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堵住她的嘴！
洛家大院，天色渐晚。
轻纱似的夕暮或浓或淡地披在院墙上，榆树叶发出沙沙的回响，有炊烟袅袅升起。
很难得的，这大院里了客人；更难得的，今天的晚饭由客人跟他的助手负责。
他的助手是洛霆。
起因在于，洛母本来是打算做一大桌好吃的，结果好死不死，方曦文当着她的面很是夸赞了一波洛霆的酒量，说什么‘千杯不醉’‘嗜酒如命’。
洛母气得半死。
后来洛青霓才告诉他说，娘亲不愿意看到爹爹喝太多酒，怕他喝坏了身子，也怕误事丢了镖。
他这才知道洛霆没安好心。
大院南边的厨房，门外。
洛霆此时坐在门口，面前放着个小炉——不是煮酒了，这是在煲汤——脸色很是不豫。
没煮多久，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一个青年，见状嗤笑了一声：“德性。原来是想害我被人家赶出来，现在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你感觉如何了？”
闻言，洛霆目露凶光，却也没法辩解什么，这事儿纯属自己作死。那会谁知道他要见的人是自己。
见老男人冷哼一声，没了表示，方曦文便笑眯眯地凑过去，伤口撒盐：“酒全被收了？”
“收了。”
“连芥子环里面的也没了？”
“全没了。”
“老洛啊老洛，你也有今天，”方曦文完全是小人得志，变魔术似的往上一抛，“瞧瞧，我手里的是什么？”
看着这黑色的指环，洛霆精神一震！
对啊，夫人是绝对不会查这小子的芥子环的。里面都是酒！
“可惜啊，有人态度这么差…”他手掌一翻，指环消失不见，摇头叹气：“良酒难遇良人啊。”
闻言，洛霆明白了什么。
他的脸僵住了，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又过了一会，他的态度终于和蔼起来了，微霜的两鬓抖了抖，分明而热切地叫道：“曦文…！”
“哈哈。”
方曦文浑身舒泰，随手把芥子环丢了过去。
瞧瞧这被回旋镖打中的丑态！
见状，洛霆做贼似的接过，见四下无人，他便迫不及待地探入精神。他记得这小子收了店主一整个地窖的酒，有半数都是难见的珍品！
好，我中了！
哈哈哈，全都是我的了！
他隐约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心情激动，精神左巡右巡。
很快，那狂喜的表情消失了。洛霆终于想起来，那些好酒在路上被他连哄带骗地分完了，几乎一个不落。
剩下的不能说是好酒吧，至少也是马尿。
“老洛啊，这都是你自己精挑细选剩的好酒啊，伱怎么不笑呢？”方曦文明白过来，刺了他一句。
洛霆强忍着扇自己巴掌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确实是好酒。”
他以至少还有一坛醉酒仙安慰自己，这才把那痛彻心扉的感觉给压下去。
两人开始合力做饭，洛霆挽起袖子，很有干劲——为了他的酒。
这小子芥子环里的马尿喝起来不得劲，醉酒仙他又不舍得开，只能指望着弄餐好吃的，说不定能让夫人回心转意。
但这事靠他办不好，于是他把主意跟方曦文说了，满脸堆笑。
“你这让我很为难啊…”方曦文面露难色，连连摇头，“你看看，不愿意进厨房，要生火起灶的你做不了吧；
平时不做菜，太复杂的就算端上去了，人家也不会信是你做的。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方公子，方少侠，曦文兄弟…”老男人扯着他的袖子，“帮个小忙？”
“唉，看在你我患难一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出手吧。”
…
…
洛家用餐的地方在主屋，不过今天人多热闹，方曦文也不介意，所以选在了大院里头。
因为有方曦文负责的缘故，洛母便放下做饭的担子，去学塾把小女儿接了回来。
刚一入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走到桌前端详了一阵，更是神色凝重。
好生高明的手艺。
