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表态
一幕幕往事重现在克莱恩眼前，他的精神体连同血肉，被分割成了数不清的细小部分。
于灵体无声的呐喊中，他的思绪随即也被分割，成为了一个个碎片，与不同的血肉结合，有了自己的意识——那是他晋升非凡者以来，导演的每一场戏剧的参与者，是他扮演的每一个身份。
有不同情感的克莱恩，有周明瑞，有夏洛克·莫里亚蒂、格尔曼·斯帕罗、道恩·唐泰斯。
他的整个灵体，似乎被谁放入了搅拌机。
……
不源于精神体的奇异感官从分裂的碎片里一点点抽离，凝聚出了克莱恩新的思绪，冷漠，平静，旁观，俯视的思绪，能从更多角度更多方面看见世界真实的思绪。
他明白，这或许就是神性，不做抗拒，借此将原本的灵体碎片用黑色丝线一个个串连起来，缓慢地重新变回了一个整体。
许久整体终于成形，各种各样的知识从半神半人的灵体深处涌出，席卷着克莱恩的脑海，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冲击，脑袋都似乎快要爆炸。
不过，已初具神性并有过多次经历的他，以俯视旁观的姿态，相对轻松就度过了这个阶段。
等他睁开眼睛，已不见了莫林的身影。
只有伦纳德和仍旧有些虚弱的戴莉等在一旁。
“那位天使见你魔药吸收平稳后就不见了。”
伦纳德站直身体，看向克莱恩，扯出个笑容。
是该笑一笑的。
队长的仇，廷根的仇，一位位被牵连的普通民众的仇，都得以报偿，因斯·赞格威尔付出了他应当付出的代价。
但伦纳德笑容里还是充满了苦涩。
他脑海里，挥散不去的画面，就是倒在大厅里的邓恩和克莱恩，那破损的厅室、满地的猩红、滚动于地面的心脏，让他永生难忘。
克莱恩轻轻点了下头，对此没有意外。
他拿着帽子，转身走向因斯·赞格威尔的尸体，对伦纳德道：
“你可以和戴莉女士返回东拜朗，揽下击杀因斯·赞格威尔的大部分功劳。放心，不会有人追查你的。”
他弯下腰，从上面取走了一张牌，描绘着一辆战车和一个深红祭司的牌：
“或者，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红手套’。”
“我，我习惯在教会。”伦纳德沉默了下道。
克莱恩随即摘下丝绸礼帽，行了个告别礼。
伦纳德嘴唇翕动了一下，忽然开口道：
“你，你不会回归教会吗？”
“回不去了……”
说完，戴上丝绸礼帽的克莱恩向着广场另一个出口行去。
“等等。”
克莱恩停下脚步，微偏脑袋。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语，身体仍然比较虚弱的戴莉女士，她看向克莱恩的背影道：
“那位天使的尊名是什么？”
“伦纳德知道。”
平淡的回应了一句，克莱恩回正脑袋，毫不留恋的走向广场的另一出口。
……
绮丽光彩光带环绕的空间之中，莫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他已晋升到了序列1，“定序王子”。
并且借助见证克莱恩这个得到“源堡”认可、晋升到序列4的“诡法师”这初步完成了的“成神仪式”，莫林成功容纳了唯一性——“秘密之身”。
此时，他能调动的源质权限进一步加深，完全可以称为“天使之王中的天使之王”。
并且，在莫林的感受中，自己获得的源质权限，比序列1的克莱恩所获得的还要大。
毕竟这个源质没有曾经的主人，不会受到其他存在的精神影响。
等到莫林完全晋升为神那一刻，就能获得近乎全部的源质权限，容纳源质也会比其他途径简单非常多。
莫林心念一动，一枚金色的怀表和带有金色圆环环绕的沙漏缓缓飘起，飘至他的身前。
静静凝实着眼前蕴含“定序王子”特性的封印物，莫林没有第一时间将其破碎，容纳晋升。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莫林一步踏出，周围的景象斗转星移般，飞速发生着变化。
权限更高，掌握层次更深之后，在莫林的意念下，源质飞速隐退，就连灵界、星界之中都没有了它存在。
几息之间，莫林来到了一片长满了月亮花、夜香草等植物的宁静黑暗之地。
一步踏入其中，黑暗随之流转，转瞬之间，莫林便来到了黑夜的中心。
穿着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上面点缀着数不清的璀璨星光的女性伫立其中。
此时，莫林反而没了当初的恼怒与阴沉，他左手一抬，一道由光芒、时光与秩序构建的金灿高大座椅悬浮在他的背后。
坐到座椅上，莫林懒散的以手撑面，抵在扶手，对面前的女性道：
“好久不见，黑夜女神。”
