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生命的馈赠
【来......过来......】
那是一道微弱且朦胧的呼唤，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声音，也充满了困倦和混沌，却仿佛在菲利奥和梦妖的心底凭空升起。
短暂的一瞬间过后，它就犹如耗尽了仅剩的意识，消散一空。
这呼唤的来源，就是前方闪烁着彩光的神奇树木，沉睡着的哲尔尼亚斯。
丰盈的能量，昭示着这尊强大神明在力量层面的恢复。
它已从闪焰队的阴谋中彻底走出，不再虚弱，而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但树木的形态，又让它无法恢复自如，陷入了无意义的沉睡，仅剩下了本能的、星星点点的意识碎片。
虽不明缘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但菲利奥和梦妖的心里已隐隐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这对默契的搭档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缓步走上前去。
越接近，内心的温暖和喜悦就越是真切，就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充满动人心魄的美感的宝树一闪一闪，一种期待的情绪跃然眼前，就像是一头在山林间蹦跳的小鹿。
看来......还真是和华依前辈有些相像的那个哲哲啊......
菲利奥的心中不乏调侃，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些。
“小梦妖，稍稍小心些，离我近点。”
说着，菲利奥站在树前，朝着树干的位置伸出了手。
“玛奇！”
小梦妖轻巧地一跃，贴在了菲利奥的手上，与他一同迎向沉睡的哲尔尼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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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诺......”
树林之外，正为心鳞宝传授技艺的双斧战龙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面带苦涩地看向身后的树林。
数百个日夜的守望，似乎将要迎来某种终结。
除却那最初的见面之外始终未能再度亲睹神明真容的它，内心不免有些怅惘。
哪怕是强到几无敌手的冠军宝可梦，内心也有着柔软的部分。
“嘭”
短暂的走神，让心鳞宝绕开了利爪的阻隔，奋力一撞，坚实的头锤顶在了双斧战龙的脚踝。
“咕咚”
双斧战龙毫发无损，撞上去的心鳞宝自己倒是摔了个屁股墩。
“杰拉！”
摇晃着晕晕乎乎的小脑瓜，不服输的心鳞宝再度起身，奋起前冲，丝毫没有怯懦的样子。
“奥诺？奥诺！”
心鳞宝的稚气与志气，也冲淡了双斧战龙的情绪。
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这个破壳不久的小家伙，双斧战龙释然地笑了笑，低下头，陪这个天资卓越的后辈训练起来。
没有自己子嗣的它，看到同属龙种又天资卓越的幼崽，心中满是喜爱和宠溺。
侍奉神明的孤寂，似乎也在不算温情的热闹下缓缓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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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菲利奥的手带着梦妖一起，轻轻地触碰在树干上。
“唰”
就在触碰的同一时刻，所有的束缚都随着一道微光的划过而消散一空，充盈的能量，实实在在的力量感，都回到了他们的身体。
微弱的牵引力，顺着菲利奥的掌心传入体内。
体内涌动的超能力，甚至是沉睡的精神力，都开始了蠢蠢欲动。
菲利奥的心中仿佛有一道电流闪过，无数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菲利奥瞬间明白了这尊卡洛斯的生命之神的用意与经历。
当年在沉睡中被闪焰队搬运回基地的哲尔尼亚斯，因为仪器无止境的抽取而损失了太多的能量，陷入前所未有的衰弱。
哪怕是千年前与伊裴尔塔尔的殊死决战，也没有让它虚弱到这个程度，几乎失去了传说宝可梦应有的力量。
为了尽快恢复，也为了不让虚弱的自己被再度利用，自从闪焰队的主力覆灭，它也就和意气相投的华依分开，独自寻觅到了这样一处荒僻的森林，再度陷入沉眠。
