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圣兽脱困碎云霄
尘埃散去，圣兽的双目睁开，将一切的虚妄尽数撕裂。
横跨万古，祂终于踏出了那一步，踩在了大地之上。
圣兽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
“师父，今天要将什么故事啊？”
年兽的马驹生着一身华丽的白色鬃毛，它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眼中尽是好奇与期待。
“给你讲讲西游记的故事吧。”
青年合拢的手中的书，轻轻咳嗽了两声。
“在世界的东方，有着……”
“大圣脚踏祥云，大战天兵天将，杀得神仙不敢抬头。”
“即便是强大的神仙也无法奈何他，那炼丹的火焰，也不过是锻造了他一双火眼金睛。”
小马的眼睛亮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向往。
“师父师父，那接下来呢？”
青年点了点头，道：“接下来……天庭的主宰玉皇大帝从西天请来了如来佛祖。如来佛祖与大圣打了个赌，赌大圣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大圣腾云驾雾，但依旧没能翻出如来佛祖的掌心。”
小马脸上的神采逐渐暗淡。
“最后如来一掌拍下，化五行为山，将大圣镇压在了五行山下。”
小马脸上只有错愕。
“大圣这么厉害，怎么会被镇压呢？”小马问道。
它原本以为大圣会打碎那镇压在头上的五行山，重新杀回天庭复仇。
但白衣青年却摇了摇头。
“大圣的确很强，但他的敌人更强。”
小马道：“后来呢？大圣不会被关一辈子吧？他一定能掀开头顶的那座大山，重新打回天庭吧。”
白衣青年先是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大圣在被镇压五百年后，有个来自远方的僧人求取真经，顺道救下了他。”
“那后来呢？”
“后来大圣随着那个僧人一同西行，去向佛祖求取真经。”
小马顿时大为不满，道：“不久输了他一次么？为何就要向他求经？这是做什么？”
“取得真经之后，大圣被封为了斗战胜佛，成为了一个佛。”白衣青年这般回答。
“那成佛又是为了什么？”小马问道。
“这就是你我的问题了。”
“这个故事大体就是如此，但还有很多细节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白衣青年站起了身。
小马看向青年的背影，问道：“师父，我听说您很厉害。曾经打败过很多强大的敌人，还为世间带来了文明……我觉得伱比那大圣还要厉害！”
青年只是笑了笑：“这样啊……”
……
时间匆匆流过，转眼就数年就过去了。
小猴子灵性极佳，白衣青年无论教它什么，它都学得很快。
但它觉得这些神乎其神的技能相比于神话故事之中里通天彻地的法术还是差了太多。
它想向师父学习那斩灭妖邪的剑技，但白衣青年只是倚靠在椅子上。
那张明明还是青年的面庞却显得暮气沉沉，还带着浓浓的疲倦。
“我已经找不到我的剑了。”
小马有些失望，接着它又问那些神话中的存在是真是假，真的能修炼到那般强大吗？
白衣青年点了点头，道：“嗯。他们虽然已经远去，但精神长存。英雄之名不会被忘却。”
小马却在此时有些失神。
白衣青年看着失神的小马，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也想要一个名字，师父。”
小马认真地说道。
“我记得有一本记录异兽的古籍，里面有一尊马身人面的神叫做英招，你就叫英招吧。”
小马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底，从那之后，他就叫英招。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将会承载一段巍峨的英雄史诗，传颂千古。
有一日，英招看着伏案写字的白衣青年，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呢？”
“这是我的遗书，我要准备身后的事情了。”白衣青年将白纸叠好。
“遗书？！师父，你……”英招大吃一惊。
“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白衣青年微笑道。
“怎会……如此？”英招喃喃自语。
“之前我不是说了么，英雄之名会一直传颂下去。”
“肉体是会消亡的，但精神长存。从古至今没有什么东西永垂不朽，传承下去的从来不是血肉，而是意志。”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又何惧哉？”
白衣青年微笑道。
“这也是一位大英雄所说的话。”
英招抬起了头，眼中似乎有火光在跳动。
“继续听故事吧，上次讲到哪儿了？”
“……”
“哦，那里啊……”
