魔体,跪地后悔有何用? 少白,从出游开始的无敌 侠影倾心 护宗百年师门厌,弃宗后你们哭啥! 全球SSS级追杀令 综武小卖部:长生仙法,砍价砍的 我用相机威胁师姐 极品美女与伟小宝 形意宗师闯天龙 世界乱入者 重生杨过之神雕新章 侠情江山梦 葬剑 
剑来 烽火戏诸侯 - 剑来txt下载 - 剑来最新章节 - 剑来全文阅读 - 好看的武侠修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