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受不了似的点点头，慢慢的张口说了两个字：“很……远。”
“那你就是答应了？”
沈若棠有些惊喜，显然是没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好说话，她稍稍犹豫一阵，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小丑东西也开始说话了。
“主人，好像真的很远，这个天色穿越半个森林的话……可能会被老虎叼走。”
明显没有想到小丑东西这样也会这么说，而且……半个森林？沈若棠看了一眼天色，难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沈若棠只好点了点头，“不过今天天色太晚了，明天再走？”
沈若棠这么一说，那个人立刻高兴起来。
即便已经是傍晚，但大概是因为这里山比较高的缘故，清亮的月光洒落下来，沈若棠盯着这张被泥土和污垢模糊了的脸，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对劲。
她沉默少许，又指了指那个人手里的果子，“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那个人摇了摇头，沈若棠见问不出来，决定换个方法，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四周，又问他。
“那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水源？”
“水……也很危险，要睡觉。”
越说到后头，这个人的声线便越明显，沈若棠眨眨眼，终于意识到之前自己察觉到的那丝不对劲在哪，她走近一步，仔细地问：“你已经多久没有梳洗自己了？”
那个人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又好像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要梳洗这件事。
他显得有些困难的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需要。”
“还是需要的——好吧如果你确实不需要的话，”沈若棠再度改口，选择用一些委婉的方式，“但是我需要，带我去一趟吧。”
月光下的原始人脸上浮现出一种看不懂的茫然，好一会才犹豫的点点头。
他带着沈若棠又走了好久，软底鞋踏在树根辩驳的土地上，即便有厚厚的落叶盖着，但是沈若棠人感觉到一股不适应。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这个人好歹终于带她来到了水源边。
沈若棠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原始人虽然很固执，但好歹也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她朝着他说了句谢谢，随后走近过去，仔细比对着水面上自己的脸。
此刻才发现，她今日确实是十分狼狈。
往常粗糙的白色布衣此刻已经不能看了，早就混成了灰棕色，脏得沈若棠恨不得立即脱下来；就算是一直以为没什么的脸，也不知道是蹭到哪儿了，东一道西一道的，整就一个小花猫。
也幸亏江晏和姜氏来的时候没有笑，要不然沈若棠想起来都能尴尬死——虽然现在这情况也不怎么样，但至少人家没笑。
沈若棠如此安慰着自己，一面伸手用水将脸上的污垢洗干净，忽然又想起江晏后头的小木屋。
他家附近似乎也有溪水吧？和这是同一条吗？
此时此刻江晏也没有在，自然没有办法给沈若棠答案，所以她只想过一瞬之后便放弃了，随后又意识到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若棠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仿佛尽心尽力护卫一般在后头站着的人，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那个人愣了一下，甚至还往回看了一眼，像是想确认沈若棠找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但结果很明显，这里除了他自己和沈若棠之外还有谁呢？
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他一时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还是加快脚步过来了。
不过看着沈若棠的表情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
沈若棠看他这样子总感觉有点好笑，她挠挠脑袋，示意这个人走近一点，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
几乎在手放上去的一瞬间，他就直接跳了起来，眼睛睁着大大的，像是十分害怕。
好在沈若棠早有所料，她用力摁住这人肩膀，防止这个人临阵脱逃，同时也告诉他：
“我帮你洗把脸好不好？”
“……洗脸？”
这个人用明显尖细下去的声音，艰难地重复了沈若棠问的这句话，定定看看了她好一会，看起来十分犹豫。
沈若棠赶忙说：“对呀对呀，你看你鼻子这么挺，眼睛又漂亮，偏偏就好多泥土。”
“等这些东西擦干净了之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没错，沈若棠用的确实是“美人”这个词，她说得认真，对面的人却一直半信半疑的。
但不知怎的，他也没有拒绝沈若棠的提议。
趁这个机会，沈若棠拉了一把，小心翼翼拿洗干净了的袖子擦拭着他的脸。
果然，一张五官秀美的脸缓缓出现在眼前。
到这个时候，沈若棠盯着这张脸才终于确定：“你居然是个女孩子？”
被她问的姑娘歪了歪头，似乎还觉得奇怪，“一直都是啊。”
这么一想，沈若棠也觉得对，她一拍脑袋，马上想起来：“确实，你也一直没有说过你是个男孩子这件事，是我先入为主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沈若棠，毕竟这姑娘声音沙哑，头发只留了一半，乱糟糟披在后头。
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独有的女性特征来。
再说脸也被灰糊住了，沈若棠又不是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谁来。
不过好在对方明显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沈若棠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安定和信任感，她凑近过去，颇为好奇的问了句：“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一直都没有听你自我介绍过。”
“自我介绍？你是在问我，我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话越说越熟练之后，声音也越听越像女孩子了，看起来不算那么违和，但有些话也让沈若棠猜测他大概年纪不大。
她自然是点点头，很快主动自我介绍起来，“比如我，我叫沈若棠，还有你之前在那看到的那两个人……”
“他们一个叫江晏，一个是我的娘亲。”
沈若棠说得很仔细，小姑娘却歪了歪头，认真说：“那男人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