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过往
“要讲阿贝尔，那就要从我的兄长开始说起了....”
老爷子露出回忆的神情。
那应该是两百多年前的人，楚江侧耳倾听。
“....我最开始的时候只是醉心研究学者，家族事情都是兄长操办，兄长是很有手腕也很有野心的人，阿贝尔家族也在他手中达到最鼎胜的时期。
我的兄长，他是财议团中的最有声望最有地位议员，也是时拓贡管理城市的肱骨。
在兄长管理家族的时期里，我作为研究人员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地方，日复一日投入科研罢了....”
楚江对此理解，
如果大佬说自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那多半是在“凡尔赛”。
楚江也只是在心里吐槽，继续听着故事。
“.....转折是在‘开拓战争’，在兄长眼里，开拓战争是让家族再上一层的台阶。
他投入大量精力和物力在战争中，也确实在战争早期中，攫取到了丰厚的家族利益和个人声望。
直到旧日曙光出现，他们加入战争中，作为反击入侵者的一方。
旧日曙光手段很极端，他们不择手段在战争中打击五都联盟和另外四个城市，那四个城市也就是现在飞升者。
我兄长就是被旧日曙光刺杀的....”
老爷子说道这里，楚江更意识到，旧日曙光在历史中发挥影响力。
同时他也小心翼翼的注意老爷子神情，看出对方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负面情绪。
老爷子继续讲道：
“.....但在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旧日曙光使用手段究竟是什么，兄长的死状像是遭受病害，直到所有在外参与战争的阿贝尔家族成员全部死于相同病害后，我们就意识到，那是‘基因武器’。
锁定特殊群体的基因序列，极其隐秘而又有针对性刺杀效果的‘基因武器’。
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基因武器’的传播者，但只有特定基因序列的人，才会被‘基因武器’攻击，旧日曙光就是这么完成了隐秘的刺杀。
与此同时，除了阿贝尔家族，还有很多其它在战争中起重大作用的家族，都遭受到‘基因武器’的攻击，旧日曙光甚至通过潜伏手段，直接将基因炸弹在极光都内引爆。
我那时在非常封闭的实验室里做科研任务，但当我从实验室里出来后.....整个阿贝尔家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楚江默默无言，大概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真切的情绪吧。
老爷子叙述还在继续：
“....我离开实验室后没多久，在没有绝对隔离的情况下，虽然也被基因武器感染了，但庆幸的是当时极光都已经有了足够应对手段，而我选择是进行大规模的义体改造....我当时想的是复仇，这可以让我免疫基因武器，并获得足够的力量。
因此我也主动加入到战争中，开始着手武器的研发，动用阿贝尔家族还有影响力增加战争的烈度，甚至亲至前线，亲眼看着那些旧日曙光军队毁灭在炮火之中景象。”
老爷子说的内容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但他的语气却像是在叙述一段已经发生过往，像是被流水日积月累冲刷过鹅卵石，已经不剩突出的棱角。
楚江抿了抿唇，心中有思绪，但没发表意见，现在他当一个倾听者就好。
“.....后来战争结束了，但旧日曙光的余党并没有清除，我加入清剿的行动，深入他们根据地，要将他们连根拔除。
这项行动大概持续五年，我离开极光都，彻底离开了封闭实验室，不再醉心于科研项目，专注于复仇....我的视野也因此变得开阔了，我明白很多科研和家族以外的事情。
后来，我抓住了旧日曙光那几位主持基因武器项目的负责人和计划执行人，我亲自拷问他们。
他们对我的怒火不屑一顾，并且告诉我：
那是一场最简单，最正当，最质朴的复仇，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阿贝尔家族就是刽子手，既然用野蛮手段劫财害命，那遭受报复没什么好指摘的。
就像当时我一样，不断追杀旧日曙光成员，最后也终将遭到他们的报复...
基因武器项目的负责人和执行人，最后死了，我最主要的仇人都死了。
当时我摆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继续剿灭旧日曙光，或者重振阿贝尔家族，干细胞培养技术能让我恢复生育能力，延续阿贝尔的血脉....”
老爷子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楚江现在也知道，老爷子两个都没选。
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没必要，都没必要，两个选择都没必要。
旧日曙光是无法消灭，只要五都联盟还存在，旧日曙光思想就永远有继承人，是杀不灭的。
而重振家族？阿贝尔名号只要还存在，它都会继承过往的仇怨，招致血灾。
我开始思索其中的症结，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转而去研究历史。
阿贝尔家族底蕴和我当时在极光都的影响力，都让我接触到五百年前的真实历史...
