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想挂电话了，她不想听到和孩子有关的羞辱话。
尤其是她的娘家人！
舒曼紧了紧拳头鼓足勇气道：“要不是妈把钱拿走了，我根本不需要借！”
多么充足的理由！
哪想……
“不过是拿走了你不到二十万你就支撑不下去了，你知道你家女儿这种情况以后会需要多少个二十万吗？事关孩子的健康问题，她能等你去一分一分的赚、一毛毛的存？更别说借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了！”
陈淑仪说得毫无起伏，但话却句句锥心。
舒曼沉默着，头垂得更低了！
“光一个女儿就够你忙活的了，你还有个儿子，退一万步讲，哪怕昕昕是正常的孩子，你两个孩子的教育费、培优费，加上儿女婚嫁，这些钱你以为是个小数目？”
舒曼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她很想说她能挣的，这么多年来，她不一样的把两个孩子带大了吗？
可，她嗫嚅了半天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而电话那头，陈淑仪还在细数着那些残酷的事实。
“对孩子们的爸来说就不一样了，钱在他那儿跟纸一样，他能给昕昕带国外用最好的东西请最好的医生，你能吗？”
舒曼心头一堵，她浑身无力的在飘窗上坐了下来。
陈淑仪又追问：“他能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资源，请最好的老师给他们培优，让他们赢在起跑线上，你能吗？”
舒曼死死捏着手机，眼睛瞪着窗户上朦胧的身形轮廓直到酸涩。
“就连孩子大了，他们找的对象也会是那些高知、高门槛的子弟，你能吗？”
喉头一紧，舒曼认命闭上眼，豆大的泪滑了下来。
“钱，我这个当姐姐的能借你，不就是十几万嘛，我送你都成，但亲姐们明算账，我的底线也就是帮你这一次，然后你的下一次呢？你上哪儿挤出来？”
是啊，她的每一步都这么艰难，要怎么保证孩子们的将来呢？
“我知道了！”
舒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左右拂去泪，尽量平静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你睡吧，打扰你了！”
陈淑仪在那头狠狠叹气：“自己好好想想，需要那二十万的话就说一声，我就帮这一次。”
“……谢谢！”
“客气就不必了！”陈淑仪语气一转：“你也学着强硬点，妈她现在只想着陈智，手上拽着剥削女儿的钱，没个百万也差不多了，你还让她把钱摸走，别到时候给了钱还要被骂白眼狼。”
舒曼嘴唇翕动，到底也只是说了个“好”字！
毕竟，和娘家人决裂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陈淑仪性格强势又果断，通常是事情说完电话说挂就挂，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该说的都到位了她又关心起舒曼的个人问题来。
她问：“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吧？之前听妈说过，你有个领导好像对你有意思。”
“没有。”舒曼自认不可能了。
“有合适的就试试，当妈不是女人这辈子唯一的职责，你也得当你自己，不管爱情也好、事业也好，别太委屈，大家都只活这么一次，凭什么就偏偏委屈了你呢？”
舒曼静静的，像是压根没听，又像是听进去了！
“你也别总觉得欠了谁的，父母养孩子都挺天经地义的，就好像你养昕昕骏骏一样，你不会求他们将来还你多少，很自然的，他们将来也要不求回报的抚养下一代，这就是传承，父母过分的索取本身就没道理。”
舒曼双眼无神的看向两个孩子，脑子里一团空白。
“我说的这些你听见去也好，听不进也好，我就说到这里，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不等舒曼做声，陈淑仪已经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舒曼只觉得脑子里更空白了！
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从飘窗上惊醒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穿着睡衣在屋子里玩了不知道多久了，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
手机没电关机了，刚充上几秒勉强开了机，未接电话就来了两个！
一个是医院，不用想肯定是问手术的事，另外一个则是……
陈智的电话手表？
犹豫了几秒钟，舒曼还是回拨了过去。
陈智接的很快，像是一直在等着，一开口就是重点：“姐，妈从你那儿拿的钱，我拿回给你！”
舒曼反应过来：“妈让你拿的？”
“不是！”
舒曼心头一凉：“你要从妈那儿偷出来？”
“你管我呢！”陈智含含糊糊的说：“我能拿出来给你。”
以牙还牙这招是真解气，但舒曼骨子里就不想让任何人瞧不起！
“不用了！”
“姐，你昨天不是还着急手术费吗？”
“我说了，这笔钱之后，我和他们就没关系了，你别动歪脑筋，我们的事你别管。”
陈智还想说什么，但舒曼已经接起了医院的插播！
又催了，医生、病床各方面的安排都有限，她必须在两天内交上这费用，否则，就算有钱也要重新排队！
耳科专家李军很难等！
陈淑仪昨晚的那一通话还犹在耳侧，舒曼却不管，她要先把手术做了！
万万没想到，她却打不通陈淑仪的电话了？
十多通，全是不在服务区！
舒曼急了一阵，然后她就释然了，说不定是后悔说了那样的话，现在不愿意了，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挣得呢！
找傅培琴借吗？
通过昨天封乾带娃的事，舒曼想傅培琴怕是封乾那拨的人，如果找她的话，借不借得着另说，别又惹那男人出来说风凉话！
又或者……
找司马高吧！
她现在也算是有稳定年薪的人了，只要她坚持，这笔钱能很快还上。
而且陈淑仪说得对，遇着好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试试看呢？
这么想着，舒曼拨通了司马高的电话，她正准备开口……
“喂？哪位！”
居然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舒曼定定神，她勉强笑道：“我找司马高，他……”
“还在睡，你等等，我拍醒他！”
接下来是拖鞋踢踏的声音，再然后，居然真的有拍巴掌的声音，顺便还夹杂着男人迷糊的抗议和女人嚣张的呵斥。
并且，逐渐转向嬉闹……
舒曼满脸尴尬的红，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她只小声的说了句“我先挂了”就真挂了。
仿佛窥见了什么秘密，她的心一直突突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