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之前，洪勇特意来找了他。
姜逸晨正在吃泡面，也没管他，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坐。
洪勇在屋子里打量了一会，宿舍也就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张床。
凳子姜逸晨坐着，他干笑一声，说，“我不坐。”
“找我什么事？”
“你查出什么了吗。”
“我才来第一天，连一天都不到。”姜逸晨看他，从杜正嘴里了解了一些事之后，他对洪勇更是不喜欢。
“我这也是心里着急，听说你体育课的时候，又有学生看到了？”
“不知道，出事后，我在里面找过，什么都没有。”
“要不你做个法，把他们镇压了算了？”
“做法？”姜逸晨假笑，“我不会。”
“不会？”洪勇一脸震惊，“王麻子不是说你……”
“我只捉鬼，不会镇压。”
灵秋只教过他两个咒法，一个保命咒，他曾经用过一次，后果惨烈，另一个是送鬼咒，他特意查过书籍，灵秋教他的咒法，既不属于道家，也不属于佛家。
他曾经问过灵秋，为什么不愿意教。
灵秋说……不需要，那东西以后会刻在你的骨血里，忘都忘不掉。
洪勇叹气，“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学校三天两头接到家长和教育局的电话，愁的我头发都要白了。”
“等天黑，我去四处看看。”
“那就好，”洪勇紧张的搓手，“你……可一定要小心啊，你要再出事，我们学校可就完了。”
“放心吧。”
得到保证，洪勇这才离开。
阴雨天，天黑的早，从宿舍里出来，楼道里黑乎乎的，不见一丝光亮。
他摸黑下了楼，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一把伞，穿过操场，越过教学楼出了学校。
保安见了他，问“下班了？”
“去买点东西。”他说。
学校不远处是个小学，小学往前走一段是个商场。
商场往前再走一段路拐弯再进个巷子。里面有个卖火葬品的店。
他走进去，店主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弯着腰正在叠元宝。
“给我一包蜡烛两包香。”
老太太应了一声，进了里屋，很快就拿了东西出来。
姜逸晨结账的时候突然发现里屋的门口一个脑袋伸了出来。
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脸色发青，眼窝深陷，披着半长的头发。
她脑袋从里面伸出来，见姜逸晨看她，立马又缩了回去。
出了门，她看到女鬼站在老太太的身后，盯着在门外的他。
姜逸晨没说话，女鬼对着他摆了摆手。
回到学校，他先是去了趟程彤所在的班级。
从后门的位置能看到里面的全部。
讲座上有个女人正在低头批阅卷子，底下一群学生吃东西的吃东西，看手机的看手机……
姜逸晨的目光看向最后一排的程彤。
程彤个子小，前面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她自己坐一排，旁边的位置空着，跟前面的人离了有两个桌子的空位，按这个排位，她应该是看不见黑板的，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要坐最后一排还是被老师安排的。
她正想的时候，讲座上的女人突然抬起了头。
看着他两秒，然后起身走了出来。
“你好。”女老师看向他，“你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吧？”
“是我。”
“有什么事吗？”
两人说话间，教室里的学生目光也投了过来，姜逸晨看到程彤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没有。”姜逸晨笑笑。
提着东西下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女老师正好转身，他看到女老师身后似乎有个黑影，一瞬间又不见了，走廊太黑，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学生大部分都是住校，九点二十八，宿舍走廊的灯亮了。
没一会下课铃也响了，安静的校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他躺在床上，小黑坐他身上，没一会隔壁的门开了，他听到两边宿舍里学生说话的声音。
九点半到十点是学生洗漱的时间，十点宿舍准时熄灯。
姜逸晨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躺在床上差点睡着了，四周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提着东西揣着猫出了门。
鞋子踩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他下了楼，宿管房间的灯灭着，他敲了敲门。
“谁啊？”宿管像是被吓着了一样，声音都有些抖。
“我。”姜逸晨说，“开门，我要出去。”
宿管就睡在走廊的窗边，拉开窗帘看着他，咽了下唾沫，说，“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
“有事。”姜逸晨说。
得到副校长嘱咐的宿管立马开了门，说，“你还回来吗？”
“回，你别锁，我一会自己进来锁。”
“行。”宿管应了，开完门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一直到隐入黑暗看不清之后才又息了灯。
厕所里一片漆黑，姜逸晨站在门口，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两根蜡烛三支香点燃。
这个办法他只用来招过野鬼，具体行不行，还要看这里的鬼有多凶了。
香燃了一会，姜逸晨左右看了看，然后又一脚踩灭。
他站了一会，兜里的小黑叫了一声，然后就见厕所最后一间的门动了一下。
他没动，右手摸上左手手腕。
小黑又叫了一声，姜逸晨手里的红绳往后甩了一下，他侧身躲过，就见身后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红绳甩出去，结果没碰着。
兜里的小黑也许是因为不安，害怕，总是动来动去的。
最后一间厕所的门已经开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鬼脑袋被掰成一个扭曲的姿势挂在门上，紧接着倒数第二间，第三间门也跟着“吱”一声打开，三鬼齐聚。
姜逸晨试着念动送鬼咒，结果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他们不愿意离开。
他指尖握着铜钱，紧盯着三鬼，“不愿意离开？”
三鬼不应。
姜逸晨又问，“可是心有怨恨？”
三只鬼还是不动。
姜逸晨心里一紧，刚觉得要糟的时候，身后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手里的铜钱立马按在那只手上。
只听一声“刺啦”，那只手迅速的收了回去，姜逸晨飞快的扭头，手里的红绳也跟着甩了出去。
那影子一下子跳到水池边上，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挂着的三只女鬼也缓缓的落地。
他伸手按住胸口的蛇形印记，快速念动咒语，他手里的红绳开始发光，铜钱开始发热。
他把手里的铜钱丢出去，红绳的另一端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着铜钱。
铜钱串进红绳里，甩出去的时候发出剑气一样的红光。
三个女鬼被打出去落到地上，身体像是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整个厕所里都充满了尖叫和哀嚎。
小黑叫了一声。
然后就听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从外面传来，他跑出去，猝不及防的和门口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撞了个正着。
姜逸晨手里的红绳下意识的打出去，就听到“啊……”一声。
他定了定眼，确定了这几个是学校里的学生。
还不等他呵斥，他就浑身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脑袋直直的以一个磕头的姿势对着面前的几个学生。
他低骂了一句，脑子里刚冒出“丢人”这两字，就两眼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