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骨义体公司的营销总监，麦耀南，梳着亚麻色的背头，穿着高档的西装。
他的身体只有两处改装过。
左眼，替换成和原生右眼一模一样的义眼。
左臂，替换成金属义臂，表面的那条蚀刻纹路清晰可见。
麦耀南的右手把玩着与他身份极为不配的折叠小刀，见到出现在观察室门口的那名女子，不禁疑惑地皱皱眉。
那一双亮黄底色、白色星点图案的义眼实在过于惹眼。
他一下就认出来，此人是社会安全署的章亚美。
“她怎么来了？”
麦耀南将折叠小刀收起，又望向前方玻璃后面，手术室中被绑住的施德。
“难道那小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果说，他早知道施德会招来社会安全署的章亚美，就不会给治安局捐赠一部分义体，来获得此次的旁听了。
“不对。”
麦耀南忽然明白，赵齐元为何这次没反对对施德进行审问了。
之前，那批聚合物找回来时，麦耀南曾经宴请过副局长卢泽宏和赵齐元。
吃宴过程中，他听到聚合物的案子中还有卧底存活时，感觉到了潜在威胁。
于是，他以解聚合物案件明细为名，提出要对施德登记脑纹并审问的要求。
最终，遭到赵齐元极力反对。
理由有很多，诸如刚做完卧底，复职还要遭到内部审问，会影响同事士气等。
现在，莫名又同意了。
其中，恐怕有章亚美的功劳。
麦耀南猜得没错。
这次审问，赵齐元确实是迫于社会安全署的明文指令，才不得不同意。
里面，确实有章亚美的周旋。
这次，之所以能够周旋成功，是因为申请的不是登记脑纹并审问，而是使用吐真剂。
使用吐真剂，并不违背《公民合法权益保护法》。
赵齐元也没办法。
想到此，他不禁深吸一口电子烟，隐约地为施德担忧起来。
做卧底，哪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尤其是现今时代的大染缸中。
赵齐元也做过卧底，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他现在只希望，施德能被少审出点东西来。
否则，前途毁了不说，指不定还得关进去。
“赵处长，人到齐了吧？可以开始了吧？”
一旁的麦耀南提醒道。
新加入进来，站在最右侧的章亚美瞟上他一眼，脸上浮现湖几分不满。
明明是我达成的这次审问，你在这发号施令？
“元叔，可以开始了吧？”
她试着找回场子道。
赵齐元不停地抿着电子烟，鼻孔生出两道白色的雾气来。
他稍稍停顿一下，颇为不甘地点头，道：“开始吧。”
接着，他打开观察室中的对讲麦克风。
“阿德，是我。”
手术室中，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施德，听到了赵齐元的声音。
他正要回应，表示自己拒绝的态度时，顶头上司又继续说话了。
“你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询问，并不是要解剖你。”
“很快就会过去的。”
赵齐元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施德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简单询问，我都看到罗以芯的‘擅长使用吐真剂’了！
还想骗我？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满的施德，立刻又考虑起那个问题。
要不要放弃目前的一切，从附属医院杀出去？
他正要试图挣脱绑带，章亚美立刻抢过麦克风，道：
“外面有两队社会安全署的特别行动队在警备着，我劝你还是乖乖躺在那，接受询问吧。”
这女人的声音……
是章亚美！
她是想公报私仇吧？
听到这声音，施德想起之前看过她的特别说明。
【名称：章亚美】
【等级不足，无法查看特别说明。】
“打不打得过她先不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外面还有两队特别行动队在候着。想大杀四方，逃出去，恐怕是很难啊。”
此刻，施德心中燃起要变得更强的欲望。
不为什么，就为不会再有此刻的遭遇！
他正燃起欲望，一支气动式注射器，不由分说地扎在他脖子的外静脉处，将这种欲望暂时打消。
接触到注射的药物后，他下意识对其使用起【说明之眼】。
【名称：第四代吐真剂】
【类型：消耗品】
【特别说明：比东莨菪碱、巴比妥类、LSd前三代，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
【备注：配合视觉催眠使用，效果更佳】
随着第四代吐真剂的注射完毕，施德感觉到瞳孔放大，心跳加快。
精神有几分恍惚。
说话的欲望增强。
除此外，他并未发现身体有何异样。
“第四代吐真剂，就这效果？”
施德绷紧的神经开始稍稍放松。
可随着精神的放松，困意开始袭来。
他强打着精神，望向手术室的玻璃窗口。
这时，罗以芯医生拿来一张芯片，插入他的脑机。
读取后，施德义眼出现不同形状的画面。
三角形，四边形，六边形，圆形……
各种图案不停旋转，色彩甚是炫目。
施德眼皮越来越沉，好像有千斤重。
可罗以芯拿来银白色金属架，用延伸出来的开脸器，撑开他的眼皮。
“不好意思了，同事，我也只是照命令办事。”
罗以芯能看得出他很难受，只得不停地道歉。
施德没有回应，只是在强行对抗着那炫目图案带来的困意。
此刻，手术室透明玻璃窗口上方，传来赵齐元的声音。
“阿德，你说说聚合物案件的始末吧。”
聚合物案件始末？
十分困的施德，只得说起来。
不得不说，注射完第四代吐真剂，他说话的欲望很强。
又很想睡觉，又很想说话，相当矛盾的一种情绪。
令施德感到奇怪的是，随着药剂的生效，自己反而没有想要说实话的强烈欲望。
“注射了吐真剂，却不想说实话……”
现状的原因，他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不断捡取的意志，驱使着自己，对抗起这第四代吐真剂的药效！
真·意志！
眼皮越来越重的施德，莫名想到一个主意。
“让你们这样对我……”
“接受我的折磨吧！”
他开始，不再抑制自己说话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