就如你楚江你上次说过的，历史处于一个糟糕的拐点，我们只是在这段向下的历史中，反复上下的‘折线’，从五百年前延伸至今，又不知道还要延伸多长...
而在完成了历史研究后，我就开始教书，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这是老爷子在阐述自己曾经过往，楚江是真没看出来，老爷子不仅是智者，以前居然还是能参与战争，追凶复仇的硬核狠人。
这让楚江心里多少有点发憷。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没事找事，与人为敌。
稍感放心
老爷子这时候又说道：
“给我的家族一个评价，我很喜欢你上次说过的一句话‘一切历史背后都有必然因素和偶然因素’，现在伱告诉我，阿贝尔的种种经历背后必然因素和偶然因素是什么？”
老爷子眼睛看着他，流露出重视情感，楚江沉吟一二，说道：
“开拓战争这是上一场战争的延续，自五百年前的争端为起始直至今日，五百年前没解决问题，就在一百年前重演，这是必然因素。
阿贝尔家族的重创是偶然事件，在开拓战争中有很多家族覆灭而消亡，也会有一部分家族留存而壮大，阿贝尔只是其中一员，而在这偶然因素背后中的逻辑是‘阿贝尔是参与开拓战争的一员’。
我的评价，老爷子觉得如何？”
老爷子闻言，点点头，回复道：
“很中肯，你很会说话。”
楚江一愣，随即发出谦虚的声音。
老爷子难得笑了笑，随即道：
“好吧，听完我的故事，我也该按照之前说过，给你点好东西。”
楚江目露期待，只听老爷子道：
“想要人工智能吗？像爱丽那样的。”
“您给我源代码？”楚江眼睛一亮。
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
“更准确来说，我是带你去捕捉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用“抓”的？
楚江露出困惑的表情。
老爷子是这么解释：
“在信息网络世界，存在被称之为‘黑潮’的地方，那也是‘开拓战争’的‘遗址’，那里有着很多‘人工智能’出没，各种各样，都是极为成熟的‘人工智能’，直接抓来用，可比自己从无到有的编程方便多了。”
“还存在这么奇妙的地方？”楚江不免吐槽道。
“世界可大着呢。”老爷子说着，突然意味深长道：
“....而且以你的天赋，登上更大的舞台是迟早的事情。”
他看向楚江，眼中流露出意味很是深邃。
“我....”楚江才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用解释，你是罕见的天才，我已经能预见你未来兴风作浪的模样了。”
老爷子看着他，有着一种因饱经世事所以独到而卓越的目光。
“这....先要帮雨荷把她的目标给完成了。”楚江说道。
再登上更大舞台之前，总归是先要找人借一架梯子。
老爷子颔首，又说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认可，不过你知道她的对手吗？我是指她在成为议员过程中遇到的对手。”
“您细说。”楚江请教道。
老爷子说道：“阿努利克公司，极光都精加工领域的垄断者，公司的总裁是‘红会’的议员，雨荷必须击败他，取而代之，才能在极光都站稳脚跟。”
“这会很难吗？”楚江问道。
“阿努利克公司有破绽，而我也给雨荷找了很多盟友，精加工毕竟是工业中重要一环，极光都的很多重要产业都离不开这一环，所以‘白会’也会争取和扶持这方面的才能者。
总得来说，取代阿努利克的条件是有了，但具体过程还要雨荷自己去完成，也只有她自己能完成，她对手也不是待宰羔羊，总会有反击的。
雨荷毕竟是年轻，还是找一个合适的人帮扶着她最好。”
老爷子说着，目光一直没离开楚江：
“你现在还不错，但未来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也不好说。”
“咳咳，我觉得我能胜任。”楚江不谦虚了。
“你的天赋我是认可，”老爷子先是点头，转而又说道：
“但你现在眼界实在不高，缺了点积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还是是会存在一些年轻人固有的毛病。”
“您都说是积累了，终究是要点时间嘛。”楚江解释了一下。
“会有需要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希望你能给出一份满意的答案。”老爷子说道。
“还有其它问题吗？如果是雨荷能解决的，那就不用问我，如果是她还不想告诉你的，我也不会回答。”
您就宠着她吧....楚江心里吐槽。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挂逼。
安雨荷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老爷爷铺路，有挚友帮扶，自身天赋异禀，这不是“凰傲天”是什么？
比不来，真比不来啊....
