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何雨水懵了，这个电话绝对不对劲，打电话的人她能听出来，没有问题，声音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没问题，说的这么隐晦干什么，可是要是有问题，干嘛要打电话专门说明没有问题呢，实在是不理解，反正下午就有人过来送书面回执，到时候看看就行了。实际上人家调查组的人也不想给何雨水打这个电话，但凡换个人，也就不管了，谁让这里面有个赵鑫呢，昨天没有答复，她不会有问题，但是今天要是还没有答复，那么她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睡着觉就是问题了，这姑娘好奇心重，性子又急，为了赵鑫着想，专程打了一个电话，但是调查才刚刚开头，又不能多说，现在的电话隔根本没有保密一说，哪怕是机要电话也一样。
等着何雨水电话挂了，开门叫人的时候，妇联陈主任这才过来。进门之后，稍微聊了一点点别的，陈主任就直接步入正题了，就是说一下丈夫是厂里职工，但是妻子没有工作，孕产期，由厂里提供一定保障的意见，这个很不稀罕，基本上，一个人在厂里上班，那么厂里基本上就要负担这一家子，尤其是医疗问题。给孕产妇一定的保障，也算是一种社会责任，毕竟人家丈夫还在厂里上班的，这个难度不大，赵芹觉得开个厂务会讨论一下，通过的概率非常大。但是这些人有了保障，那对有工作的女同志是不是不太公平，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公平，更何况这个保障一般也不会太多。赵芹自己说了也不算，只能给一个尽快上会讨论的答复。
就在正事说完的时候，赵芹才说，“陈主任，耽误你一小会，麻烦你给这两个小丫头解释一下卫生带为什么专票专用，我说不清楚，毕竟你是专业的，今天要不是你过来，我就让她们俩过去找你了。”
“卫生带，专票专用？嘿不愧是大学生，到我这里买票的，领票的人多了，就没有一个人问过这个问题，你俩还是第一个。”
“说不定人家都明白呢……”
“哪有这么多明白人，一个个要么是没发现，要么是不好意思问，等哪一天，大家都能这么直接找我来问，那么这件事当然意义就做到了。这么东西专票专用，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尤其是妇女同志正视月经的问题，之前，大家知识面也窄，对这个没有正规的理解。很多人都对月经这个问题有着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解释。很多人视经血为不洁净的象征，甚至还把葵水列为三大污秽之首。只有没来初潮的小姑娘才是干净的，有月经的女性会给夫家带来霉运，所以媳妇在家里抬不起头来，直到绝经，才预示着已经摆脱了污秽。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婆婆对媳妇的天生压制力，除了孝道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个方面的原因。所以说月经就成了男性迫害女性的武器之一，女性因为对这种正常生理现象的不理解，也会配合男性进行自我矮化，自我压榨。最早的时候，关于卫生带问题，咱们也讨论过，当时很多人都出于卫生和健康的考虑，想要免费赠送，但是上级经过讨论之后不同意，赔钱可以，但是免费赠送不行，如果免费了，一来是会有人跑过来占便宜，二来对于女性自己正视这个问题，有好处。毕竟免费，你可以偷偷的领，只要要钱，你就得给家里要钱，就得把这个问题说明白。后面开始全面转向计划之后，妇委也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列入凭票供应的范畴，还是要进一步巩固之前的工作，专票专用也因为这个，也是为了方便宣传。这么说，你们两个听懂了吗？”
忽略赵鑫的蚊香眼，她大概是听懂了，（说实在的我没看懂，我基本上是从资料上照搬的，图书馆里面的资料，真的不是网上能比的。看懂的解释一下。）然后稀里糊涂的跟着何雨水一起点头，总结一句话，就是为了妇女解放运动，上面有上面的想法。实际上，这个真的是赔钱的。
赵芹一眼就看出赵鑫不明白了，但是她解释，也只能解释到这个程度，她该不明白还是不明白，但是陈主任解释的听不明白，赵鑫也就这样了，要是赵芹解释的不清楚，你看看赵鑫怎么缠着她就完了，不止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最后把她自己都绕晕了。所以，这个就叫甩锅。
