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神灵的恩赐
吴暗站在阳台上，看着巡逻车，救护车，抢修车发出尖锐的警笛声，在不远处的公路上急速狂奔。
他看见不远处的邻居走出房门，互相吵吵嚷嚷。多年的夫妻怒目相向，最好的朋友之间彻底撕破脸，互相说着自己都不想说的真话。
他的左手拿着一份报纸，这是7点出去吃早餐的时候顺便买下的。对于一个习惯性通过手机和网络接受信息的人而言，报纸很难出现足够吸引人的新闻，往往是以炒冷饭居多，但这份报纸上的消息，仍然让他觉得值了。
直到警车驶过，他仍在回忆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来一碗牛肉面，多放点牛肉！”
“薄薄的切两片就行了，就这点钱，你还想要多少牛肉？”
“我都来多少次了！吃你点牛肉不行吗？”
“来了这么多次都舍不得多花点钱，还想要占便宜，我都有点瞧不起你！”
“我再也不来了！”
“爱来不来，事多钱少，我早就不想伺候了！”
他坐在面馆靠近门口的位置，看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食客和憨厚的面馆老板如同说相声一般完成了点餐，随后端着大碗牛肉面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上面飘着几片薄薄的牛肉。
看见吴暗目瞪口呆的样子，那位食客立刻来了精神，要把手里的报纸用两块钱卖给了吴暗。
“你一看就是没见过市面的人，这报纸是专家对这几天发生的怪事的一些看法，你多看几遍，保证长见识。”
“虽然这是我早上花一块钱买来的，但我一定要两块钱卖给你，因为你看上去比较傻。”
那位食客如是说道。
吴暗掏出两块钱给食客后，拿起报纸离开了面馆。
他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看起来也像疯了。
今天的这份新闻早报，是对最近几天所有新闻的总结，包含了无数专家名人的看法。它足足刊登了上百条伤亡案件，三十多处电路损坏情况，还有一些就连最擅长说谎的专家都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
在这些案件中，出现了好几例子看起来极为荒唐的例子，比如一对青年男女对天发誓，若有欺骗就天打雷劈，结果两人刚发完誓，就双双倒地不起，直到摄影师按耐不住上前查看，才发现他们已经停止了呼吸，医院的抢救结果显示脑部受了重伤。
一位不信邪的专家表示一切都是谣言，叫来了好几名记者和一大群社会闲散人员，对着不远处的高压线发誓一定要找出真相。结果这位专家是几个好事者抬着进的医院，没多久就在报纸上混了个头版新闻和白色的讣告。
短短的几天时间，已经出现了大量伤亡，还顺带造成了许多电网节点被破坏，让电力公司的人忙碌起来。
人类是聪明的，很快大家就从报纸的案列上总结出了比较接近真相的规律。
如果心存愧疚，或者主动认错，那很容易受到莫名其妙的脑部伤害，进而造成死亡。
这让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经过数千年的考验，人类对于天灾人祸都有足够的抵抗力，但是如果说谎的时候心存羞愧之意，或者认为自己错了就会遭到惩罚，那对于秩序简直有着核弹般的破坏力。
每个人都必须说着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话，生怕有一丝愧疚，或者觉得自己错了，遭到神秘的处罚，招来杀身之祸。
但这种话在其他人的耳中，往往听起来极为刺耳。
早上的面馆老板和那位经常过来的食客，显然是聪明人，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新的说话方式。
大概“审讯者之杖”被电离之后，化成的新封印物对这个能频繁执法的世界相当满意。
这个新的封印物，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
迷雾小镇。
从7月9号到25号，经过无数次格斗，娜娅已经完成了“格斗学者”魔药的消化。
现在的吴暗，已经感觉不到这个角色的性别和属性了。
她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格斗机器。在迷雾小镇这个很难洗澡和梳妆打扮的地方，娜娅浑身上下充满了鱼腥味，加上全身沾染的血液和汗水，吴暗怀疑如果用精准操作模式，亲自控制这具身体，那一定会当场熏晕过去。
哈克.摩尔斯慷慨的留下了“巫师”非凡特性，现在只缺乏几种辅助材料了。
在这之前，吴暗打算操纵娜娅正式探索迷雾小镇，尝试着搜集一次。虽然在外界获取材料比较容易，但转化成“私人物品”还是缺乏规律，不一定能成功。
根据娜娅的挂机日志，小镇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或几个倒霉鬼进入，他们有时候是海盗，有时候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有时候是在睡梦中莫名其妙进入的路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会迅速前往小镇中央，寻找房子，食物和线索，然后尝试离开。
吴暗知道他们的下场，也理解他们的处境和苦衷，所以决定到小镇中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没被吊起来的非凡特性。
中央的教堂挂了那么多非凡者，那么多份非凡特性，真的挺浪费的。
小镇的外面，依然是迷雾笼罩色调阴暗，风车吱呀呀的转着，仿佛还能磨出粗糙的面粉。
吴暗用手机操纵着娜娅，从最外面一间间的搜过去。
由于是文字操纵，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紧张了。毕竟亚伦和布莱恩这两个角色看起来更有潜力，至于娜娅，已经退化到可有可无的地步了。他不指望这个角色有更大的用处，毕竟身处迷雾小镇，能不能撑到克莱恩进来还是很大的问题。
极光会的A先生和绝望魔女潘娜蒂亚，都不是最多序列7的娜娅能对抗的。
【娜娅试图推开一间空着的小屋，却发现它好像被反锁了。】
有人！
吴暗一边操纵着娜娅装备上“爱的奉献”，一边沿着房间开始搜索。
【在房门靠中间的位置，娜娅发现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记。】
黑夜女神的信徒？
吴暗疑惑的操纵着娜娅，轻轻的敲响房门，随后让到了门的侧面。
房门打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里面探出了脑袋，警惕的四处张望，随即看见了处于门后的娜娅。
“赞美女神，你也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的吗？”
年轻人露出了略带羞涩的微笑，看上去不像在迷雾小镇住了很久的非凡者，倒像个年轻的学生或者贵族小姐。