有了闪焰队事件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的它不再是大大咧咧地睡下，而是在转化为树木形态之前，动用自己仅存的力量，布置出了外围的一小片凝聚着妖精气场的幻境树林。
一直在这座小小山谷里生活的双斧战龙也得到了它的馈赠，凭借旺盛的生命力踏破了困扰多年的冠军壁垒，并在生命之光的照耀之下不断成长、突破，直至今天的境界。
在神之气息的浸染和塑造下，哪怕双斧战龙并不能靠近哲尔尼亚斯，只是在外围远远守候，它的实力也飞速攀升，不仅稳固了冠军层次的能量，还以此为基础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推进。
不仅如此，许多它难以想象的奥妙，也随着神之气场的引导，水到渠成地得以掌握。
先前那强到超出认知的龙之波动就是这种成长的体现之一。
短短两年间，一只天王级的宝可梦就成为了放眼整座保护区也能角逐最强的存在之一。
在生命之光的照耀之下得益的也不仅是宝可梦。
一些原本只是寻常的宝物也生发出了别样的光彩，变得很是不凡，宝贝龙吃下的晶体就是其中之一。
怀着对再造之恩的感激和对哲尔尼亚斯这尊象征着生命存续的神明的忠诚，双斧战龙不分昼夜地护卫在树林之外，保护着空前虚弱的祂。
为了帮助祂尽早恢复，双斧战龙采集并向各地的霸主宝可梦索要了各种各样的珍稀资源投入幻境树林，想要供对方吸收，只是效果并不明显。
和神的力量与权能相比，常规的能量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层次和性质都不同。
日子一天天过去，哲尔尼亚斯的力量也在本能的沉睡和富含能量的环境帮助下渐渐恢复。
虽然仍处在漫长的沉睡之中，但它的意识却渐渐有了些清醒的片段，不久前从梦境中醒来的祂就在短暂的清醒中感受到了某种亲切的气息，只是相距甚远，无法寻觅。
迫于无奈，祂只能将这道气息的讯号烙印在双斧战龙的身上，让双斧战龙作为祂的代言人，代为寻找。
这一找便是多日，就连制止林中的战争都在忙乱中没顾得上，却落得一无所获，甚至祂自己都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未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错进错出之下，居然真就在制止纷争的过程中偶然间遇到了菲利奥和梦妖。
惊喜之下的哲尔尼亚斯调动起仅剩的意识，发出了先前感受到的呼唤，或者说让双斧战龙羡慕不已的【神谕】。
......
......
沉睡的神明近在眼前，温暖的意识却渐渐消散，想来是已经耗尽了仅剩的精力。
感受到了哲尔尼亚斯的意图和请求，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超能力究竟有何用途，但本着对地区守护神的尊敬，菲利奥毫不吝啬，将手按在树干上，超能力毫无保留注入其中。
梦妖也得到了同样的启示，将身体贴在树干上，毫无防备地输出着自己的力量。
潮水般的能量在生命权能的催动下融为一体，化作某种菲利奥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带有原始野性的力量，涌入哲尔尼亚斯的体内，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闪烁着微光的树干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完全没有填满的意思，也不知道注入的能量究竟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一切都是未知。
菲利奥不急不缓，心中却难免有些疑惑，既是对能量本身，也是对渴求这种能量的哲尔尼亚斯。
就算性质再特殊，对于力量如渊似海的传说宝可梦而言，这点能量也应该做什么都不够才对。
......
......
超能力的涌出从浪潮奔涌到如丝如缕。
菲利奥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脸色也稍稍有几分苍白。
超能力的损耗对精神力超群的超能力者而言也是个负担极大的事情。
能力的枯竭反馈到了身体，带来了极度的空乏和不适。
身旁的梦妖也是如此。
从未有过的彻底耗尽自身的疲惫感让小家伙有些招架不住，整个身子都瘫软在菲利奥的手上。
但菲利奥并不感到焦急。
也许是前世的喜爱，又或是卡洛斯人对三大传说宝可梦中唯一的守护神深入骨髓的信重。
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让他下意识地坚信哲尔尼亚斯并不会伤害自己和梦妖。
无声的能量传递持续着，直到将菲利奥体内的超能力完全耗尽。
就在最后的一丝超能力注入哲尔尼亚斯体内之时，梦妖的力量也随之耗尽。
“玛奇......”