对于眼前之人的态度，黑夜女神并无责恼之意，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道：
“恭喜。”
“喜从何来？”
“我仿佛又见证了一位真神的诞生。”
“呵呵。可我还是惶恐。最近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正想与你倾述一二。”
莫林坐正了身体，眼睛上瞟，做回忆状继续道：
“从哪开始呢？就从那个黑夜的梦境开始吧，数千年前就布了这个局，你也够辛苦的吧，如果我没去呢？”
“你会来的。你是否前来，对于你是一个选择，但对我们来说，这局布下之时，便只有一个既定的结局。”
意思就是，回溯的时间点已经确定，只要我有进入那个梦境，在局布成之时，我变回出现在那里，借由那位“圣长老”的身体，完成那些事情。
那原着中，没有自己加入之时，白银城是如何躲过那致命的背叛之战的？
我对黑夜女神说出的那个“预言”，竟然对后续的事情发展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白银之国那位‘圣长老’与你渊源不小，你现在有实力前去看看了。”
黑夜女神夜莺般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祂没有提及前去神弃之地的办法，祂知道莫林一定已经知晓了。
“贝尔纳黛给我的预言，有你做的干扰？”
黑夜女神笑了笑，道：
“这不难猜到。否则，哪怕是有罗塞尔留给她的神奇物品，她也不可能得到任何预言。”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莫林打断道，“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会遗忘‘诡法师’配方？克莱恩一定要去‘迷雾小镇’一次？”
莫林情绪有了些许波动，但总体仍旧十分平稳，没有太过失态。
“不。
“遗忘‘诡法师’配方，并非‘隐秘’而是‘空想’。”
空想？
亚当！！
“你体内那‘隐秘’的力量是由你而来。等你距离登临神位仅一步之时，你便也有能力将它解开，但那未必是合适的时机。”
你个黑夜女神说起话来也藏头露尾的，有些让人更加火大。
“如果克莱恩向我祈求，我会赐予‘诡法师’配方。他不该擅自闯入查尼斯门。”
黑夜女神轻柔的嗓音再次传来：
“但他进入‘迷雾小镇’对于你我，并非坏事，正如小镇中我对你说的，这是一个选择，这是给你的一个机会。”
莫林看向黑夜女神，脸色逐渐冷了下去，呵呵冷笑道：
“呵呵，你说的机会和选择，便是查拉图或阿蒙成为诡秘这一选择吧？”
原着中，黑夜女神虽一直支持克莱恩，但却从未放弃其他可能成为诡秘之主的选择，只不过，祂更加趋向于帮助同为“穿越者”老乡的克莱恩罢了。
但现在，祂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似那么坚定，祂给我选择？
我的选择会决定祂的选择？
很有可能，如果我的选择对祂没有太大意义，祂不需要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参考我的选择？仅仅是因为我是最有希望成为旧日的那位？我不需要多少“锚”便能保持理智与人性，将是精神状态最好的那位旧日？
恐怕仅仅是这还不足以让谋划了数千年的黑夜产生这样的变化……我的源质投下的提示中，只有序列0的晋升提示，没有旧日的晋升提示，甚至连源质本身的名字，我都没有得到任何感应……
晋升旧日的契机能否达成是未知数，就算达成，我的旧日位格能否足够破除身为“支柱”的天尊设下的屏障也是个未知数。
这对黑夜来说，是否太“赌”了点？
压下心中的思绪，莫林望向黑夜女神。
黑夜女神面容笼罩着淡淡如薄纱的黑暗，让人看不清晰祂的面容，但仍能看出，祂挂着浅浅的笑容，笑而不语。
祂默认了韩磊的说法。
“所以，在复活广场上，你帮亚当拿走0-08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是认为，我不止克莱恩这一个选择？我仍可扶持其他人成为‘诡秘之主’？”
莫林脸色更加阴冷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在“迷雾小镇”中，他对查拉图的态度，会被黑夜误会，让黑夜转变了一些想法。
对面笼罩在浓郁夜色之中的女子仿佛轻轻叹了口气，又仿佛一直挂着笑容，从未叹过气一般，嗓音不变的道：
“你的人性太过充沛。一直以‘人’的感性思考，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需要一位‘上帝’。”
