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的女儿此刻就在眼前,楚文涛内心激动,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清甜,你终于回来了。”
楚文涛声音哽咽,眼泪都快流出来。
“爸。”
楚清甜心里一酸,快步跑上前,一把抱住楚文涛,“对不起,过这么久才回来看你们。”
她也想他们。
在没有得到秦野帮助之前,她连自家的门都出不了,她是想回但回不来。
就算勇敢迈出家门,在外面遇到人她会焦虑紧张到失去意识。
她曾经在车站昏死过,而且不止一次。
这是病,不是别人口中半开玩笑的那种社恐,是真的会让她焦虑到呼吸困难,直至丧失意识。
往往这种情况,会有很多好心人围上来想帮忙,围的人越多,她越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文涛抹了把眼泪,放开楚清甜,认认真真地好好把她打量了一遍,“真是瘦了。”
“我现在身体很健康。”
楚文涛没忍住笑了一声:“爸都懂,你妈做饭油水太大,要不是医生说我血脂高,她都不肯做清淡一点,恨不得把我当猪养。”
楚清甜对此太理解了,她从小就被梁艳芳那么喂,喂到两百斤。
“爸,这是我男朋友,秦野。”
她红着脸看向秦野,把他介绍给自己父亲认识。
“伯父你好。”
秦野立即走上前,很礼貌地向长辈问好。
楚文涛已经听梁艳芳提起过秦野,见了小伙子本人,真如梁艳芳所言,长得一表人才,是个高大精神的小伙子。
“来了这里就当是自己家,千万别拘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谢谢伯父。”
楚清甜知道秦野开了一晚上车,已经累坏了,而且他们还没有吃早饭。
她进厨房,想张罗早饭,让秦野吃了先到房间好好睡觉,休息一下。
正忙着,楚文涛跟进来,让她别忙,他亲自把早上的南瓜粥热了,烙了几张酥脆的饼,炒了两个菜给秦野送去。
秦野困得眼皮直打架,他其实没什么胃口,太困了,奈何盛情难却。
他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跟着楚清甜走上二楼。
她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还跟以前一样,没太大变化,房间里的卫生一直有人打扫,非常干净。
她从柜子里找出床上用品换上,先安顿秦野睡下。
听说她回来,家里陆续来了很多人,都是街坊邻里的,有些很熟,有些不太熟。
楚文涛拿出瓜子、糖果,又切了水果招呼着,楚清甜听着楼下热热闹闹的声音,她待在房间,守在秦野旁边,不敢下楼。
一直到中午,各家都回去烧饭,家里可算清静下来。
秦野睡得很熟,楚清甜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到了一楼,客厅没看见人,地上全是街坊邻里吐的瓜子皮。
她拿来扫把,将地面清扫干净。
听到厨房有动静,她走进去,发现楚文涛在做午饭,她果断上前给楚文涛打下手。
“我妈呢?”
楚文涛叹了口气,“房间呢,还在闹气,不出来。”
“我去哄哄她。”
“去吧,她说什么你就老实听着,别跟她顶嘴,她就是打你几下,你也受着,别老惹她生气。”
“嗯。”
楚清甜忙完手上的活,起身朝着一楼的主卧室走去。
门关着,从里面反锁了,她打不开门,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妈,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
她隔着门板认错。
梁艳芳听到她的声音,端了会架子,过来开门。
看见她,梁艳芳爱答不理的从她身边走过,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抓了把瓜子,边磕边看电视。
“妈,你还生我的气吗?”
楚清甜走过去,刚想坐她旁边,被她一声喝止:“我让你坐了吗?”
她连忙站直。
“说说,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赶你走。”
“就这?”
“还有……”
楚清甜心里慌得很。
她回来一趟这么不容易,该说清楚的她觉得一定要说清楚,不然以后她还是没法面对梁艳芳。
“妈,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梁艳芳盯着电视屏幕,瓜子磕得咔咔响。
楚清甜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我没有进大公司,我的工作不是公司高管,我其实一直靠画画为生,我没什么朋友,每天就是在家里画画,不太出门。”
话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注意到梁艳芳已经黑了脸,瓜子也不磕了,她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妈,我不是故意想骗你。”
她刚毕业那会,找工作频频碰壁,压力很大。
梁艳芳经常打电话给她,数落她找不到工作没出息,后来她没办法,只能报喜不报忧,说自己找到工作了,已经进入一家公司正式上班。
她当时说的是她去面试,把她拒绝的一家小公司,哪知没过两年那家公司发展壮大,梁艳芳以为她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尤其在她买了房子以后,更是以为她升职当上高管。
她其实没有那么说过,是梁艳芳自己脑补误会了。
再后来,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梁艳芳在村里见人就夸她出息了,现在在大公司做着高管,还在大城市买了房,生活过得多么多么好。
真相瞒得越久,她心理压力就越大。
现在实话都说出来了,她顿觉一身轻松。
梁艳芳将手中的瓜子扔回桌上,猛地起身,挥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她不敢有什么怨言,一开始就是她撒谎了。
一个谎言,她用无数个谎来圆,被打是她活该。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她半边脸都麻了,白嫩的皮肤上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说对不起有用吗?”
梁艳芳怒不可遏,“你骗了我好几年啊!你知道我在人前怎么炫耀你?我说我女儿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现在终于出息了,可你呢,天天闷在家里画画?”
“你画个破画,以后能有什么本事,能有什么出息?你能养活你自己吗?”
“我能养活自己。”
楚清甜只是实话实说,她想让梁艳芳知道,就算是画画,她也可以养活自己。
她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是一定非要进大公司,做高管,生活幸福指数才高。
可她的话在梁艳芳听来等于是狡辩,是顶嘴。
“你没听说过什么叫穷画家吗?”
“我靠自己能力买的房。”
“全款?”
“不是,贷款。”
“那你接下来几十年都要还贷款,你能保证你的画一直有收入?”
“妈,我现在收入还算稳定。”
梁艳芳越听楚清甜说话越来气,她看到楚清甜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不禁火冒三丈。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给我跪下。”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