他穿着一直垂到脚裸的漆黑长袍，带着教会神职人员喜欢的软帽，左侧胸口位置绣着绯红之月的标识，无论怎么看都像一位黑夜教会的传教人员。
看见娜娅看着他，又在胸口点了四下，算是确认了黑夜女神信徒的身份。
“赞美女神，我想我们有相同的遭遇。”
娜娅在胸口点出绯红之月的标识。吴暗想她现在肯定不怎么漂亮，甚至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但年轻人视若不见，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请她进屋歇息，就像教堂的牧师向路人传播教义，邀请他们进教堂聆听圣典。
“我叫约克.史密斯，是女神的值夜者，一直为教会工作了很多年。后来转到圣堂，成为A组的研究员，负责终于封印物的测试，再然后就到了这里。抱歉，我不知道你听说过这些没有，这在教会是核心机密，正常人无法接触。不过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无所谓了。”
约克.史密斯说着抱歉，但吴暗觉得这完全是赤裸裸的炫耀。
“娜娅.伊莎多尔，教会在廷根市的值夜者，遇到了一些事情，就到了这里。”
娜娅声音有些不自然，仿佛鼻子被堵住了，她一边将灵性注入手套，一边缓缓的走进简陋的木屋。
“哦，那你应该没听说过圣堂的研究人员，A组进入标准是序列5，像你们这些普通人，是没资格知道的。”
约克.史密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娜娅的身后。房门被重新关上了，房间只剩下从窗户照入的朝阳光芒，整个房间有些朦胧。娜娅注意到这里被收拾的很干净，细心的擦掉了桌子上的灰尘和污渍，看起来居然有种简陋而温馨的感觉。
在房间对着窗户的位置，是一个大大的壁炉，里面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房间带来了春天般的温暖，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这是处于海拔六千多米的霍纳奇斯山顶。
壁炉的上方，悬挂着一个样式古怪的壁钟，粗糙的指针和刻度不均匀的表盘看上去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看见娜娅似乎对壁钟感兴趣，约克.史密斯摊了摊手，“我来这里十年了，从来没看见上面的指针动过！”
“十年？”
娜娅和操纵着手机的吴暗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很奇怪吗？”
“这难道不奇怪吗？十年了，你吃什么？”
吴暗更想说，“这里呆十年，你为什么还没疯”，但脑海中立刻冒出了安提哥努斯和查拉图的画面，那里有无数的透明蛆虫抱成一团，缓慢蠕动，肆意生长，让他停下了打字的手。
“为什么会为吃的担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食物过来，省着点吃，能吃很久的。”
约克.史密斯满脸疑惑，似乎为娜娅居然缺少这样的常识而遗憾。
壁炉里的柴火依然噼啪作响，传来了一阵刺鼻的焦糊味，那是骨头上的油脂被烧化的味道。
娜娅猛然从低矮的木凳子上站起来，“你把那些进入小镇的人都吃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都是女神的恩赐，为什么不吃？”
房间的光芒猛然暗了下来，约克.史密斯走到窗口，挡住了唯一的光源，朝阳从他的背后和头发上照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娜娅看着他的脸，依然是一脸纯真，那双睁大的眼睛里，露出了孩童才有的疑惑和求知欲。
“如果不是为了让我填饱肚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进来？这不是女神的恩赐，还能是什么？”
这.........一瞬间，吴暗有种发现思考问题新角度的欣喜，随后变成了愤怒，他操纵着娜娅拔出短剑。
“那你会吃我吗？”
“当然不会，我现在还有食物。新鲜的食物虽然美味，但很容易腐烂，必须进行风干腌制，会损失掉大量的汁液，并失去柔软的口感。”
约克.史密斯指了指房梁上挂着的一块块风干的排骨，大腿，心肺，认真的回答道。
那些肉都被仔细的收拾过，散发着腊肉的味道，反射着油润的光泽，展示着厨师的精湛手艺。
吴暗的手放在手机上，输入了一大堆文字，随后又删掉了。
一会儿他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吃人肉似乎算不了什么，但过了几秒，他又觉得这似乎有违人类的道德底线，需要坚决的抵制和消灭。
更重要的是，他总是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觉得这个约克.史密斯哪里不对，但又看不出来。
毕竟一个变态杀人狂，本身思路就很开阔，作为正常人的吴暗，把握不住对方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房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甚至连用手机进行操纵的吴暗都感觉到了压抑。
...............
蒸汽教堂的一间地下室内。
霍拉米克.海顿阅读着一份刚刚送过来的文件，梅根.巴纳德站在他的对面，脸色红润，那种欣喜和兴奋的表情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感觉得到。
“你怎么看亚伦发现了“分析机”？”
大主教放下文件，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这是天才般的发明，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清晰的思路，如此美妙的设计，还有如此高效的运动方式。”
“我不是说这个！图纸我早就看了，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文件被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看的巴纳德心脏猛地一跳，那股兴奋劲一下消失了，他斟酌了一下，还是继续讲述着之前的内容。
“分析机的样品已经拿给北区的很多工厂主和经理人看了，他们一致决定投资，我想离大规模生产已经不远了。这都是伟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的荣耀！”
“我不怀疑这一点，但我们必须警惕类似罗塞尔的事情再次发生。”
霍拉米克.海顿的声音停下来，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略带艰难的说道：
“先把分析机的图纸署上我的名字，然后告诉亚伦，他这次待罪立功，教会可以酌情奖赏他序列6的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