再无一丝力气的它身子一歪，险些坠落，还是依靠着本能的支持，才勉强漂浮在半空。
“唰——”
与此同时，始终沉寂着的树干开始微微震颤，明亮的光芒从中透出，仿佛点亮了小小的火炬，照亮了这位于森林中心的空地。
树干不再是树干，而像是剔透的琉璃，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辉光与从高天之上洒落的阳光交相辉映，明艳夺目。
“轰——”
当亮度跃升到极致，澎湃的气息从哲尔尼亚斯全身各处散发出，化作滚滚气浪朝四面八方奔涌。
“蹬蹬蹬”
稍一不慎，菲利奥就被击退了几步，脚下也有些踉跄。
手忙脚乱地抱住同样倒栽葱一般飞来的梦妖，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直至退出老远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菲利奥抬起头，轻轻拂去额上的汗珠，朝着前方看去，稍一定睛，就仿佛被夺去了全部的视野。
七彩的宝树，已化作一只灵巧的神鹿，美艳不可方物，高洁不容玷污，正略带歉意地看向狼狈的菲利奥和梦妖。
【抱歉，睡得太久，没有控制好力量。年轻的能力者，你的名字是？有个叫华依的孩子告诉我，每一个生命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才对。】
稍稍低下头，彩色的尖角化为清浅的蓝白色，清澈又空灵的声音仿佛涓涓的细流，在菲利奥和梦妖的心间流淌。
丝丝缕缕的生命气息渗入体内，填补着他们空乏干涸的身躯。
“你好，哲尔尼亚斯。初次见面，我是菲利奥，这是我的伙伴梦妖。”
菲利奥微微欠身，表达着对保护着卡洛斯地区亿万生灵的神明的敬意，不明所以的小梦妖也稍稍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行礼致意。
【菲利奥...梦妖......感谢你们，是你们的力量唤醒了沉睡的我。】
哲尔尼亚斯微微点头，记下了菲利奥的名字，头顶的尖角再度变为彩色，闪动着七色的生命之光。
【你和这只梦妖的能力很特殊，只可惜都还在沉睡，不要辜负这份潜力。】
“嗖”
伴着话音，在几不可闻的破空声中，一道淡粉色的光束射入菲利奥体内。
在进入身体之后，这道光束又悄然消散，哪怕是足以感知和解析一切的超能力也未能捕捉分毫。
“哲尔尼亚斯，这......嗯？！”
菲利奥眉头微皱，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感到一股热流在体内升起，从四肢百骸开始流转，最后融为一体，涌向大脑，涌向沉睡着的精神力的汪洋。
“轰——”
瞬间，脑海中，一道惊雷炸响。
沉睡的精神力泛起波澜。
顷刻间，便是惊涛骇浪。
但不同在娑罗时的波涛翻涌，这一次，一道牢固的“堤坝”横亘在侧。
涌动的力量触碰在神力与权能构筑的障壁上，与其相互抵消，双双破碎、瓦解，化作点点的星光。
只消片刻，一切就都恢复了平静。
淡粉色的来自哲尔尼亚斯的力量尽数消散，沉睡的精神力也被分流了些许，纷纷化作菲利奥可以掌控的力量。
睁开紧闭的双眼，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不少。
轻轻攥了下双拳，只觉得充满了力气，浑身上下都轻盈起来。
下意识地将超能力扩散开来，竟直接穿越了树林的阻隔，看到了正带着一脸稚气又非常严肃的心鳞宝训练的双斧战龙。
距离远了些许，粗略一算也得有四五百米，能感知到的信息也增多了不少，比起先前还要强出数倍不止。
微小的印记在额头上闪出又敛去，速度之快，让菲利奥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你的力量吗，哲尔尼亚斯？这实在是难以想象，非常感谢。”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菲利奥有些难以置信。
感受着哲尔尼亚斯的神奇馈赠，他欠下身再度致意。
出人意料的是，哲尔尼亚斯却并未接受他的感激，只是微微摇头。
不可思议的话语隔空传来。
【比预想中的效果要差许多。你的能力确实是非同寻常，神奇又强大，超出了生命自身的潜能的限度。】
【更多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你自行摸索。】
【不过，我可以给这只梦妖一点帮助，就算对你们两位帮助我免于这漫长沉眠的感谢吧。】
说着，多彩的光芒再度从哲尔尼亚斯头顶的尖角闪过。
声势浩大，光柱冲天。
而后，七色的生命之光又在高天之上融为一体，化作晶莹的白色光芒，犹如万物于一。
“唰”
下坠的光芒仿佛雷霆劈落，精准地砸在梦妖的身上。
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连惊讶都来不及，梦妖当即陷入了深度的昏睡，瘫软在菲利奥的怀里。
一道和刚刚在菲利奥额头上闪过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印记也出现在梦妖的额头，同样的一闪而逝。
【生命的种子已然播撒，终会有破土萌芽之日，期待它盛放的那天。要善用你们的力量，它们是历史与世界的杰作。】
做完这一切的哲尔尼亚斯也有点疲惫，强盛的气息甚至都有些衰弱下去，但祂也不以为意，只是目光柔和地看向菲利奥。
