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白雪最意想不到的重逢。
6年多了。
她再次见到蒋柏丞。
而且，还是如此尴尬地在充满好闻的高档香薰礼服店的试衣间，虽然也就一个短暂的打招呼。
他没有刻意逗留，替她拉上拉链后，很快出去，但白雪的心却已经久久无法平静。
双手紧紧拽着身上这件昂贵的礼服裙。
心脏在跳，耳朵在烧。
鼻尖还有他刚才伸手过来给她整理拉链时留下的一点点檀香味。
淡淡的，很好闻。
但这些好闻的味道……她知道自己不该碰触。
所以在试衣间一个人冷静着待了足足五分钟，她才敢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拉开门走出来。
一出来，蒋予栀就狂热地开始夸她这件裙子漂亮。
蒋柏丞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眼神带着某种深邃和不明意味。
白雪避开他的视线，抿抿唇问蒋予栀：“栀栀，那就这件吗？”
“对，就这件。”刚才她哥跟她说了，她说这件很好看。
就这件。
白雪点头：“那我换下来。”
准备进去试衣间。
蒋予栀伸手拉住白雪的手腕：“白雪姐姐，就穿着吧？一会就出发去我们姑姑的艺术展慈善拍卖会了。”
“好。”白雪停下脚步，温顺应道。
“既然选好了，我们先去吃饭，我哥请客，咱们得狠狠宰他一刀。”蒋予栀朝着不远处坐着的哥哥眨眨眼。
蒋柏丞起身，下意识就很绅士要帮白雪拿她刚才放在沙发上的包。
结果他弯腰的一瞬间。
白雪就像看到什么惊奇的东西，忽然就小跑过来，脸色紧张又泛红地一把抢过自己的包，结结巴巴说：“蒋……蒋哥……我自己来。”
她不能被他看到她包里还放着……20年前……在幼儿园……他给她的那只从西北带回来的小兔子挂件。
这么多年。
小兔子已经别磨损的有点泛黄了，她都没有丢。
一直放在自己包里。
蒋柏丞看她一眼，下意识挑了下俊眉，以为她抗拒他的靠近？
心底微微有点……沉。
但也没说什么。
“走吧。”
白雪把包抓紧，咬着唇尴尬笑一声：“好。”
*
餐厅，选的是最近很火的顶级网红贵族餐厅。
人均5000一位。
三人进去，蒋柏丞全程很绅士，用餐时也是，不仅绅士照顾妹妹，连带白雪也一起照顾的很好。
白雪不敢多看他，一直闷头慢慢吃东西。
蒋予栀叽叽喳喳聊着各种新奇玩意。
蒋柏丞安静喝水，余光时不时落在身侧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这样怪异的用餐氛围，看着平静融洽，但只有他们知道，彼此内心的翻涌和克制。
半小时用餐结束，三人一起去慈善晚宴。
到了晚宴，蒋予栀任务完成，也不想当电灯泡。
赶紧找了个借口，先跑了。
白雪站在蒋柏丞身旁看着跑远的蒋予栀，她瞬间惊讶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本来是答应陪蒋予栀的。
现在蒋予栀跑了？
她呢？
转身，看向身旁过于冷峻又气场强大的蒋柏丞，白雪本能紧张地微微脸红。
这么多年了，蒋柏丞早就蜕变的更为俊朗迷人。
这样的男人。
确实不该是她可以想的。
白雪忽然想起来沈蓉对她的叮嘱，这辈子要把蒋家当恩人，但不能有非分之想。
这样会给少奶奶造成困扰。
她当时不懂，后面长大了，接触了社会，她就懂了。
这个社会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她和少奶奶她们之间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个鸿沟叫——阶级。
“蒋哥……栀栀走了，我……”白雪拉回神，考虑蒋予栀跑了，她留着也没用处，打算想走。
蒋柏丞眼神漆黑透过镜片看着她：“我刚好缺个伴，你陪陪我？我们好久没见了。”
白雪一愣，耳尖的红因为他那句‘陪陪他’瞬间红到耳骨下方。
脑子迟钝一秒说：“我……我还有点事。”
“你都答应陪栀栀了，栀栀临时有事，你也突然有事？”蒋柏丞俊脸不变，但眼神过于迫人，直直盯着她的脸：“还是……又想躲我？”
一语中的。
白雪脸色瞬间尴尬地变了变，双手不安地紧紧揉着裙边说：“没有。”
话落，蒋柏丞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你躲我好多年了，白雪。”
“我有那么可怕？”
白雪皱眉，手指揉的更紧，苍白地否认：“没有的。”
“那就陪我一起，我今天缺女伴。”蒋柏丞说。
白雪沉默，过了会，确实找不到可以离开的借口，只能乖乖点点头。
*
慈善晚宴比白雪想的要时间久。
她以为只要一个小时，结果拍卖的时间持续足足三个小时。