送走了陈主任，赵芹也怕赵鑫继续追着问，赶紧转移话题，“鑫鑫，我看你看这份报纸好一会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对于赵芹当然转移话题大法，赵鑫欣然上当，“妈，你看看这头版头条文章，言之无物，内容苍白，关注点完全不对，以这份报纸的级别，这种烂文章能上报都难，怎么会拿到一个头版头条呢，难道就凭这篇文章词藻华丽。而且还有一点，这篇文章批评的冯小楠的文章，不就是在这份报纸上登的吗？为什么还要刊登批评文章，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赵芹笑了笑，不知道是为了成功的把赵鑫的注意力转移而高兴，还是为赵鑫能发现这些问题而高兴，也许两者兼有吧。“你先说，看完这份篇文章，你什么感觉？”
“嗯，狗屁不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立论漏洞百出，引论胡说八道，论据满篇胡扯，别说专门干这个的人了，就连我都能写篇文章，把它播驳斥的体无完肤。”
“对啊，大家看完了都这么想，你没有去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人落实到纸上，真的写文章批驳呢，哪怕是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写的，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这篇文章这批评冯小楠当然文章，你要是再批评这篇文章，那么是不是代表你就支持冯小楠的说法呢？”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就不能两篇文章都反对吗？A不等于b，b不等于c，根本没法判断A和c的关系吗，怎么可能就确定A等于c呢？”
“对啊，但是你知道这份报纸的受众有多大吗，有几个人会想到你说的这些呢，只要有人稍加引导，很多人就会觉得，哇，好多有文化的人居然都这么支持冯小楠的观点啊，甚至他们还可以选择性的刊登一些农民工人的文章，那么冯小楠的观点就是对的，凡事批评的就是不对的，我们要坚决反对。文艺是为文化服务的，文化是为政治服务的，这句话你听过吧，你说它这么大的报纸居然登这种垃圾，肯定就是为了某些特殊目的了，你明白了吧。”
说到这里，赵鑫立刻就明白了，就是用自己的级别，格调，信誉背书，然后造谣，夹带私货，带营的某些媒体就是这样，利用自己上百年的信誉做保证，突然在里面夹带私货，更容易让大家相信。报纸上刊登的不一定是新闻，更多的有可能是宣传。
然后赵芹顿了顿，等着赵鑫消化掉这些内容之后，才继续说，“而且他们把这么一篇垃圾放在头版头条，还不一定能影响这份报纸的名声，你想想，这么一份垃圾放在这里，你会不会觉得他们这份报纸能接受的了批评，甚至是欢迎批评呢，而且也表示我们能接受各种不同的意见，这是不是就起到了千金买马骨的作用。”
“不能吧，反正我就觉得恶心，除了辞藻华丽之外，一无是处。”
“你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你虽然是理工科，但是你想想，大学真正学的是什么，是态度，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要人云亦云。但是像你这样的，又有几个呢，你看着吧，这份报纸一个月十刊，下一份，最多再下一份，就会有有转载文章，盛赞他们这种勇于接受批评的精神，积极接受批评的态度的。你且看着吧？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这个说的就轻松多了，赵鑫赶紧疯狂点头，她是真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能说这些人是真欠揍。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对赵芹说，“对了，妈，咱们大院的冯湘君和冯小楠吵架了，好像是冯湘君不支持冯小楠的意见，也不支持他继续发表文章了，还闹到公社去了，不过王主任居然劝和了。”
“这事我知道，巴音昨天就给我说了，冯小楠背后有人支持，王主任这种地方基层，有自己的无奈，只能说求同存异，她就算是再反对冯小楠的文章，她也得捏着鼻子说，尊重个人见解。至于冯湘君和冯小楠，他们那都是在演戏，以冯小楠的能耐，感觉出他文章有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才和冯湘君演戏吵架，并且还专门找王主任在的时候吵，就是为了表明态度，以后无论他的文章会不会出事儿，他们两口子总有一个能平安脱身的。再说了，现在冯小楠已经骑虎难下了，已经写了两篇，想停已经不可能了，只能说让冯湘君想办法脱身，这个很正常，为了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