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半边侧脸染满了血，江随洲打得那几下次次触及要害。他虚弱无力搭着把手，移动时顾曦仿佛听到骨头咯嗒咯嗒乱动声。
她挡在沈瑟面前，睥睨缓步靠近的男人。
江随洲进来，斜瞥了一眼裴祁，很快又收回目光，嫌脏了自己的眼睛。
“你忘了进来是做什么的了？”
男人的话让裴祁脸色瞬发难看，他咬紧了牙，可没一会就跟丧失了全部力气似的。
双腿弯曲，在两人压迫性目光下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裴祁跪在距离床尾还有几步的地方。
愧疚痛恨地检讨自己。
“对不起，沈瑟。”他声音发哑发抖，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是我伤害了你。”
“是我没有好好管着周清，也是我一厢情愿死缠烂打，让你为难了。”
“对不起，对不起……”
裴祁仿若成了复读机，口中不断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而下一秒疯了似的扇打自己耳光。
他手上用了全部力气，声音在病房内一遍遍回旋。
顾曦双臂抱在一块，眸光愈发暗沉。
身为朋友，尤其是她们这种认识了十几年当了室友同学关系胜似亲人的，更会给对方留有私人空间，有些事情不好管也不能去管。
顾曦不怎么过问沈瑟感情上的事情。
但她绝不会让沈瑟被别人欺负。
周清的做法已经踩在她的底线上，顾曦自会让她声名败裂众叛亲离。
她不清楚沈瑟与裴祁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他就不能再去跟别人不清不楚，更不能默许周清伤害沈瑟。
“Sun。”
身后飘来浅浅软糯的声音。
顾曦明白似的点点头，退到一边让裴祁与沈瑟没了遮挡。
四目相对，一方狼狈不堪，一方神色平静。
晨阳的光透过玻璃洒在沈瑟身上，漆黑的瞳孔染上几分金色。她像是不然人间烟火的天使，“不用道歉。”
“你很讨厌，但我受伤的事与你是间接关系。”
在小厨房洗了水果切成块状，江随洲端着果盘绕开呆愣不知所措的男人，笑着将水果放到沈瑟手边位置。
然后坐到一旁沙发上。
一幕狠狠刺痛裴祁的眼睛，江随洲的做法无疑在宣示主权。在告诉自己，自己与沈瑟绝不可能，以前是他一厢情愿盲目自信，以后则不能再与沈瑟扯上关系。
“裴先生，走吧？”
顾曦已经不耐烦，冷声催促。
“沈瑟我会去找最好的医生，你的手一定会治好的。”
“我一定可以——”
“不！”沈瑟摇头，并不是很想继续关于治疗右手的话题。“治不好的，神经断裂失去知觉，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再怎么恢复也不过只能恢复到拿个轻物的程度。”
“我不在乎，你也不要自欺欺人。”
“Sun——”
声音落下，沈瑟匆忙看向顾曦，她不舒服，很不舒服。
不想再让裴祁呆在这。
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可以走了。”
开口警告的是江随洲，他撂下叉子侧过身，眼神锐利像刀子。
“沈瑟，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了，江随洲没给这么个机会。他大步朝男人走去，拎起后脖颈的衣服，抓着人拖拽出门，说说不上温柔。
裴祁挣扎不开，嘴上依旧在喊着沈瑟的名字。
“我去给你拿药。”空间留给沈瑟，她想一个人静静。
顾曦跟她说了句，跟在两人后面。
小女孩的妈妈打听到沈瑟所在的病房，两只手没闲着，拎着水果鲜花还有一些养生类食品来了。看到浑身血淋淋的裴祁，魂快要被吓掉一半。
女人知道顾曦，怯懦开口：“顾小姐？”
“您好。”礼貌对女人笑笑，顾曦指着病房的门说：“沈瑟在里面，要不您一会再来？”
“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会。”
“好，行。”女人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医生靠手吃饭，沈医生右手废了心里多少接受不了。
“那我待会再来。”
“嗯。”顾曦点了下头，斜睨望着被扔到地上的男人。“周清伤害沈瑟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你。”
“裴祁，道歉谁都会。”
“但不是说道了歉就会有用的，给你自己一个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