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门山门下，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中两人对坐。
被一路拉进马车中的方曦文总算能休息一会，得以仔细观察起她的身姿。
连无用的三公子都有一身值得称道的皮囊，身为姐姐的方清筱自然也是极美的。
与洛青霓那种精致不同，她的五官端正而大气，身材高挑，笑起来有种明艳之感，及肩的长发扎成高马尾，战斗时眸光如电，现在眼底则是柔柔的。
“曦文一个人把剑送来的吗？”
“差不多，情况很复杂，”方曦文想了想，笑起来，“而且霜天剑也交不到别人手上。”
说着，他回想起自己的布置。
大致可以分两重，一重外一重内。
外在布置是他动用家中的资源，请来了紫峰城的罗城主，让他跟随在自己的后方护法。
虽然知道罗云峰不可能尽心尽力，但有他在，那位神秘高手大概率不会直接出手。
除非能一巴掌就能把方曦文拍成分子，彻底毁尸灭迹，否则有罗云峰作为证人，留下的线索会让他面对方家无止境的报复。
而内在布置就是洛青霓。
他一副只是跟着洛青霓去的样子，一路都显得很悠闲，甚至摆出想要追求她的样子。
这样能减轻神秘高手的阻拦欲望，于是一路上他们面对的都是间接妨碍——邪修、妖兽、杀手。
因为怕他狗急跳墙，方曦文还把自己的玉佩拿给了洛青霓，那是能挡外景一击的秘宝，他身上也就这么一件。
毕竟是自己拉着她过来的，怎么说也不能害了她。
“...大概就是这样。”
他讲得很粗糙，因为这个计划不符合三公子的智力水平，还得故意编出一些漏洞。
但总之，是要告诉方清筱有人想害她，目标不是霜天剑这么简单。
“我明白了。”
方清筱站起来做到他的身边，又轻轻地抱住他，语气显得很心疼，“这一趟太危险，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我不来你就要中计了，不知道假霜天剑有什么禁制...”
方曦文身体有些僵硬地说。
他发现这个姐姐真的很喜欢抱抱。
拥抱本身不是问题，但她抱得太紧了...
“比起你出事，那我宁愿中计。”方清筱这时像个小孩子，赌气地不愿意松开他。
“我不会有事的，”这时，方曦文心中一跳，“姐，松开我，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嗯？要去哪里？”
“天羽门！”
得到同意后，方曦文翻身下了马车，朝着山门的方向一路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方清筱眼底的柔光逐渐消失，轻轻地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
...
天羽门的上山台阶很长，有闲人数过拢共五百四十阶。
这台阶对凡人来说很长，因此他们在台阶中段设置了一片供于休息的平台，周围有郁郁葱葱的竹林。
时间已近入夜，宗门大比带来的喧嚣正在逐渐消退。
众人议论最多的，不外乎‘蜀山剑宗大师姐主动弃权’‘外门弟子夺得头筹’这两件事。
但这些，都与竹林里的客人无关。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林中的小桌前，看着月光穿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淡淡的银白。
洛青霓有些失落。
在宗门大比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去跟叶白羽等人进行了对峙，就结果而言，以后是不会再跟他们有交集了。
但这件事给她的感觉只有平静，一种毫不在意的平静...或许是因为有人提前告诉过她。
‘我不一定能陪你过去，只能简单猜一下他们的话术。’
‘两个核心点：回避和打压。他们会抓住你犯错的地方不放，一次次地质问你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你想要回答，就必须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你，但他们不会去回应这件事，而是再把话题转回你的任务身上。’
‘这时，质问你的人语气越发激烈，而你注定回答不上，这时旁边的人会出来劝架，这又变成了红脸白脸...’
事实居然跟他说的相差无几...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想到那个奇怪的人，少女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其实从一开始，洛青霓就很难去讨厌他。
在自己手足无措，甚至准备要自杀的时候，那个人的反应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个冷静、理智、说话慢条斯理的少年，在当时却露出一副慌乱到快哭出来的表情，他急切地质问、劝告甚至发起威胁。
那种慌乱的样子她只见过那么一次。
其实在画舫上，真的只有他说的两条路可以走吗？
要是洛青霓想要同归于尽，霜天剑怎么可能护得住他。
之所以信任他，是知道在他的心里，名为洛青霓的少女很重要...非常重要。
想到这里，她的心轻轻揪了起来，有些怅然地趴在冰冷的石桌上。
但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青霓猛地抬起头，看见台阶上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
“不要、告诉我，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对、对不起！”
洛青霓再也藏不住雀跃的心情，赶忙跑过去扶住他，伸手递过去自己的水袋，“给，喝点水吧。”
看着这个小巧的绣花水袋，方曦文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又瞥一眼，终于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慢一点，不要呛到了。”
本来方曦文还想抱怨几句，但在看到她眼里纯粹的开心之后，终究还是没说。
洛青霓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竹林静谧，轻风拂过，摇曳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竹子们也热闹了起来。
“所以，你跟那边怎么样了？”
“绝交了，吧...”洛青霓显得吞吞吐吐。
“这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方曦文不满地拍了下桌子。
“因为他们说的话跟你猜的差不多，”洛青霓的脸有点红，低头盯着脚尖，“我...我憋了很久，还是不小心笑了出来，然后我就走了...”
噗！
楞了一下，方曦文一口水喷了出来，看着低着头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拍桌狂笑起来：“你、你读空气的能力简直是入土级，哈哈哈哈！”
洛青霓又羞又恼，瞪着他不说话。
还不是因为你提前告诉我了！
笑了好一会，他发现确实不太尊重人，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样也好，至少断得干干净净，不过他们可能会觉得你脑子不怎么好使。
等等，好像也没错...”
砰！
桌子被锤得一晃，方曦文便立刻收声，“我是想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家一趟，”洛青霓现在心情很好，就没跟他计较，“想了很久，还是回去见一见父母，之后再做打算。”
“挺好的，”他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你家离这里挺远的吧，一个人没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洛青霓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他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刚好我也回家一趟，可以送你一块到渡口，比你一个人去快多了。”
丢下这句话，方曦文也没跟她商量，转身就要下山，但衣角被用力地拉住了。
回头看去，少女眼中倒映着明亮的月光，眼神有些迟疑、又有些坚决：“我有一个问题...”
“说。”
“我们是朋友吗？”
“不早就是了，”方曦文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不然我特意上山一趟干嘛，锻炼身体啊？”
“喔，你担心我。”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可没说过...”
“那我很开心。”
她的表情太过耀眼，方曦文忍不住偏了偏头，“行了行了，怪肉麻的。”
朋友...也不坏吧。
本来他还想说点什么，但一跟洛青霓对上视线，某种异样的感觉就从心里浮起，就像有根看不见的丝线，把两人连了起来。
突然，一个个虚幻的文字在他面前跳出来——
【汝即是吾，吾即是汝】
【汝于此，获得崭新之契】
【契正所谓，破囚牢以求反叛之翼也】
【吾，碧落剑仙之初诞得浴祝福之风，为重获新生，更添助力...】
这是，成员入队的提示文字...
草，我把女主角骗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