……
英招逐渐长大，他也随着白衣青年一同斩妖除魔。
这次是他独自行动。
那被他所击溃的魔头倒在地上，鲜血四溢。
“为何要杀我？”
那魔头这样问道。
“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英招这般回答。
“那你也杀了我很多族人！”
“你们一族都向那恶魔屈服了，罪不容恕。”
英招这样回答道。
那魔头惨然一笑，道：“屈服就一定比反抗低贱？我们只是想求得一线生机啊……”
英招看着魔头，摇了摇头，道：“你有你的选择，而我们实在为所有生灵寻找一条大自在之路。你可以袖手旁观，但不应该横加阻拦。”
魔头怒道：“世上早已没有了路！自龙神陨落之后，魂兽就永世不可成神，除非你能逃到天外！”
而英招却是若有所思。
“你说得对。天外之外还有天。”
说着，英招一脚踩死了他。
英招回到他和白衣青年的住处，白衣青年正躺在门外的一张躺椅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英招，师父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白衣青年看着英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圣的故事还没讲完，师父。”
“嗯，好。”
白衣青年轻轻抚摸着英招的头颅，一边遥望远方，一边讲述着那最后一个章节。
他是特殊的存在，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如今看来依旧是只小马。
他默默地听着那最后一章的故事。
如果是多年前，他或许会为大圣历尽千难万险取得真经而感到兴奋，旋即又会为大圣这样不屈抗争的存在最终成为斗战胜佛而惋惜。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听着。
“佛是什么呢？”
英招这样问道。
“是啊，佛是什么呢？”
白衣青年反问道。
“你对这样的结局满意吗？”白衣青年问道。
“你说大圣的结局吗？”
“对，大圣的结局。”
英招听到这句话，心头顿时一颤。
是啊，满意吗？
大圣穿过了重重阻碍，打败了无数凶残而强大的妖魔，每一个都堪称千难万险。
就如同那个魔头所说，反抗就一定比屈服更高贵吗？
而那向往自由的大圣呢？
依旧被压在五行山下，它身负锁链，瞳孔中燃烧着不屈的魂魄。
如果他是那位大圣，他会怎么选择呢？
他会斩杀那曾经义结金兰的兄弟，成为那享受香火供奉的无害神像吗？
“我知道了，师父。”
英招缓缓开口了。
“那些高悬于天际之上的神明，他们经历千辛万苦，踏着累累白骨而成为神明，所为的不过是一个神的王座。他们费劲了力气，不过是为了从底层爬到上面，去做那人上之人，然后继续压迫下面的人！”
“我对大圣的结局不满意，我所为的，是为了让这个世间再没有人上人！”
英招平静而温和的面庞徒然狰狞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愤怒。
白衣青年笑了，问道：“如果你成了佛，那么你要做什么呢？”
英招的双目徒然睁大，他想起了那尘世之间被人供奉着的，宝相庄严的塑像。
“我若成佛……”
“便要……”
“将自由还给众生！”
白衣青年注视着他，神情格外欣慰。
“长大了啊。”
白衣青年手中有着一抹白金色的光芒凝聚，递到英招手中。
“给你了。”
“师父，这是什么？”
白衣青年微笑道：“这是师父最后的力量，交给你了。”
“师父，你，你怎么了？我怎么能……”
白衣青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道：“我的对手就要来了，而且他们很强大，如今的师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很快就要死了。”
“不要着急，好好活下去，向着你心中的目标前进吧。终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的。”
“这份力量……”英招摇了摇头，道：“这样强大而珍贵的力量，我真的握得住吗？”
“不用害怕，火焰不在于燃烧在何处，它可以在油灯上，可以在木柴间，可以在蜡烛上，也可以在你我心间。”
“任何它燃烧的地方，都会有光和热散发，驱散寒冷与黑暗。它要一直燃烧，燃烧到人们渡过那最艰难的岁月，直到人们把它遗忘。”
“这是代代相传的，永存的火种。如今师父把它交给你。”
英招结果了那份力量，却有些颤抖。
他看着白衣青年，道：“师父……我觉得我还太弱小了……”
“不论强弱，总会有些东西薪火相传，这就是责任。”
“我故事里的盘古、后羿、女娲、齐天大圣……它们都是一个个符号，代表着一种种伟大不屈的精神。”
“文明之火没有在漫长的岁月灭掉，一直燃烧到了今天。现在我们就要让这颗火种继续燃烧下去，这就是我们的意义，直到毁灭。”