“生命的......种子？可不可以说得明白些？而且，为什么我和梦妖的力量可以帮你苏醒过来？”
抱着身体微微发烫的小梦妖，菲利奥眉头微皱，疑惑不已地询问着话说一半就想要离开的哲尔尼亚斯。
【现在的你还没有将它发掘出来，在生命的指引之下，我们还会见面的。那时候，你的困惑也许就能得到解答。】
意味深长地看了菲利奥一眼，哲尔尼亚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留下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之后，纵身一跃跳向远方。
【再会了，只要同样深处永恒的大地，重逢就只是必然的事件和时间的问题。】
【顺便，替我向小龙道谢……】
轻巧的跃动中，哲尔尼亚斯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消失在了林中，瞬息之间便不知所踪，只留下愈发缥缈的声音在心底回响。
看着祂渐渐远去的背影，明明信息量极大，可一种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还是在菲利奥的心底难以抑制地生长壮大。
这个大方中透着点恶趣味的性格，真的不是受了那位华依前辈的影响吗？
还是说，就是因为很相似，所以才成了朋友和搭档？
都不喜欢把话说明白，这可真不是个好习惯啊！
对哲尔尼亚斯的谜语人行为，菲利奥暗自腹诽，却也拿这个强大又跳脱的传说宝可梦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能够起到【唤醒】的作用，还需要和梦妖一起才行......
历史与世界的杰作......
沉睡的力量......发掘出来......
菲利奥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和风妖精的初遇，想到那昙花一现的强大力量。
自己的能力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梦妖的身世或许也比它自己有印象的部分要复杂写，说不定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奇妙之处。
有限的信息带来无数的可能性，指向了无数条道路，让人心乱如麻。
“算了，反正也想不明白，想太多也没用，车到山前必有路。”
摇了摇头，将乱成一团的思绪尽数甩出，菲利奥低下头，看着还在沉睡的小梦妖，仔仔细细地为它检查起身体。
不论是怎样的力量，不论是怎样的过去和未来，都不如可以切实把握的现在。
......
......
沉睡的生命之神已然苏醒，接下来，也许还会发生很多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都还不是菲利奥有资格参与和谋划的。
此刻的他能做的只是专心把眼前的事情完成，让自己和伙伴们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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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树林外，双斧战龙怅然若失地抬起头，看向远方。
和哲尔尼亚斯近距离相处了数百个日夜，虽几乎不曾谋面，但它也能够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这尊自己侍奉过的神明的气息。
正如它所料，自己侍奉的神明已然苏醒，并且离开了这里，重新驰骋在广袤的卡洛斯大陆。
这小小一隅的确不是神明应有的归处。
哲尔尼亚斯能够恢复如初，并清醒过来，这自然是让双斧战龙欣喜万分。
但感受到祂的离开，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和苦涩也在心间蔓延。
“杰拉！”
感受到双斧战龙的低落和动作的停息，心鳞宝抬起头，高声呼唤着这个初一看暴躁，实则好脾气又喜欢照顾人的大个子。
虽然它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难过，但总归安慰一下是没坏处的。
......
......
山谷边缘的树丛，收敛了气息的神鹿躲在树后，静静注视着重新开始训练的双斧战龙与心鳞宝。
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沉眠中度过，但眼前这个护卫了自己多时的双斧战龙也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委托了菲利奥，但思前想后之下，它还是去而复返。
七彩的神光升空，仿佛雨滴一般洒落在这片谷地。
生命的气息升腾，汪洋一般的生命力涌入忠实护卫庞大的身躯，一旁的心鳞宝也跟着沾了光，本就光洁的鳞片愈发闪亮，娇小的身体也成长壮大了几分。
这是最后的赠礼。
做完一切，深深地望了一眼四处寻觅自己的双斧战龙，哲尔尼亚斯转身离开，消失在无边的密林之中。
这一别，便不知是何日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