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黛玉晴雯
“宝玉不要胡闹！”老太太厉声道。
贾环已经给了面子，退了一步，老太太自然就要接下这份善意。
那么多年以来，贾环不年不节的时候，鲜少出现在老太太院子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偏心的长辈，尤其还不是偏向自己这一边。
而贾环的突然崛起，也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的，老太太想要补上之前缺的感情课，已经来不及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太太说实话，心里也没有那么足的底气，敢动不动跟贾环提条件。
尤其，一些条件，在老太太本人看来，也挺过分的。
好不容易谈下来的事情，老太太自然不想让贾环再反悔，所以才出言呵斥大脸宝。
毕竟大脸宝心思单纯，后面哄哄就好了。
“没关系，祖母。”贾环毫不在意道：“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不如派人把老爷请过来，好好开解开解宝二哥。”
对付大脸宝，贾环已经懒得出手了。
只把先跟政老爷——大脸宝的天然克星，提前达成一致，剩下的问题，贾环都不用盯着执行。
大脸宝不听话，自然会由政老爷亲自出手收拾收拾。
这种打法有效是有效，就是有点不要脸。
不过贾环也不太在乎脸面问题。
大脸宝一听到要请政老爷，非常ptSd的缩了缩脖子，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就是不知道，每次提到政老爷，屁股会不会疼。
老太太一下子就给逗笑了，道：“你就会吓唬你二哥，些许小事儿，就不要再去添麻烦了。”
随即转头对大脸宝道：“话你也听到了，不去国子监，就得去江南，你想选哪个？”
大脸宝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哪个都不想选，就想待在家里。”
孩子气十足！
不过贾环可没心情哄孩子，直接打破大脸宝的幻想道：“宝二哥就不要痴人说梦了，按照我的意思，肯定是要让你往江南走一遭的，但是大家都担心你是个累赘，会耽误家里的大事，所以才再三想要让你留在京城。”
“让你去国子监坐监，也是为了你好，考中功名之后，到时候某个外任，天下之大，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大饼，贾环是个画好了。
吃不吃的，就得看大脸宝自己了。
又不是孩子了，怎么可能苦恼一番就有糖吃。
大脸宝明显有点错愕，不过贾环也能理解。
毕竟之前，在大脸宝的认知里，自己就是个宝贝蛋，上至老太太，下至下面的丫鬟小厮，就没有不喜欢自己的。
而贾环直接挑明了，被大家嫌弃的实情，让大脸宝十分难以接受。
比特么的要去读书还要难以接受。
如果非得打个比方的话，估计就是本来以为自己是块巧克力，但是自己尝了一下，却变成了类似巧克力的那啥！
落差有点大。
看着大脸宝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太太虽有心埋怨贾环，说话太过于尖酸刻薄。
但是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贾环说的没错，当然也就无从指责。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如今你也大了，不好总是在后宅里厮混了，就算不想走仕途，也可以到国子监见见世面。”
大脸宝缓了一下，终于清醒了过来，有点嘶吼道：“大家姐姐妹妹在府里一辈子不好吗？”
“为什么非得去读什么劳什子书，考什么劳什子科举！”
一遇到问题就退缩，典型的渣男心态。
绝大多数的道理，其实都非常的浅显，所以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能主动作为的人，不需要。
不能主动作为的人，讲了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话，贾环已经带到了。
至于哄孩子，还是老太太自己来吧。
谁让老太太不让请政老爷过来的。
贾环直接起身，道：“老太太您先忙着，我就先告退了。”
“琏二哥的行程已经定下了，后日一早启程，到时候宝二哥要是还没想通的话，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本来没有选项，如今可以二选一，大脸宝竟然还想耍赖，一点都不顾及贾环的颜面。
那么贾环没办法，只能不客气了。
“稍安勿躁。”老太太开口留人。
然后对鸳鸯小声交代了一句，随即鸳鸯看了一眼贾环之后，就快步出去了。
“把你的人带走。”老太太继续道。
“我的人？”贾环有点疑惑。
老太太轻轻吐出两个字：“晴雯。”
“您老就别开玩笑了，我要是跟您讨人的话，要得是讨鸳鸯姐姐。”
恰好此时鸳鸯带着晴雯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这句。
耳根子发红，头也低了下去。
老太太笑道：“鸳鸯你就暂时别想了，等我哪一天驾鹤西去了，你再领了人去。”
这算是提前也答应了。
听出来是玩笑话，贾环也凑趣道：“那我可等不着了，还指望着您且活呢。”
“人还是留在您老身边伺候着吧，我就不往回带了。”
白天刚把平儿的工作关系转过去，晚上就又要把袭人也带走，着实有点太急了。
何况贾环打眼扫了一眼晴雯，满脸不开心的样子，就一点都没有想把人带回去的想法了。
强扭的瓜不甜，贾环喜欢漂亮姑娘不错，但也不会跟弯弯李某瑞一样。
要学也得跟陈老师学，最起码人家都是自愿的。
岂料老太太也想看个热闹，坚持道：“人你还是带走吧，我老太太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你要是有孝心，就经常过来看看就行了。”
长者赐，不可辞。
老太太态度坚决，贾环也没有办法，只能领了人出去。
晴雯就拿着个包袱，跟在贾环的身后，也不吱声。
默默跟着贾环，就一路来到了荣国府东路，贾环原本住的院子。
知道不是回东府的路，晴雯也没有多问。
贾环推门而入，府里的小丫鬟，赶紧去把灯点上，又要上茶水，被贾环直接挥手打发了出去。
院子总是没有人打理，要不了多久就破败了，所以等到林黛玉管事之后，就安排了个小丫头在这。
贾环随意坐在书案后面，看着站在中间的晴雯，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道：“把你领这儿来，也算是咱们俩故地重游了。”
晴雯果然火爆脾气上来了，顶回来道：“还不是拜三爷所赐，跪了那么长时间，还真是刻骨铭心。”
说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但是在贾环看来，却有点可爱。