八菜一汤，不囿于菜系与烹饪方法的限制，光是看成色便很能勾起口腹之余，当真有大家之风，此子不容小觑。
而见她回来，洛霆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伸手一指，堆笑道：“夫人，那个金丝肚羹是我做的。”
“你进厨房了？”洛母冷着张脸。
“是在外面做的，曦文把东西拿了来。我支了个小桌子。”
闻言，妇人半信半疑地看向方曦文，后者点了点头。
洛母心想人家千里迢迢过来，让他准备饭菜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总不能连这“功劳”都要分吧。
另一边，洛青霓早都等不及了，短短三刻钟里，方曦文已经给她开了两次小灶。
好不容易熬到人来齐，连忙从屋里拿了条热毛巾出来给妹妹擦脸，手里还攥着双筷子呢。
“姐，我自己会擦。”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仰起脸，脆生生道。
“你来太慢了，姐姐等着开饭呢。”
洛青霓三下五除二搞定，把她抱到了椅子上坐好，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眼神扫过满满一桌子菜，发出了惊人的亮光。
位置上方曦文坐在她旁边，三个小辈一排，对面则是洛霆夫妇。
见状，洛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在家里也常常做饭的。”他只是温和一笑。
“对的对的，一家人麻烦什么呢，”洛霆已经没脸没皮了，强调似的把盘子一拉，“青霓，尝尝爹的手艺。”
“嗯，小妹先吃，”闻言，她先给妹妹夹了一筷子，自己才尝了一口。
咀嚼了一会，很快她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怀疑。
好吃，好吃得过头了。
这金丝肚羹完美符合她的口味，一般人是不喜欢吃这么重口的，只有曦文才会特意留心。这不可能是爹爹做的呀。
“爹爹，你——”
“哎哎哎，你尝尝这个炙鸡，”方曦文暗道不妙，赶忙给她夹了块鸡肉，用力眨眼：“是我做的，味道很不错。”
“啊呜，好好吃喔。不过刚刚——”
“哎哎哎，闺女再试试这个吧，曦文费了好大功夫的…”在跟他眼神短暂交流了一瞬后，洛霆立刻明白过来，开始用食物堵她的嘴。
“嗯，好吃。”
“再尝尝这个炒蟹，我剥给你吃喔。”
“对对对，搭配上蘸酱才是真的好味啊…”
饭桌上，洛青霓埋头狂吃，风卷残云，余下两个狗腿尽职尽责地给她夹菜，主打一个不让她有说话的闲暇。
很快两人就骇然地发现，他们已经失去了给自己夹菜的余裕，那小嘴跟无底洞似的，刚夹过去就被消灭，不及时补上就要开口说话。
于是，方曦文要来了第二双筷子，开始用左手吃饭。
洛霆那边有样学样，也取来了第二双。
看这架势，洛母也渐渐明白过来，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有揭穿，专心照顾小女儿去了。
按理说这一餐顶住就行，可惜洛霆那边拉了跨，左右互搏的技术有待提高，留出了一个空档——他让洛青霓有机会说话了！
两人心里一悬。
“嗯嗯，爹爹你——”卡壳了一下，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我想说什么来着？”
她转了转不怎么灵光的小脑袋，只记得好像要说一件事来着。
就这么一犹豫，碗面上的菜又开始堆起来，洛青霓又低下头去，风卷残云。
呼！
见状，两个大老爷们对视一眼，如释重负。
一餐饭很快吃完，洛母将碗筷捡去洗，小妹则是去教洛青霓功课，主要是把私塾里学到的术算什么的教一教。
“姐姐，你好笨。”
“哼哼，我是假装不会的。曦文他很懂这些，我故意不学好让他出风头的…”这么久不见，洛青霓的嘴还是很硬。
小院里两个大老爷们在下棋，黑白间杂的，不过洛霆在下围棋，他在下五子棋，主打一个互不干扰，各玩各的。
“怎么说，这事儿做得地道不地道？”方曦文压低声音。
“地儿道！”
“要想以后哥们再给你搭把手，记得态度好点，听到没有？”
“是是是，都仰仗曦文兄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