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青不知道，在他走后，大魏皇帝就冷下了脸。
“脑子不好使，心却大了。”
梁上的声音很呆板，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出一丝疑惑。
“他否认了。”
魏无央嘲讽的嗤笑一声：“那些刺客，杀光了朕派去的所有人，他敢承认？”
这次，梁上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属下去查查赵长青。”
魏无央却拒绝了，“不急，朕还有更重要的是，交给你去办。”
翌日一早。
魏无央刚换好骑装，高文麟就赶过来求见。
“陛下，镇北王世子遇刺，民间议论纷纷，还是及早回宫的好。”
“消息传的这么快？”魏无央知道这件事压不住，但陈平不是还没死呢吗。
关那帮老百姓什么事，这是京城，又不是御北城，陈平一个纨绔子弟，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威望了。
高文麟叹气，事情比他说的要严重的多，而且他是真的想不通皇上。
昨天就应该第一时间回去，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样子要做足。
没见今天那些武将的眼神都不对了吗，是，一个陈平不算什么。
但只要他脑袋上还顶着镇北王，唯一子嗣的名头，那些武将就不会不管他。他昨晚挨个拜访，一一承诺。
可到底还是要看皇帝的态度才行。
见他表情难看，魏无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百姓都议论什么？”
“这……”高文麟斟酌了片刻，有些话，哪怕他是宰相，也不能说。
可又不能不让魏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百姓都在质疑，猎场怎么会进来刺客，还只冲着镇北王世子去。”
“混账。”
魏无央啪的摔了茶盏，眼神很冷的飘了过来，“说起来，不光百姓想不通，朕也有件事想不通，宰相可能为朕解惑？”
“陛下但问无妨。”高文麟突然有些不安，但一时又找不到这不安来自哪里。
他们不是在说尽快回宫的事吗？
魏无央一直在观察，自然没错过他偷偷瞟过来的眼神。
心下更是凛冽了几分，“昨天有两拨刺客，既然都是奔着杀陈平去的，就算发现有异，也该合力诛杀陈平，之后再厮杀或是退去。
他们怎么就自己打起来了呢？”
“说不定他们是误会……”高文麟话头一顿，震惊的抬头，看向魏无央。
陛下这是在怀疑他？怀疑杀人的那拨刺客，是他派出去的？
他从没有这个念头啊，刚想张口解释，突然由想到一茬。
不对，若只是怀疑他动手，陛下许是会咒骂，会发怒，唯独不会这么平静。
刺客不去杀陈平，却杀了另外一波刺客。
陛下分明是在怀疑，他表面忠于陛下，却心向镇北王府！
这一刻，高文麟的心凉了。
“臣，不知。”
“既然不知，那就去问问，镇北王世子伤势沉重，爱卿便替朕去探望一番，也好看看，那些刺客有没有遗漏的。”
“是。”
高文麟躬身告退，刚要挑起帐帘。
魏无央的声音就平淡的响起：“兵器局的王世显，是你的门生吧，是个人才，在兵器局浪费了，安排去礼部吧。”
高文麟手一紧，帘子都被掐出了一道印记，此番的事难道跟兵器局有关？
陛下为何不说，不问，不查？
他很想冲过去质问，死的那些刺客是不是陛下的人，就算要做，为什么不稳妥一点。
陈平若是死了，麻烦很大，可动手，却没杀成，高文麟已经不敢想下去。
“是。”
他没回头，甚至没谢恩，掀起帘子，再走出去的时候，脊梁仍旧挺的直直的，任谁看了，都是那个没有什么能难倒的名相。
陈平听到消息的时候一脸懵逼。
魏无央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哪来的什么第二波刺客，那根本就是他自己人。
本来是计划好的一出戏。
就为了借伤逃遁。
结果，魏无央自己给他找到嫌疑人了？
还一找就是两个？
“世子，您可别笑了，都吓死老奴了。”王老三这才没能跟着去。
但他也没太担心，毕竟一切都是世子爷安排的，高云的人，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真伤了人。
谁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呢，只要一想到陈平满身是血，被抬回来的样子，他就吓的魂都要没了。
陈平被他唠叨的头疼，“那个刘强，查到什么了吗？”
一说到正事，王老三就严肃起来，“老奴反复查过了，刘强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太干净了，”
“但老奴又查了查那个收养他的老御林军，发现他曾受过赵长春的恩惠，哪怕赵长青不待见他。
他还是每年送去年礼，就死前不久，还带着刘强去过一次，连府门都没进去，就在门口行了大礼。”
王老三微微皱了眉，“刘强这是，会不会，是赵长青干的？”
就冲着江若水，他就知道赵长青不是个好东西。
这些牵扯陈平还真没想到，看起来合情合理的，但沉吟片刻，陈平还是摇头。
“不会是他，太明显了，证据就好像故意送到手上一样。”
当然，也不能排除赵长青就是在玩灯下黑，现在还不能确定。
还是得从魏无央身上着落。
有那支断箭在，他肯定坐不住。
“外面布置的怎么样了？”
王老三嘴角翘了一下，声音都难得带了点笑意。
“成了，现在京城的茶馆，讲的最热闹的书，就是江淮赈灾的事。
每次都会提到江若水的那句话。”
世子爷这脑袋是怎么长得，他们并不直接说是本朝的事，都给改了个名字。
但这句话是实打实的。
再让人找准时机一撩拨，“现在议论声很多，有怀疑是陛下要害您的，还有说赵长青的，就连说锦衣卫的都有。”
反正但凡是大官，都被老百姓户怀疑了个遍，魏无央想抓人，都只能憋着。
“时机快到了，吩咐下去，把镇北王府在京城的买卖，都整理整理，尽快出手。”
陈平眸光凝了一瞬，“毕竟，本世子伤势沉重，还不知道有几天好活，手底下的人有些歪心思，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