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0.老天爷给你们的机会
万贞儿看着安静坐在桌前吃饭的汪直，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这孩子倒是生的招人喜欢。
不得不说，她没有孩子，这孩子让她欣慰。
独自在宫里，度日如年，总算有个让她觉得有眼缘的孩子。
延绮看着使劲儿扒饭的汪直，令她高兴了一阵子，今后有个人可以陪自己玩儿。
万贞儿盛了些汤，放到他面前笑着：“慢点吃，还有呢。”
“你和我娘一样好。”汪直在万贞儿脸上打量一眼，嘴里嚼着饭菜口齿不清说道。
延绮看了眼万贞儿：“让他今后在我们宫里做事好了，反正皇兄基本不过来的，让他住在殿里。”
万贞儿想了想：“宫里规矩，内侍不可以住内殿，夜里总不能让他蹲在门外，让他跟着昭德宫的内侍住，白天在这里做事。”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汪直留在昭德宫做事，白天吃饭时万贞儿和延绮也会让他一起上桌，照顾他吃饭。
不到两天，汪直靠着自己的聪明就已经很熟悉宫里规矩，帮忙做事，擦拭杯子，偶尔在天气好时，搬许多画出去检查发霉的。
昭德宫东次间是留给朱见深过来处理政务用的地方，万贞儿将它布置的简洁庄重。
汪直擦拭金云龙纹大案时，看到那只圈儿椅上雕着龙纹和麒麟，座面镶嵌藤心。
后面是四层描金山水格纹书架，放着朱见深喜欢的珐琅彩，历代瓷器。
汪直看着画有两只鸡的图纹杯子想要拿下来擦拭，万贞儿走过来，将杯子拿下道：“这只杯子还有那只，我来擦就好了，你不要动。”
延绮看汪直疑惑，笑道：“这只斗彩鸡缸杯，是皇兄御用酒杯，一只雌鸡和一只小鸡在啄食蜈蚣，是皇兄登基时专门烧制的。”
“这只婴戏杯，你也不要动，那些画是皇兄画的，平日里都是皇嫂怕损坏掉的。”
汪直点点头。
万贞儿笑着看延绮道：“其实倒也还好了，只是伱皇兄很少再画，这些是当年他喜欢抚琴，可先帝觉得他太过于吵闹，我们就改为作画留下的。作画他十分的有天赋。”
御书房。
朱见深看着这群死活不去体验一天劳作的官员，他们就像是下一刻要嗷嗷叫的狼崽子。
近来没有事情，正好皇庄几千亩地要用来移栽国策殿培育的秧苗，但地还没有翻，朱见深就打算用他们一次。
这些家伙就不愿意了。
只一次，又不是天天让去种地。
他那西厂的一千人马，近来训练场所没有修建好，他们躺着也是躺着，浪费人力。
不如帮忙把地翻一次，有何不可？
偶尔种一次地，是让他们体验艰苦劳作。
单单会写八股文还不成。
有些治国的东西，四书五经是学不到的，就得从实践去得到。
就像后世植树节一样，一年有一天日子，让他们体验种地，让他们知道米和面从何处来。
免得今后百姓受灾时，又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但在这个时代，种地的，绝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户，他们耕地就是凭借老祖宗摸索的经验，因为他们没有知识，没有先进的农业经验和机械，很难有心思和能力去改良研究。
而读过书的人，是绝不会俯下身子去耕地的。
朱见深明白，只要让一群有文化的人来耕一次地，他们就会想办法减轻自己的劳力，懂得记录反思，将这些心得化作宝贵经验，给摸索进步，留下一个开头。
他也不靠百官耕一次地就做什么改变，只是利用下劳力，如何改进，如何记录经验，交给明农司就可。
商辂还好，他已经跟着去过田间地头了，接受度还比较高。
但是其他的官员不乐意。
我们是读书人，我们怎么可以去种地呢，这不是胡闹吗。
种一天地能有什么好？浑身脏臭。
就知道百姓苦了？
种地就该是不识字的农户所为。
读书人怎么能种地，有辱斯文！
君子劳心，小人劳力。
朱见深看了眼众官员一眼，他们依旧没有改变的意思，口里继续道：“你们总是说要体验百姓之苦，敢问众卿，真正知道民间疾苦吗？”
“李学士，你说什么是民间疾苦？”
“这……民间疾苦……老臣……”
朱见深：“李卿不知道，朕也不为难你。”
李贤真的是没想到，陛下会拿他来开刀提问。
这可是要被大臣骂一辈子的事。
不过陛下做事，他现如今，也有几分清楚，陛下属于打死也不悔改的顽石啊。
朱见深继续问道：“彭卿，你可知道什么是民间疾苦呢？”
“…………”彭时有点恼怒了。
而朱见深淡淡道：“因为彭学士和朕说，流民没饭吃可以食肉羹，可以去做生意，为何造反。
这是上次朕在看你们为荆襄提安置流民策略时说的话。
彭卿都不认识韭菜和麦苗吧，知道肉一斤多少文，知道火怎么生，知道粮食多少钱。”
面对朱见深提出的问题，彭时居然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不会。
“你们每天说仁政，每天提，反反复复的提，没日没夜的在圣贤书里面提仁政，有理论而没有实践。
近来正好朕要用千亩皇庄来培育一些新的庄稼和蔬菜，你们无事，今天就一起去耕一次地。
这是老天给你们一次体验百姓疾苦的机会，贵不贵重，朕不必多说吧。”
众官员心里不满，他们的自尊心受不了，他们的为民的仁心仁政这块遮羞布被毫不留情撕扯下来。
让他们没面子了。
朱见深：“知行合一，如果你们不去体验一次翻地。不行不能算真的知道百姓疾苦。
你们不骑马，不射箭，不知道什么样的马，什么样的箭最实用，不知道军户过的什么日子。
甚至一无所知，只是靠着几本兵书就觉得知道所有，高谈阔论，谁不会这个啊。
可是你们去体验后，再说这样的话出来，会觉得很难，难如登天，不去做一次，永远不知道。
你们见到的只是你们日子里所看到的一面，可大明农户的一面，军户的一面，你们一无所知。
不看到不代表不存在。
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决策，只会南辕北辙，只是浪费朝廷人力，银钱，白费功夫，百姓叫苦连天，你们也觉得很委屈，怎么就是治理不好。”
众官员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这陛下就知道这些吗，怎么就能在这里骂他们。
这时有个御史站出来，公正而硬刚的问道：“陛下，臣敢问陛下，对这些事又知道多少，若陛下知道，臣无话可说，立刻跟陛下去耕一次地。”
听说成化斗彩鸡缸杯价值过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