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站起身来与秦睿说话。
“嗯。”秦睿仍坐着，目光仍停留在穆子一身上，摆明就在这里说，如若是在刚才，医老可能还要矛盾一下，少主对这个女子太不一样了，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不同了。
他知道了，而且一定是这样。
“这位小大夫。”这小姑娘的医术比自己的高，不高也不会低到哪去，就看那手法，以及她身上这毛病的处理，她那师父就比自己高明许多。
“应该是在十年前中的毒。”见少主没有反应，才接着说。
“这毒是奇毒，而且怪异，极冷极热的两种温度，折磨人的同时，还不能相融，若不是小大夫的师父用另一种毒中和，使之平衡，她就应该不在了。”
医老的分析有八成是对的，五岁的孩子中毒，师父出手相救很合理，却不知药云若第一时间遇上也是没法子的，是穆子一的善心换来的善果。
“是那两条蛇。”秦睿应了声，子一当年那样是中了毒啊，他猜到了，却没想到过会这么严重，差点丧命。若是这样，他真的很对不起她。
“蛇？”医老没能跟上秦睿的思路。
“那两条怪蛇。”那药是医老指给他看的，会有什么危险，也是他说的，如何回避也是他建议的，应该会有印象。
果然，医老想起来了。“啧，啧，也就难怪了。”有的东西天生就是那么厉害。
“她这毒如此控制住了，会怎样？”他问过子一之后，没有问过之前。
“噢。”医老还在想那怪蛇，听问回了神。“平衡得好，再找找解药，慢慢来，该有的寿命还是会有的。”
秦睿的手缓缓握紧，他又害了子一一次，害了小木头，如若不是他冒险了，没听小木头的话，小木头便不会拼，也就不会只余这十几年的性命。
说到底，还是他啊，也终懂了，他师父抱走她时说的话。
‘你的命是她的命换来的，不珍惜，滥用，我会替她收回来的。’
当时他是记住的，也是怀疑过小木头会亏损，却因她师父的那种坚定，以及小木头医术的展现，误以为有她师父在，她便会没事，却不知真相是这样。
他倍受打击，可医老不知道，仍在实话实说，还在说全。
“这小大夫中了毒，在八年前，还出了什么大的变故，催耗了她自身的能量不说，还激发了毒素。”
秦睿身上的毒被封住了，如何被封住的，医老看不明白，那套针法太玄妙了，还有那两个完全相反的温度，任谁也想不到会是出自一个七岁孩子之手，可实际上就是。
“这种催发，与消耗，打破了她体内的平衡，曾一度命在旦夕。”
秦睿觉得有些不能呼吸了，小木头给他行针时，他是有感觉的，只是睁不开眼，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她晕倒了，却不知她差点去了。
这种痛让他无力去开口说话，去问上一句内心翻滚许多的疑问。
医老很习惯少主的话少，便自顾自的来。
“救她的人应该是她的师父，不过这回要难上许多，最终行了一套针法，一是封住了她的毒，二便是不让她再无意间去催发体内的毒素。”
药云的医术是比医老的高一些，这一些还不足以让医老察觉不出来他做了什么。
“只是这样做有一个毛病，便会让这小大夫忘记了一些事，特别是有关这毒的一些事，还会引发头疾，必定那针留在那不是好玩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了。
“那，那，她会想起来吗？”秦睿艰难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的很轻。
这时医老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少主与这位应该是旧识了，知她是中了那两条蛇的毒，却不知这以后的事，还有就是这位小姑娘不记得少主了。
这……有点乱，不过与他没多少关系。
“不好说。”他只知这种针法，却没用过，也没见人用过，没有比对，不好妄言。
“嗯。”秦睿挥了一下手，示意知道了，医老见没他什么事了，便退了出去。
没了人，秦睿便不用再端着了，眨了眨干涩的眼，艰难得舒展开手指，轻放到了穆子一脸上。
“小木头。”这个名字重新唤了出来，整个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起来，他欠她的呀，而且是还不清的那种。
她同自己相识起，就一直拖累着她，害她中毒，又让她搭进了几十年的性命救自个，如今还让她饱受头疾之苦，他算是什么兄长，就根本不该遇到他。