英招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看着师父的面庞，终于接过了它。
“记住我说的话，接下来的人间，就靠你了。”
白衣少年缓缓升空。
而一道道恐怖的气息却在此时降临，将他团团围住。
明明是神明，在此时却犹如索命的厉鬼。
“神可不只是慈悲，神也惩罚魔鬼。”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这次，你依旧会被我们杀死。”
白衣青年只是淡淡一笑。
诸位神王又一次杀死了他。
但他没有倒下。
英招在地下偷偷注视着师父的死亡，满面泪水。
但他将师父的话牢牢记在心间，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他要成佛，对于他的西行之路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他刻骨铭心的第一难。
……
有些昏暗地天地，英招将祂的身躯彻底展开，顶天立地。
即使身体被神界之力摧残，但黄金古树依旧在微笑，他悬浮在英招身前，握着手中的黄金长剑。
英招抬起头，遥望神界。
那道阻且长的西行之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尽头。
佛已在眼前，灵山亦在眼前！
祂要为时间生灵开辟出一条真正的大自在之路，祂要冲破众神施加给世界的桎梏！
缅怀与伤感在祂的眸子中一闪而过，旋即祂猛地长啸。
“斯人已逝，余者奋威！”
在这个瞬间。
日月帝国、天魂帝国、星罗帝国、斗灵帝国……甚至是在大海之中，无数小岛之上，响起了挣脱锁链的呻吟和不甘的怒吼！
一道道沉寂万古的光芒冲天而起。
……
嬴长佑向着天空挥了挥手，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龙神燃烧神魂所构筑的封印很快就要被神界破开了，他能看到远方的神界正在慢慢向这个世界渗透，想要重新夺回控制权。
视线向下看去……
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巨兽，流露出相似的神情。
它们都曾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魂兽，在那场战争失败后，被镇压在大陆的各个角落。
它们都是追逐自由，反抗神界的存在，但在后来的历史中，却成为了堕落的魔。
龙神陨落，圣兽被镇压，魂兽永世不可成神……
这些东西足以改变太多太多，也许在某个瞬间它们的内心都已经绝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不是今天……
如今仿佛回到了万古之前，它们再度昂首阔步，跟随在那道伟岸的身影之后。
“九头天蛇拜见圣兽！”
“覆海神蛟拜见圣兽！”
“金翅大鹏拜见圣兽！”
“九彩孔雀拜见圣兽！”
“金眼黑龙王帝天，拜见圣兽！”
“冰天雪女，拜见圣兽！”
“……”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嘶鸣响彻斗罗大陆，它们用尽所有的力气宣泄着亘古久远的压抑。
整个世界都听到了它们的呼声，那是横跨了无数岁月的不屈与锋芒！
它们每一个都有着很长很长的故事，只不过那些故事都已随着岁月而泛黄，唯有活着的战友依旧记得。
“我们要做什么吗？”张乐萱来到嬴长佑身旁，轻声问道。
“不必了，它们的故事就由他们继续书写，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会带着它们的意志一路走下去。”
嬴长佑看着那道从大地中挣脱而出的身影，喃喃说道。
那道身影也看着他，久久无言。
大圣的故事在当年就已经讲完，只不过他们都不满意。
所以故事仍在继续。
冰碧帝皇蝎的话仍在他的耳边回荡。
“纵使烈风吹拂明斗山脉百万载，纵使极北之地永久冰封，纵使星斗大森林深处的生命之湖浸润地表一个纪元。祂来看，我们依旧等着祂。”
“我们永远相信，祂是可以为所有魂兽开辟出一个大自在世界的圣者。”
嬴长佑身上的魂灵们亦是现出了身形。
“魂灵天梦冰蚕，拜见圣兽！”
“魂灵冰碧帝皇蝎，拜见圣兽！”
“魂灵暗魔邪神虎，拜见圣兽！”
“魂灵海公主，拜见圣兽！”
“魂灵深海魔鲸，拜见圣兽！”
……
呐喊声在天空回荡，长夜未央。
圣兽扇动着双翼，掠上了天际。
在祂身边，是无数的魂兽，古老的魂兽。
那些魂兽都已是魂魄，但在此时却是熊熊燃烧。
黄金古树抱住长剑，微笑道：“师父，我已经快压制不住体内的力量了。”
圣兽微笑道：“我们就要离开了。”
黄金古树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圣兽道：“那个我已经选好的，崭新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