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秦越洲最终还是伸手拽下苏漓叠起来的衣袖，那片凝白彻底被深蓝布料藏起来。
“干嘛啊你？找事做？”苏漓不理解，为了方便从空间里拿东西，她特地挑了宽袖款。
担心袖子沾到油条，她想拽起过长的袖子。
“别，就这样。”秦越洲按住她的手，阻止她拉起衣袖的举动。
“会沾到油渍。”苏漓皱眉。
“一会我帮你洗干净。”
“得了吧，你手劲跟牛一样大，会把我的新衣裳撕坏。”
“我尽量轻点。”
“……”
面对倔强的秦越洲，苏漓没话讲了，她甩开摁在手上的大掌，发泄地塞着油条。
秦越洲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喜欢她的小脾气，深邃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舍得移开，“我一天没进食了，分我点。”
“想吃？”苏漓咀嚼的动作一停。
“嗯。”秦越洲轻轻颔首。
苏漓露出糯白牙齿，乖乖一笑，手中的油条喂了过去，温柔道：“啊～张嘴。”
秦越洲食指轻动，自然张开了嘴，眼睛紧紧盯着少女脸上的明艳笑容，牙关一合，咬了一个空。
只见苏漓一脸得意地缩回手，将剩下来的油条全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大大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脸上笑容扩大，眼里也染了笑意。
“不给你吃。”她嘚瑟。
秦越洲见状，莞尔一笑，撤回目光，心情不错地望着前方。
昨日压在他心头的阴霾渐渐驱散。
两人肩并着肩，一同坐在长木凳上，背影意外的和谐。
他们看着太阳逐渐高升，光线越来越刺眼。
坐累了，苏漓拿出昨日买来的肉干吃了起来，不忘分了一些给秦越洲。
“你在看什么？”无聊得很，她问了一句。
“路人。”吃着猪肉脯，秦越洲简言意赅。
“路人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没东西看了。”
苏漓无趣地扭过头来，“我们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你感觉不到越来越热了吗？”
太阳都快要照到他们脚边了，再坐下去就要被晒到。
秦越洲指着不远处的荫庇林子，“在流放队伍过来之前，我们可以先在那个林子里生活一段时间。”
说到此间，他抱歉道：“你暂且再忍忍，这样的日子只是一时。”
证明身份的户籍不在他手里，在齐龄那边，他无法像陆臻一样带着苏漓进城，这是他对她的亏欠。
“流放队伍要多久才能到？”苏漓自言自语。
“他们走的是大路，加上是步行，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你给我些银子，我让官驿的官差帮忙看着点，齐龄要是到了，再让他们进林子里找我们。”秦越洲道。
“行。”苏漓掏了几块碎银子，递过去时说道，“等你有钱了，要三倍还我。”
“十倍还你都不成问题。”拿过碎银子，秦越洲瘸着左腿朝官驿里走去。
没让苏漓等多久，人很快出来。
“我们走吧。”他拿起苏漓放在地上的包袱。
“还是给我拿吧，你腿脚不方便。”苏漓伸手想拿回包袱。
“我手方便就行，走吧。”秦越洲背上包袱。
苏漓不好再争，站了起来，随秦越洲朝林子走去。
几个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官差议论了起来。
“哟，那小子的媳妇回来了？”
“媳妇回来了就不一样，我还以为他会坐死在长木凳上。”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又穷又大方。”
“管他们是什么人，有钱给我们赚就是好人。”
“……”
“……”
听着身后的声音，苏漓看着一深一浅走在前面的宽阔背影。
秦越洲是坐在长木凳上等了她一天一夜吗？
为什么？
一个箭步，苏漓冲到秦越洲身边，与他肩并着肩，习惯性扶着他一边胳膊，减少他左腿的力气。
秦越洲低下头，正好撞上苏漓抬起的目光，四目相对。
“怎么了？”
他低声，沉沉好听的腔调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你在长木凳上坐了一天一夜吗？”苏漓直接问，没有拐弯抹角。
“嗯”
“为什么？”
“等你。”
心口毫无预兆跳了一下，苏漓道，“为什么要等我？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
秦越洲前进步伐一停，眸子又黑又深，专注地凝视苏漓。
“没有为什么，你是我妻子，等你是应该，更是作为丈夫的责任。
至于你是离开，还是选择回来，都是你个人选择，我不勉强。
但有一事我要告诉你，即便是你今天离开了，终有一日我还是会去找你，无论你跟谁走，我都要找到你。”
“万一找不到呢？”苏漓原想说，他们没有完成拜堂，两人婚姻根本不做数，可到嘴的话不知为何又变了。
“找不到就继续找，直到我呼吸停止，苏漓，我这人一旦犟起来，就会全心全意投入。”秦越洲乌黑漂亮的眼里全是少女的倒影。
苏漓松开搀扶着他手臂的手，指尖有想法地蹭了蹭衣裳上的纹路。
少年暗含告白的话她怎会听不懂，这两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
一个两个都跟她表白。
“我……”
她想像拒绝陆臻一样果断拒绝秦越洲。
“你先别急着回应。”
秦越洲竖起食指抵在她微张唇间，其实不用她亲口回答，他都能猜到她的答案！
“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谈情说爱，所以在未到达西北之前，有些事先放在心里。”
苏漓额头缓缓滚下一滴无语汗珠：“。。。。。”
既然他清楚此时不适合谈情说爱，那他前面说这一大堆做什么？
冷冷拍开贴唇面上的食指，她嘟囔，“合着你现在是贷款表白吗？”
秦越洲耳尖尖红了，面上佯装无事发生地说，“走吧。”
苏漓撇嘴，跟了上去，这一次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子，一股阴凉扑面袭来，林子里比外面清凉多了。
许是靠近官驿的原因，林中竟住了几户人家。
苏漓花了二两银子，租下一间废旧多年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