不过贾环肯定也不会惯着，压低声调道：“能长记性就好，有些话本不该你说，有些事情也本不该你做。”
“做人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规矩，不守规矩的人，终究会被规矩惩治。”
沉声说了一段，贾环说的有点玄奥，像是说给晴雯听的，又有点不像。
晴雯也知道是自己理亏，被贾环点了一下之后，也做不到无理闹三分。
终究晴雯不是袭人，只是乖乖低头不吭声。
贾环道：“看出来你也不想跟我一块回东府，那就还继续留在西府吧。”
对于晴雯而言，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禁抬起头来，满脸喜色，看向贾环。
本来晴雯已经做好打算了，到了东府之后，即便不能守身如玉，也不会轻易给贾环好脸色看。
但是能够留在西府，终究还是好一些。
还没兴奋多久，就听贾环继续道：“老太太身边你是回不去了，以后就留在林姐姐身边，只要用心伺候着，就有你恢复自由之身的那一日。”
晴雯欲言又止，但是也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是没有发言权的。
能够留在西府，已经殊为不易，要是真到了东府，才是身不由己。
对于贾环，晴雯本身是没有恶感的，在此之前，几乎也没什么交集。
从某程度上来说，或许还对贾环有一些好感。
毕竟成绩好，事业好的大帅哥，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
荣国府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二流高中，班花都喜欢学校里的小混混，美其名曰非主流。
只是自从上次挨罚之后，对贾环就多少有了一点怨念。
面对相同的事情，贾环和大脸宝的风格迥异。
所以在老太太院子里，跟着大脸宝的丫鬟，一般都会被惯出一些小毛病。
但是贾环却根本不管这些。
当然，要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晴雯也知道自己犯下错误的严重性，挨了罚了也认了。
只是没想到，后面还会传出那么多闲话来，让晴雯在西府，几乎是举步维艰。
要不是老太太稍微照顾一二，估计晴雯已经被折磨得撑不住了。
再加上香菱也从薛家到了东府，更让贾环背上了一个好色之人的名声。
虽然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不是每一个丫鬟，都有心在贾家做姨娘。
也不是每一个丫鬟，都想给贾环做姨娘。
晴雯福了福身，道：“谨遵三爷吩咐。”
对于晴雯，贾环是真喜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和林黛玉都很像。
无论是身量样貌，还是脾气秉性，都十分类似。
在荣国府这种地方，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被磨没了性子。
或者退一步说，在贾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中生活的主子小姐也好，底下的丫鬟们也罢，总是要把自己的棱角逐渐都收拾起来。
就跟薛宝钗和贾家三春一样，反而显得林黛玉率真的性子，更加难能可贵。
做人难，做个真人更难。
当然，史湘云的话，则是达到了另一种境界。
和林黛玉不一样，史湘云在家里并不受宠，史家也没有那个条件，像林家一样富养闺女。
在这种环境之下，史湘云还能保持天真烂漫的一面，更显得尤为难得。
贾环打量了一下晴雯，还是没忍住，嘱咐道：“林姐姐虽不是苛待下人的人，但是你以后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如今林姑娘是府里的贵客，你该用心侍奉才是。”
“素来听闻你针线上不错，没事儿的时候，多做一些针线，或者跟着林姐姐到东府去转转亦可。”
“只是要再恶了林姐姐，两府可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好话歹话，贾环能说的都已经说尽了，接下来怎么做，还得看晴雯自己。
性格决定命运，要是晴雯经历了这次重大的教训之后，还是不能做出改变的话，恐怕结局依然不会很好。
不是贾环不能保下晴雯的小命，而是人总有惯性，贾环又能保到何时？
晴雯也不是那种听不出好赖话的人，被贾环三番两次嘱咐了之后，内心也难免有一些动摇。
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耐心的教导过，说不感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不过即便能骗人，也骗不了自己。
晴雯双手紧握，放在身前，郑重其事的给贾环行了个礼，道：“感谢三爷提点，我都记下了，请您放心，以后肯定尽心尽力，侍奉林姑娘左右。”
贾环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道：“你跟我过来吧。”
出了正房之后，就看到小丫鬟还在门外候着，随时等着贾环的吩咐，也算是殊为难得了。
贾环走上前去，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道：“你辛苦了，把院子里收拾一下就休息吧。”
“回头到隔壁找紫鹃领二两银子，就说是爷赏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出了院子。
已经许久没有来过林姐姐这边了，平日里见面，也都是在东府，贾环突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没等贾环伸手，晴雯就很有眼色的上前轻轻叩门，等着王嬷嬷把门打开。
光线有点暗，但是贾环还是露出赞赏的目光。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的开始，最起码晴雯已经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抵触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院门就从里面打开，王嬷嬷见是贾环，赶忙就是行礼。
对于贾环，王嬷嬷印象极好。
作为跟着林黛玉从南边过来的体己人，王嬷嬷心里自然有一本账，谁对林黛玉好，谁对林黛玉不好，都不用翻看，也能一目了然。
而贾环着实给林黛玉带来了不小的改变，更何况很有可能接下来就是林家的姑爷，也算是王嬷嬷的主子了。
贾环招呼了一下这位忠心的老仆，然后带着晴雯进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