“老爷子您的义体改造率现在是多少了？”楚江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98%”
老爷子给出答复。
“那您现在的....状态？”楚江问道。
百分之九十八？
身上估计没几两肉了，按照“低欲症”等赛博精神病症状，楚江很怀疑老爷子现在精神状态。
然而，老爷子嘴角有了弧度，他反过来问楚江一句：
“你应该知道那四位飞升者，那你知道它们是怎么维持自我认知的吗？”
“请讲。”楚江说道，这是长见识的机会。
老爷子就解释了：
“底层逻辑其实很简单，就如同正常生物一样，生命的根本目的是‘生存’和‘繁衍’，自然人的血肉之躯，从出生到死亡，全身细胞都会更新数次，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换一个人’，但鲜少会有自我认知的障碍。
这是因为细胞更新目的，都是为了‘生存’和‘繁衍’这两个守则，只要这两个基石不动摇，那生命本质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飞升者虽然没有繁衍的需求，但它们依旧保持着‘生存’的本能，并在‘生存’这块基石上构建‘自我认知’，这其中虽然还有其它技术，但底层逻辑就是这样。
一切自我认知的基石就是‘生存’这项本能。”
老爷子描述，让楚江想起拳赛上的“沙其多”。
沙其多是因为生理因素，欲望低落，他本能还是追求着生存，所以通过各种方式，诸如打药打拳的方式来维持自我认知。
“那老爷子您....？”楚江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人身上。
“我得把雨荷送进极光都，这是我的念想。”老爷子缓缓的说道。
不知为何，不是察言观色，而是一种冥冥的感悟。
楚江突然感觉老爷子很疲惫了。
还不等他多想，老爷子又说道：
“多学习，多享受，到极光都了，你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我可以理解，您这是在鼓励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楚江问道。
“多大的人了，自己把握。”老爷子说完，便闭上眼睛了。
“好吧，我明白.....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去极光都？”
这是楚江最后一个问题。
老爷子发出声音：
“最迟三个月后，那时候极光都会召开‘前议会’，总结过去五年城市规划和资源分配中产生的矛盾，那时候也是阿努利克公司露出破绽的时候。
如果你能在此之前掌握纳米级精加工，也是可以和她提前出发去极光都。”
楚江心中有数了：
“和您聊天是一件很充实的事情。”
楚江说罢，起身开门，离开这个房间。
他回到二楼的走廊里，突然有点好奇，在这么多房间里，哪一个会是安雨荷的？
扫了几眼，再收敛自己好奇心，回到一楼。
此刻安雨荷也完成了自己社交，朝着楚江说道：
“我说的没错吧？爷爷现在对你观感很好。”
“嗯，老爷子给我解答了很多问题，过程挺放松的。”楚江笑道。
安雨荷展露笑颜，随后问道：
“你今天还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跟我学习。”
楚江想了想，虽然学习很有诱惑力，不过他现在对磁气和精加工更感兴趣。
“我想练气力，快点突破50个能级。”他说道。
因为【锻炼】技能突破带来的变化，楚江随时随地都能进入最佳状态，这对他的气力修行有着很强的辅助效果。
“那也好，你自己安排，遇到问题就找萨沙曼。”安雨荷说道。
“她最近好像开始不待见我了。”楚江吐槽。
他是也认为，好像除了听故事外，已经很难从萨沙曼身上获得更多好处了，她连提炼法的库存都发给了楚江，剩下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怎么会，萨沙曼很负责的，她会的东西也很多，而且等你到了气力外放阶段后，应该还要向她请教气力在体外的操控技巧，按照你的进度，大概也就四十天左右的事情了。”
安雨荷说着，却突然看到楚江面向她竖着一根食指。
安雨荷本来还有点困惑，然后就一点点瞪大了眼睛。
“气力外放？！”
她分明是感受到楚江透体而出气力。
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
“我是听说在大炎域，是有一些天纵奇才，能在气力还未充盈身体达到逸散体外的程度时，就能用精细控制力操控气力离体，但你怎么也会了？”
安雨荷说着，比起惊讶，她更多是在吐槽。
她似乎已经开始适应了楚江的种种特异之处，甚至可以给自己找解释了。
“就像你刚刚说了，我可能真的是个天才。”楚江摊了摊手。
刚刚安雨荷提醒他了，萨沙曼还掌握了气力外放的技巧，昨天晚上楚江就把从萨沙曼学来的一点皮毛，运用到和卢克的战斗中。
至于主动向安雨荷透露这方面的特质，一方面是老爷子态度让楚江感觉放心了不少，另一方面请教萨沙曼技巧，安雨荷总归会知道的，那还不如楚江自己先表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