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不管是作为小木头，作为弟弟，还是作为穆子一，他新认的妹妹，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他们又相遇了。
甚至在子一不记得他，完全把他当陌生人，在自己误会她的性别，完全没想到她便是他的前提下相遇了，且相识相知了，还成为了在这世上最好的，唯一的朋友，知己，这种缘分已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而且他也不想去抗拒，如果她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自己不会是这个样子，也许早就成了一个魔鬼，只记得报仇，完全失了本心的魔鬼。
也就永远不会知道，父亲其实是那样的父亲，母亲其实是那样睿智的母亲，而他们一家又背负着怎样的使命，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思绪飞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那大师的批命上，说他这一生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她，那时便觉得挺对的，现在觉得更是。
不论过去怎样了，他们又相遇相知了，那么他便会承担起他该做到的一切，只是这一切得在他了断自己身上的枷锁后，他不能把自己的麻烦带给她。
那群人太不择手段了，如若让他们再伤害到子一，他会疯的。
“子一，等我。”这是他在心里最想对她说的话，等他报了仇，等他解脱了，便同她一起，不论是作为哥哥也好，还是别的也罢，守着她，护着她，宠着她便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穆子一当然不知秦睿这一晚的心理历程是什么，她累了，便休息了，而睁眼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警惕自己身在何处，而是看到了雪球。
小家伙醒了，正在蹭她的脸，在显示它的存在。
“雪球。”这是她打小的伴，怎不开心。
她出了声，靠在椅子上休息的秦睿立即睁了眼。
“你醒了。”医老是说不用担心，等她睡够了，便会醒了，可一时不醒，这心一时怎放得下去。
“醒了。”穆子一笑了笑，支起身，靠到了床头，雪球从她肩上滑到她手心里，圈着身在她手心里打转，好一通撒娇。
“哥哥，这是雪球。”穆子一把它举高了些，同秦睿介绍。
“雪球，到是很贴切。”幸好雪球不会说话，他不想子一记起来小石头，总归小石头这个身份是伤到过她的，哪怕她不会记恨，不会怨他，他也不想。
还有就是，医老也不能确定她能想起来一切，对她的头疾有没有影响，因为那两根针是关键，影响她记忆的那个关键，取了会怎样，医老预计的并不太好，还是先这样吧。
雪球看了一眼秦睿，又转过来对着穆子一。
“它好像认识你。”在一起时间长了，雪球的一切习惯还是知道的，看了一眼人，不去靠近的，要么是不喜欢，要么就是认识，哥哥定不会是前一种。
“昨天它冒了出来，差点给了我一爪子，估计是看到我没恶意，才没动手吧。”秦睿如此解释。
“没伤到吧。”穆子一有些紧张。
“没有。”秦睿心里很舒坦。
“雪球是个小毒兽，万万不能让它伤到，我都不一定有把握把人救回来。”她的血养的毒兽，无解。
“它认得我，不会的。”小东西分得清好坏。“对了，原先怎没见过它。”如果早点见到它，就不会猜猜猜了，虽说结果仍不会有任何改变。
“它睡了，睡了有半年了，长大了些，可能是在进化吧。”穆子一捧着雪球好好得看了看，雪球在她掌心里跳了跳，随后便不想动了。
它醒了，还没吃东西呢，又守了主人一晚，累了。
“乖，先睡着，一会回了，再给你好吃的。”出来的急了，雪球的药丸没带，雪球听懂了，跳到了穆子一的肩头，在她脸上蹭了蹭，回到了她的怀里，这是它的窝。
“它一直住在这？”秦睿神色莫名。
“嗯，打小就住在这。”穆子一不觉得什么，从床上下来。
“可好些了？”总算把想关心的问题说出来了。
“好多了，吓到了吧。没法子，身体底子差了些。”穆子一抱歉得笑了笑。
“别这样说，是我拖累了你。”原先不觉得，现在他想道歉，可道歉真没什么用。
“干嘛，你我之间需要算得这么清吗，还是说哥哥不想认我了。”穆子一觉得这人怪怪的，那种自责都快成了实质性的，只是累了点，至于吗。
“子一还是那样。”同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