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楼唇边笑意深了些，手指自她发间缓缓滑下，蜻蜓点水般流连过脸颊、颈间，直至握住了她的手，才微用了用力，扶她起身。
沈如烟眼神一直落在他脸上，清楚地看到了他片刻之间的表情变化，心下不由轻松许多。
狗皇帝果然好美色。
握着自己的手微凉，可相触的地方却愈发热起来，沈如烟从未同男子这般亲近过，只觉手臂都发麻僵硬了，想动一动，对方却又紧了紧手。
角落里气氛暧昧，外面却更加吵嚷了，不知贤妃说了什么，卫昭仪怒极之下越发大声。
“关你什么事！有那闲工夫给自己多拜拜吧，我祝你昼日三接，荣宠万千，早日得子母凭子贵啊——”
卫昭仪话还没说完，就遭到贤妃更激烈的反驳，两人互相狠狠诅咒着对方“得宠得子”，相比之下。柔妃和丽妃那点动静反而不够看了。
沈如烟听得眼皮直跳，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听到那些话后依然笑意浅浅，脸色半分不变的赵玉楼。
不得不说，狗皇帝虽然性格恶劣，可诚如丽妃所言，实在俊美。
眉如墨画，目若曜星，鼻梁挺直，唇如含珠，本就出色的五官合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昳丽，蔚蔚然叫人不敢直视，唯恐惊了这般绝色，毫不夸张地说，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胜过万千烟光，再美的风景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世有胜景九华，唯他风姿绝代。
挑剔如沈如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也不免失神片刻。
这样的人物，只要不开口，那叫一个惊华绝世，怎么就能遭嫌到这种地步？
“朕的爱妃们，都不大喜欢朕呢。”赵玉楼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
谁知道你干了什么缺德事，连你自己的女人都不待见你！
等等……那群女人不会是在欲擒故纵吧？！
沈如烟心思转了一圈，面上依然笑得娇美：“皇上龙章凤姿，英明神武，爱慕者不知凡几，有人眼神不好，也有人独具慧眼。”管她们什么目的，眼药该上就得上。
“哦？”赵玉楼挑眉看她，“那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沈如烟上句话说完就屏了息，不消多时，就成功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她轻扫了赵玉楼一眼，却在触及他目光时蓦地轻轻低头，羞怯一笑，似含苞待放的花蕾，娇艳欲滴，引人采摘。
下一刻，她的下巴就被轻轻抬起，随即便对上了一双似柔似火含情目。
赵玉楼笑意深深，勾着她下巴的两根手指缓缓摩挲，俯身就欲靠近她，却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张纯洁无辜的稚嫩脸颊。
大皇子眨了眨眼睛：“父皇？”
“……乖。”赵玉楼面色如常地收回手。
沈如烟静静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外头一点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赵玉楼看了一眼，随意道：“她们既玩得开心，朕便不扰人嫌了。”说完看了沈如烟一眼，声音轻柔了许多，“你叫……沈烟？”
“……”沈如烟微微一笑，“沈如烟。”见过她的脸后还能记错名字的，狗皇帝是头一个！
闻言，赵玉楼恍然，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夸赞了一声：“好名字。”
沈如烟微笑低头。
“桥如虹，水如空，一叶飘然烟雨中，天教称放翁。”赵玉楼吟着诗，转身悠悠离开，低沉磁性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愉悦。
沈如烟屈膝恭送，鬼使神差般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翩然如松的背影，倒是他怀里的大皇子疑惑地回头，与她对上视线后，抿唇一笑，稚气十足。
“侧船篷，使江风，蟹舍参差渔市东，到时闻暮钟——”
随着那声音渐行渐远，沈如烟站直身子，唇边笑意分明。
原以为要见到皇帝得费不少心思，未曾想才入宫第二天，就有了这意外之喜，而且皇帝明显对她感兴趣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心情极好地走出角落，大概是吵够了，贤妃她们刚好偃旗息鼓讲了和，柔妃丽妃也跑累了，坐在石凳上叫宫女们打扇倒茶。
见没得好戏看了，其他嫔妃们前后都走了，邱姑姑问了安，也匆匆带着选侍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偌大的御花园片刻间就剩了柔妃和丽妃，也不知她们是累得走不动了，还是想歇息片刻再战。
大皇子生母早逝，养了他几年的肃嫔也没了，柔妃这么大反应倒能理解，左不过是怕他克母。
而丽妃……缺德也是真缺德。
沈如烟回了房间，坐在软榻上想着今日。
皇后好像有些懒怠，事儿到了跟前才会管教一二，不，应该说是镇住场子，坤宁宫那会儿她收了鞭子连句训斥柔妃丽妃的话都没有，就像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或者说维持住她眼前的平静就可以，后来御花园闹那么大那么久，坤宁宫可没半点动静。
玥贵妃没见到人不知性子如何，而在她之下的三妃……这三个是最不正常的，不，应该说整个后宫都不大正常，别人家的后宫唇枪舌剑勾心斗角，她进的后宫疯疯癫癫人人摆烂，难不成狗皇帝就喜欢这个调调？
那她方才装作喜欢他，不是弄巧成拙？
可狗皇帝看着还挺高兴啊。
沈如烟皱着眉头，颇有些烦恼，托腮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再观望观望。
这后宫实在诡异奇怪得很，圣宠要争，但也不能无知无觉丢了命。
大抵是今日她在丽妃跟前露了脸，有些选侍们对她比先前更主动了几分，连邱姑姑都罕见的对她笑着攀谈了几句，也由此更让沈如烟确定，丽妃……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得宠。
不过那般清丽绝色的容貌，狗皇帝会放过才奇怪，想到这里，沈如烟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与丽妃容貌不分上下，只是各有风姿罢了，丽妃能凭着那张脸坐上高位，她也未必会差。
眼下丽妃不知什么原因对她另眼相待，也毫不在意她分宠，这样的机会不多，若能借机站稳脚跟，倒是极好。
现在……就是等狗皇帝召见了，对自己这张脸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绝不会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