“哦？但这个‘上帝’必须是亚当？”莫林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黑夜女神，“如果祂还是当初那位击败古神，收回权柄，为众生开辟道路，为万民提供庇护的‘太阳神’，倒也无妨。现在这个亚当，你能把祂与‘太阳神’等同吗？只有神性而无人性的祂，只有堕落暗面的真实造物主，究竟会融合出什么样的‘上帝’？”
黑夜女神轻缓的出了一口气，回应道：
“所以，你太过感性了，你的晋升太过顺利，你距离成为一位真正的神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不知道这颗星球在面临什么样的危机，一位‘诡秘之主’是不够的。而其他‘上帝’，来不及了。
“不论祂的神性或人性如何，只要祂仍愿守护这颗星球，便足够了。”
“哪怕祂是支持‘阿蒙’成为诡秘？”
这一次，黑夜女神再次沉默下去。
莫林站立起身，他身后由众多神秘构造而成的座椅随之分解重组，化作了一个金色的机械怀表，右下角有着一颗齿轮，怀表的上方与下方各种有着由五根略微蜿蜒的突刺组成的图像，如同太阳的光芒固化而成一般，以怀表中心为对称，悬于怀表的上下。
这颗怀表静静悬浮在莫林身后，散发着耀眼的、代表光明与秩序的金色光芒，将藏在黑夜之中的月亮花显露于光明之中。
然后，莫林看向了黑夜女神，平静无感的道：
“或许我的某些行为，让女神你误会了。今天我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表达自己态度。
“不知为什么，你似乎很在意我的支持。但想必，从我苏醒，到现在，你能知道我支持的是谁，我认定的‘诡秘之主’是谁。
“除了克莱恩，我不会认同任何一位‘诡秘之主’。如果不能如我所愿，这世界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说话间，莫林向着黑夜神国的深处扫了一眼，那里，封镇着的是一道屏障裂隙。
“你不会的，身为一个守护者，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哦？黑夜女神想试试我究竟做不做得出来？”
一时间，黑夜的国度再次陷入沉寂。
只有缓缓流动的黑夜，舒缓的光芒，以及微微摇曳的月亮花和夜香草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许久，黑夜女神轻笑一声，道：
“你的支持，确实决定了很多事情。如果你的选择是他，那么我的选择，便也只有他。毕竟，我见证过你的狠绝。”
狠绝？
莫林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来得及细想。
他缓缓开口道：
“至于莉莉丝，或者说……大地母神……”
一瞬间，周围缓缓流动的黑暗，仿佛凝固一般，那嗓音一向平缓的黑夜女神，此刻声音也有了波动：
“你这是在威胁？”
祂没有选择装傻蒙骗，假装听不懂。这些操作对莫林来说没有意义。
祂相信，莫林绝不是在欺诈自己。虽然祂不明白莫林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那是在隐秘之中完成的交易，绝不可能被莫林知晓。
“不，女神，我说过了，我是来表态的。”
说话间，莫林身后怀表虚影的金光再盛了几分，那仿佛凝固的黑暗竟在被缓缓地消融着。他继续道：
“对于造就‘永恒之暗’这件事上，我是支持态度。女神布局千年，下的一手好棋，但往往押注太多，赢得都不会太大。”
话音落下，永暗的黑夜再次陷入沉寂，这次，连黑夜都没有再流动。
许久，周围的黑暗再次如常流动，轻缓如夜莺般的声音传来：
“好。”
莫林向那笼罩在黑夜之中的女士行了一礼，然后消失在深暗的国度。
……
星界之中，莫林停下了前进的动作，一枚黑沉的方形戒指，浮现在他身旁。
古代死神遗留的戒指！
凝视了几秒钟，莫林心念一动，将它收回了源质，然后将目光投向现实：
“接下来，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开始。”
第四卷完结！明天请假回家，需要收拾东西，坐一天的飞机高铁，需要请一天假修整一天。
后天开始新的一卷。
最后，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打赏。等我回去好好休整一下，把欠下的加更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