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扶额，内心又是一声长叹。
这缺根筋的，自己费这么大劲才让银莲把她治好，结果转头人家自己又把命绑银莲身上了？
她是想让他进来劝劝银莲，但也不是这么个劝法啊！
银莲刚想开口骂人，但在看见谭淳眼中坚定的神色后，又觉得仿佛有胶水将嘴唇粘在了一起，怎么都开不了口。
谭淳并非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恩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自己能够清醒也是用师父半条命换来的。
让他眼睁睁看着恩人杀了师父，他做不到。
银莲咬着嘴唇，指尖缓缓掐入掌心，心中一盏天秤左右摇摆，犹疑不定。
重新做人…她能吗？
顾瑶看着沉默下来的两人，叹了口气，声音遗憾：“他都发誓了，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只能先杀他了再杀你了……”
“虽然我不想杀他，但是他都发誓了，我若硬要杀了你怕是会受天道反噬。”
顾瑶眨了眨眼，这话当然是胡诌的，但是说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誓言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杀了谁对她自己都没有影响。
桌子另一边，不知是否被顾瑶的话激到了，银莲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定，“我知道了……”
谭淳面色一喜。
顾瑶面色淡然：“你知道什么了？”
银莲转头狠狠瞪了顾瑶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顾瑶笑盈盈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银莲：“我……”
弃恶向善？
……
这么那个的话，她说不出口。
顾瑶面色一沉，嘴角向下撇了撇，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起身，右手在空中虚握，逐渊便立刻出现在了手中。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杀了他再杀了你是吧？”
顾瑶握着逐渊一步一步向两人靠近，“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看着慢慢靠过来的顾瑶，谭淳面色惊恐，“啊？不不不，不是，恩人你等等，师父她不是这个意思！”
顾瑶如谭淳所言停下脚步，歪头看向银莲，目含不耐，“那她是什么意思？”
“我……”谭淳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说得也不算数，只能扭头看向银莲：“师父，你说清楚点啊……”
快把他给急死了！
银莲瞥了眼急得冒汗的谭淳，咬牙：“我发誓，我从今以后，弃恶向善，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说完，几人头顶上方的天空又是一道雷声轰隆隆地响起。
顾瑶诧异挑眉，噢哟，不愧是师徒啊。
发完誓，银莲耳尖泛红，扭头再次瞪向顾瑶，“你知道了吧？！”
顾瑶悻悻地点头，“嗯，知道了。”
银莲对面，谭淳笑得看不见眼睛，“师父！”
银莲站起身，一脚踹开谭淳，“我说了，别叫我师父！”
顾瑶连忙后退两步才避免被谭淳撞倒。
谭淳趴在地上挠了挠脑袋，傻不愣登地说了句：“好的，师父。”
顾瑶：这就是‘油盐不进’吗？
银莲被谭淳的话堵得一噎，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屋外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屋内地上谭淳回过神在银莲下一脚踹过来之前一个翻身跑了出去。
“恩人，师父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顾瑶看着一眨眼就跑得没影的谭淳勾唇，“你看你把你徒弟吓得，魂都快没了。”
“我说了我不是他师父！”
顾瑶点头在凳子上再次坐下，神色敷衍：“嗯嗯，你说不是就不是。”
这一天天的，一会坐着一会站着的，真累。
银莲气急：“你……”
“行了行了，说正事吧。”
进秘境前顾瑶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没预想过两人竟然都会起誓。
不过起了誓，确实可信度变高了不少。
确定了银莲现在不在自己的对面，顾瑶便轻松了不少。
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之前为何让我小心孟白霜？你见过她？”
银莲也没再有所隐藏，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严肃：“确实，我在南州的一个据点里见过她……不过我并不知道她是去干什么的。”
对于这点，顾瑶表示理解，毕竟按照肖祁那种能在昆仑宗潜伏多年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让银莲得知一些重要机密的。
不过据点在什么地方，她应该是知道的。
这样想着，顾瑶扭头就问道：“你们……”
顾瑶啧了一声，改口道：“邪修的据点在什么地方？除了南州，其它州有没有邪修？”
既然银莲不知道孟白霜是去做什么的，那对于五州外的事情她应该也不是很了解。
“南州的据点，有很多，我只知道其中几个 。”说到这，银莲目光微闪：“肖祁的警惕心很重，估计唯一一个知道南州所有据点位置的人只有他自己了。”
“至于其它州，也是有的，但我了解的就很少了。不过有些管理者我见过，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能认出来。”
顾瑶看着银莲知无不言的模样，轻轻勾了勾嘴角，说了句题外话：“你说要是当初我被你杀了，或是我杀了你，怎么办呢……”
银莲一愣，旋即像是在认真思考顾瑶的问题，半晌轻笑了一下。
还真是，要是自己真的失手杀了她会怎么样呢……
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想起那些记忆了吧，也只能一辈子做肖祁那个王八蛋手中的一把刀。
银莲敛起面上的笑意，看向顾瑶神色认真地问：“我能相信你吗？”
顾瑶收起身上的散漫坐直了身体，眼底眸光幽深。
沉默片刻，她微微动了下脖颈，歪头看向银莲，沉声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