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手下败将。”杜晶骂骂咧咧地走上去，看着这个已经倒在地上的“神”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问题。”“神”话音刚落，它的头颅已经开始逐渐变成灰烬了，“我来问你，神是怎么诞生的？”
“对灾难的恐惧，对获得更多资源的渴求，对英雄和权力的神化。”段思纤说。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吧。但是我不一样……或者说我以为自己不一样。”“神”说，“放心吧，死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们。”
“就像魔永远不会消失，人们永远不会停止造神和毁神，也不会停止自己的欲望，不会掩埋自己的情绪。”“神”说到这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个个不同的世界，“直到人类灭亡之日，我们都会永远陪着人类，让他们永远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段思纤听到这，缓缓地说道：“你是……那些至高意志的一部分，对吗？”
“是哪一部分呢？”“神”问。
“欲望。”段思纤说。
“神”不再给予回答，因为他的嘴巴已经消失了，从他脖颈的切口处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白色光球，那一刻段思纤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这个白色光球慢慢地吸引过去。
段思纤把手伸向光球的时候，破妄之眼已经把整个光球分析了一遍，下一秒海量的信息涌进去段思纤的脑子里，如果不是她的身体还有神力和功德支撑，可能这些知识就可以把她的精神撕成碎片了。
段思纤的朋友们都紧张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到段思纤回头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话就已经感觉到段思纤那微弱的情绪。
“雷泽凯，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回去。”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直接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不过他们并不是惊讶于雷泽凯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而是因为段思纤居然可以把雷泽凯送回去更高维度的世界而震惊。
“我的能量已经能够带来时间变化，也许用传送把他送回去他原本的更高维度的世界还是可以的。”段思纤说，“就是从入口到出口这一段路可能会很凶险，不知道你能不能熬过去。”
“而且，我看到你的世界的一部分出现了崩坏。”段思纤继续说，“你现在回去那个世界，可能和你记忆中的世界不一样了。”
雷泽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队友们。
虽然彼此相处的时间可能只有几年，可是雷泽凯却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彼此之间的牵绊也让雷泽凯犹豫了。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除了父母和妹妹以外，就没有几个朋友了。可是父母和妹妹肯定还在等着他回家，亲情让他不忍心抛下自己的亲人在那个纷乱的世界中。
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本心。
“我要回去，就算那个世界已经变坏了，那也是我的故乡。”雷泽凯说。
段思纤点点头，她直接举起手上的心中剑，对准空无一物的地方一剑劈下去，这一次神力直接斩击出一道硕大的传送入口，入口里面有万千星辰在闪烁，以及一条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由断空构成的透明桥梁，桥梁通向了最中间的那颗最亮的星星。
雷泽凯先是拍了拍施锐和杜晶的肩膀，他们两个点点头表示送别。然后他像是抱妹妹一样抱了抱李若火，李若火也回抱了雷泽凯，温暖让雷泽凯的内心开始出现了不舍。
雷泽凯松开李若火，看向了面无表情的巫劣。
巫劣压根不愿意过去，像是排斥太过亲密的接触，又像是不想面对离别一样。
总之巫劣不想雷泽凯拥抱自己以表达告别。
雷泽凯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心思，他直接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巫劣，拍了拍他的后背。
巫劣只好伸出手回抱了，他在雷泽凯松开拥抱以后叹了口气，接着慢慢地说道：“一路顺风，祝你以后……平安顺遂，看遍山河。”
“谢谢你，我会永远记得你。”雷泽凯对着巫劣笑了。
雷泽凯最后走向了段思纤，段思纤刚想说别抱了，结果他直接一把抱住了自己。
“也要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还教会我很多。”雷泽凯说。
“一路顺风。”段思纤说完离开了雷泽凯的拥抱。
雷泽凯走到传送门的那一刻，又一次回头。他脑海里想了很多，想起曾经稚嫩怕死的自己，想起热血上头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的自己，想起自己教过的学生，也想起自己和朋友共患难的时光。
他短短几年，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成长为一个成熟坚韧的体修，亦是一个冷静的学者和负责任的老师。
“我走了。”
雷泽凯迅速扭头冲进去传送门的入口，他的身影随着合上的传送门慢慢消失。
“一路顺风。”巫劣再一次祝福自己的朋友，而后看向了段思纤。
“终于结束了！”施锐一看气氛那么紧张，立刻主动说话，“我们已经失去了神力，我们的境界已经是仙了，现在的神界需要重塑，我们可以回去九州吧？”
“对啊。虽然我们在九州去了很多地方，但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探明的。”巫劣说，“我的话想回去毒林，还有帮徐州和幽州进行更进一步的改革，以及之后在天工学院把炼丹和病理的知识归纳好，之后就可以依靠我拥有的充足的资源到处去义诊，顺便旅行了。”
巫劣给出了一个很具体的计划，其他人也开始趁此机会畅想自己的未来。
“我想回去徐州看看我的母亲，至少这些年我会一直陪着她，还有帮助映月派的势力壮大，和为民商会合作……要是都做完了，巫劣你不会介意我跟着你去旅行吧？”
“随时可以来找我。”巫劣说。
“我们妖族现在还在大力发展呢，我这个准族长就不能随便走了。”施锐耸了耸肩叹口气，“等我把妖族的事情做好了，也要当好族长了，到时候我会找个聪明孩子继承我的族长之位吧？”
“不打算结婚？”杜晶好奇地问道。
“不打算。”施锐说完悄悄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段思纤，接着说，“不能让他人和不完整的我一起到老。”
杜晶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想在雍州帮帮铁血军，他们的牺牲蛮大的，不过我倒是不想一直在老家，我打算一回到凡间就打包行礼到处旅行，我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在雍州奔波呢，可累了。圣人也要有休息的时间啊。”
众人说着说着，发现段思纤一直不说话，他们看向了段思纤。
其实他们明白，可是现在的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那段姐姐呢……”李若火像是不愿看见现实一样，依旧执着地问出这个问题。
段思纤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遗憾的神色，而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