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拿起桌子上的试卷，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到背面。
一秒钟，两秒钟······
时间缓缓流逝，楚逸之终于想到了自己身为任务者最大的金手指——系统。
旺财诧异，“宿主？你不会吗？”
[废话，我要是会还问你干什么]
旺财只好飞到他肩头，一面看题一面惊奇，“没想到居然还有宿主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它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在各个方面都优秀到让人称奇，甚至可以轻松攻破系统防火墙的宿主真的无所不能。
就算真有什么难题，也不应该被区区一道高中物理题难倒。
“我还以为你是学霸，你太让我失望了。”旺财将解题步骤传进楚逸之意识里的时候趁机说。
[毕业这么多年了，哪还记得啊]
且不说楚逸之高中时确实仗着自己有些学习天赋三天两头请假拍戏，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让他一个整天研究股票债券和人际关系的人跑来做物理题（还是超纲的这种），本身也很难为人了。
接收完旺财的解题步骤，楚逸之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细小的碰撞声。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将答案复述出来。
独属于十几岁的声音清爽干净，微风透过窗户缝吹着他柔软的发丝，细碎的阳光投射在脸上，像数不尽的星星一样。
看着他圆润的后脑勺，风穆霖深感到刺痛的同时，思绪深处涌起一股难以忽视的熟悉。
似乎很久之前，自己已经看过很多遍，渴望过，拥有过那样。
异样的情绪不停提醒着他，自己很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少年好听的声音消失。
风穆霖在剧痛中反应过来楚逸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和自己切磋，想听听他的看法。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抬起头，对上楚逸之那双似笑非笑却深不见底的黑眸。
这双陌生到在记忆中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的眼睛，让他仿佛变成了泥潭边的旅人，明知前方是深渊，却还是忍着剧痛陷进去。
两人的对视漫长又短暂，仿佛有一生那么长，又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风穆霖就这样看着，忽然捂住胸口“哇”一下吐了出来。
鲜血溅了楚逸之一脸，下一刻，他稳稳扶住了向前栽倒的风穆霖。
少年双眼紧闭地皱着眉，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嘴角挂着几滴殷红的鲜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站在讲台上的物理老师都被吓了一跳。
他迈着笨重的步伐，从讲台上跑下来，看着满脸狼狈的两个人。
——
十分钟之后，学校医务室。
楚逸之满脸微笑地看着送他们过来的同学，语气温和，“我在这里看着他，你先回去上课吧。”
那位同学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依然躺在病床上昏睡不起的风穆霖，又看了眼满脸温柔，人畜无害的楚逸之，忍不住点了点头。
虽说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太愉快，但这位从小被吹爆的神童，看起来倒不像个不好相处的人。
想到他俩的成绩，又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分数，送他们过来的同学选择了相信楚逸之。
“给。”校医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嘴角有个甜甜的梨涡，看起来和他们年龄差不了几岁。
“你就是那个神童吗？”
“嗯。”楚逸之接过纸巾，擦着刚洗干净的脸，他对自己现在的知名度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倒没有意外。
其实之前敢高调上各大节目，倒也不是他不自量力。
即使他自己高中时代的成绩算不上多么出类拔萃，但那只不过是他不认真学习，整天想着多挣点钱的结果。
退一万步来讲，他确实有着比平常人好不少的天赋。
从他有意识开始，只要他想学的东西，还没有不成功的。
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学好，或者想不想做好。
他小的时候无数次想过，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这么天才的自己？
后来把这些归结于成功人总有些缺陷。
当然，也可能是他生性就是个较为自信的人。
［怎么样？检测到原因了吗？］
旺财看着扫描仪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有些头痛地说，【检测出来倒是检测出来了，但是——】
它无奈地看了眼楚逸之，【霖大人晕倒，好像是因为宿主你。】
［我？］
看来在他失忆的时候，风穆霖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因为一些未知原因，霖大人的精神力对你产生了排斥，你越靠近他，他就会越痛苦】
精神力这个词楚逸之已经在他们口中听过好几次，虽没切切实实见过，但他猜想是如同修真界的灵力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怎么会对自己产生排斥？
［知道原因？］
旺财有些为难地道：【暂时没有查明是为什么，而且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权限。】
想到风穆霖之前说过的话，楚逸之怔然地开口，“他的身份……到底……？”
旺财满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宿主你居然不知道？】
［我从哪知道？有人告诉过我吗？］楚逸之感觉有些无力。
从他死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事情的走向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即使他再千方百计防备着系统界，在和风穆霖感情间占据主导优势，却不能改变他处于被动状态的事实。
风穆霖到底是谁？
或者……他自己是谁？
楚逸之不认为布局的人会一直隐瞒自己。相反，他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自己一直被人推着走，向着那个被设计好的未知中靠近。
或许到一个成熟的机会，或许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会有一个人出来，告诉他所有答案。
但他不想等到那个时候了。
［那天……我在木偶中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旺财其实已经好奇了很久，无奈楚逸之一直不主动提起，它也没办法问。
［联姻］用意识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楚逸之感觉到心脏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之前听到的时候，他还只当看戏一般，仿佛和自己无关。可这会亲自说出来，却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说来可笑，明明亲手结束这段关系的人是他，现在觉得悲凉的也是他。
旺财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逸之这副表情，它飞出系统界坐在楚逸之肩上。
顿了顿，它安慰道，“联姻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霖大人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和别人结婚呢？”
［你知道？］楚逸之看向它。
“呃……我一直都跟着你，不过风声倒是听说了一些，但是这种事情没发生就是了，你一定要相信霖大人！”
楚逸之没有说话，他看着风穆霖紧蹙着的眉头，又问：［他和他哥的关系怎么样？］
“哥？你是说——”
“好了！药准备好了，小霍同学帮我把方穆霖的手拿出来。”校医梁凉的声音将一人一统吓了一跳。
楚逸之只好按照她的话，从被子里将风穆霖的手拿出来。
针扎进去，风穆霖的眉头先是用力皱了下，随后又缓缓舒展。
楚逸之撑着脑袋坐在病床边，和梁凉聊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病床上的风穆霖有了些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