直到晚上九点，整场拍卖活动才结束。
蒋柏丞拍了一副字画，还有一串钻石手链。
白雪不太懂这些，看着拍卖品上来的时候，她差点犯困，当然最后……临近结束的时候。
她的确因为一声声举牌的拍卖催眠声音，加上最近连夜做数据，困的睡了过去。
就那么……无意识倒在蒋柏丞的肩膀处。
蒋柏丞低头看到她竟然睡着了？
没有弄醒她，反而由着她睡，最后拍卖会结束，所有人离场，蒋予栀跑来看看她哥哥的情况？
结果就看到白雪倒在她哥肩膀睡着了？
她马上惊讶地说：“哥，白雪姐姐睡着了？”
“要不要喊醒她？”
蒋柏丞：“不用，让她睡吧，你先回去。”
蒋予栀闻言，瞬间嫌弃她哥般地哼一声：“有了女色就不要妹妹了吗？”
“行吧，行吧，我委屈一点，先走，你陪着白雪姐姐吧。”蒋予栀说完，唇角带笑先跑了。
现在偌大的拍卖会场就剩他们两人。
蒋柏丞靠在椅子上，单手轻轻扶着她脑袋，防止她摔下来，一动不动给她当睡背一样。
等着她睡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白雪终于睡够了，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入目就是空荡荡又奢华的拍卖会场，而之前吵吵闹闹的宾客们全部不见了？
他们呢……？
白雪眨眨眼瞬间想抬起头，一抬头，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一只手轻轻扶着。
白雪赶紧转过脸看向身旁，蒋柏丞也在看她，黑色的眸在周围的柔光里明明白白露着一层温柔：“睡醒了？”
“要是没睡够，继续睡。”
白雪心口一震：！！！
所以，她刚才真的睡着了？还是……睡在蒋柏丞身上？
她怎么……可以……竟然在拍卖会都能睡过去？
“对不起……我……我最近有点累。”白雪回过神，整个人又羞又觉得丢脸。
急急坐起来，慌忙低头道歉。
累，没说谎。
她的项目组这段时间要出结果了。
所以经常会熬夜做数据。
“我没有怪你，你最近很累吗？做什么了？”蒋柏丞低头看她。
白雪：“液氮甲烷发射器的试验。”
蒋柏丞知道，这个试验，还是他投资的。
“别太累。”
白雪尴尬地点点头：“嗯，不好意思今天……”
她的确不太适合这种名流场合。
“给你丢脸了。”
“我……以前从来参加过这些活动……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睡着。”
蒋柏丞没想怪她，他本来就想和她多多独处：“我没有怪你。”
“你别自责，要回家吗？”
白雪嗯一声：“要的。”
“我送你。”蒋柏丞起身，优雅地朝她伸手。
白雪看一眼他伸过来的手，没好意思去接，自己站起来了。
一站起来，她刚才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睡觉，腿部血液没循环，麻了！！！
小腿没力。
身体一晃要倒。
蒋柏丞手快，把她拉住，单手一搂，整个人就跌入他怀里。
他的怀里很温热，很暖。
还有好闻的清冽松木香，幽幽地钻入她鼻下。
很快侵袭了她整个感官。
白雪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嗡，脑子也是嗡嗡嗡地，伸手急急推开蒋柏丞：“对不起。”
“没事，走吧。”蒋柏丞没有过多的碰她，松开手，带她离开。
从姑姑的艺术馆走出来，初秋的夜里还是有些微凉的。
凉风阵阵吹来，白雪穿的礼服有点露。
她赶紧抱着胳膊。
蒋柏丞看到，立刻解下自己的西装，套在她身上。
随后，他开始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打完电话，司机的车子过来了。
车子停下，蒋柏丞开车门让她上车，他再上去。
之后，一路……两人都没说什么。
很快到了白雪的公寓。
司机停好车，白雪脱下西装还给他：“到了，谢谢你送我。”
说完，她要下车。
蒋柏丞忽然倾身过来，温声开口：“明天一起吃饭？”
他又离得近。
气息温热又好闻。
白雪愣一下，下一秒眼神内敛克制地本能就婉拒了：“我……我明天有事，哥哥，晚安。”
说完，她快速开车门下来，随后一阵风一样跑了。
蒋柏丞整个人坐在阴暗的车内，俊美的脸表情凝着……眼神漆黑无比看着那抹跑远的白色身影。
这么多年了，还是……在躲他。
蒋柏丞坐回身体，眸色深深看着前方，这次，回来，他是不会再让她躲着了。
他要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她躲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