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虽然是盯着黑色公文包,邵仲平却没有立刻就提起这件事情,而是询问起了另一件事。
“uncle,不知道我妈咪跟我家姐那边,你有没有帮着提起过这件事情?”
曾安邦笑了笑道。
“这事得你自己主动跟你家里人提出来。”
“我到时候再帮你敲敲边鼓看看。”
这种事情让邵仲平自觉也有些难以开口,本想着让曾安邦帮着打个头阵。
现在看来道理确实也是曾安邦说的道理,这事本身是他自己的事情没道理让别人去给他做主力。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
曾安邦知道这话再接下去两人都会显得很尴尬,于是岔开话题询问了一句。
“外面门口站着的靓仔看着面生,听声音也不像是香江人。”
“你哪找来的?”
“可靠吗?”
邵仲平知道他说的是佟卫亮。
“托朋友寻来的保镖很可靠。”
曾安邦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他可知道邵仲平以前的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
可请保镖这类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又提醒了一句。
“要学会识人。”
邵怀乐道了一声自己知道。
这时房门被敲响两杯沏好的茶水端了进来。
等到送茶水进来的女文员离开后,邵仲平才对着曾安邦道。
“uncle,你昨天电话里不是说合同已经拟好了?”
“我现在能看一眼吗?”
曾安邦闻言,赶忙放下已经凑到嘴唇边上的茶杯,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四五页文件。
“都拟好了,光顾着说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邵仲平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对于曾安邦却也不敢过于得罪。
现在香江律师的身份地位是十分高的,好的律师只要你有钱,帮你颠倒黑白都没有任何问题。
伸手接过四五页纸张,略微扫了一下,上面的文字都是打字机打出来的,每一个字的字迹都很清晰。
“我看一下合同,uncle你先饮茶。”
说着话,他的目光已经落在第一页上面,并且从上往下看了下去。
这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法律条款,邵仲平毕竟不是专业的法律人士对于这些也不了解。
他看的不过是这些条框文字所表现出来的实际意义,以及主要的委托人空白选项上的文字信息。
他是逐字逐句看下去的,因此看得速度并不算快。
曾安邦轻轻吹了吹玻璃杯里浮在上面的茶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他瞧着邵仲平看合同时认真的模样,这两天脑海里也在不断想着一个问题,难道出国留学真的能让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吗?
邵仲平翻了一页继续看着上面的内容,等翻到最后一页看完最后两行字,只剩下签署人跟日期的时候,他才抬起了头。
“我对香江的法律条款并不了解。”
“但我相信uncle你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那就按上面的内容来吧。”
曾安邦伸手接过邵仲平递还过来的合同文件,用手合着在桌面敲了两下,理整齐后就又重新放回了公文包里。
“既然没有问题,那我等会回去让律所文员打印。”
邵仲平在拿起茶杯前客气了一句。
“那就辛苦uncle你了。”
饮了一口茶水,他又接着道。
“今晚我回去就跟家里提这件事,后续如果有问题,还要请您多帮着我一起劝劝。“
曾安邦对这事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毕竟这事他前两天就答应了,也是应有之义。
于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邵仲平才将曾安邦一直送到电梯口。
等曾安邦乘了电梯下去,邵仲平才折返回前台让她找人去办公室打扫一下。
再在百货大厦待下去也没有必要,跟前台交待完他就同样坐电梯离开了大厦。
“pyotr哥,接下来去哪里?”
邵仲平没有过多的思考,现在这个情况他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回你们在湾仔的宾馆。”
“我们在里面等人集合。”
车依旧由佟卫亮来开,邵仲平坐在副驾驶上打开了窗户,想要让风吹进来令他更加清醒一些。
12月份的香江虽然并不算冷,跟江南晚春时节差不多。
可感受到风从打开着的窗户倒灌进来时,佟卫亮还是自觉的放缓了车速。
邵仲平此刻已经在反思自己从回来到现在所犯下的一系列错误了,不管是思想上面还是行动上面。
要是没有这些错误,那他也不会使得原本大好的局势一下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思想上太过于自信或者说是自大,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住全局,而做事上面却又不够细腻,过于相信武力或者暴力在一件事情的成功中所占有的比例。
也许在赚钱方面,可以用超前的眼光看股市或者市场后面的发展,但在做事上面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因为事情太过具体,邵仲平根本无法从历史痕迹中找到这件事,因此先天优势其实已经失去。
这里面更多需要比拼的反而应该是智慧,而不是蛮力。
邵仲平因为自大还是将其忽略了,以为小虾米他们一来就是万事大吉了。
还自信的替他们接风洗尘,而不是直接安排任务。
要是那晚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同时他也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在何炳这件事情上面也犯下的错误。
刀下得太快,虽然身边是少了这么一个可能会掣肘他的人,但却也少了一个在香江这么多年的老江湖。
他本是想要让何家强顶上去,这样可以利用他跟何炳的叔侄关系,同样能够从何炳的身上借到力。
可从王晖这件事里看,何家强的阅历还是太浅了一些,以至于他在医院里让王晖给下了药。
对着扑面而来的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车窗关上后,邵仲平眼中的迷茫也逐渐散去。
反思这种行为,对于他的作用就是思考之前的不足,并不是为此而产生懊悔的情绪。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因为他深知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而未来却可以在这一刻重新确定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