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刚落，江虞白原本从容不迫的神情彻底瓦解，肉眼可见的焦躁和不安。
他下意识将脚从司墨尘的肩膀上抬下来，伸出手紧张地握紧了方思允的手，“小允，你别说这种话，我刚刚也是一时嫉妒冲昏了头脑，我没真的想立刻杀他。”
换在之前方思允可能会心软，但现在他见识了江虞白的疯狂后，狠下心甩开了江虞白的手。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现在拿出钥匙解开这锁，安全送他回去。”
江虞白还在低头怔怔地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听到没有。”方思允不耐烦地再次喊道。
江虞白意识回笼，不甘心地摇头，“我不要，如果我放他走了，他肯定还会来找你的，我不想失去你。”
他的眼尾开始泛起了红，眼眸里流露出一股绝望。
江虞白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仿佛一切又要回到上一世，每一个人都在逼着他做不情愿的事情。
“小允，只要他不在了，我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江虞白眼神狠毒地盯着司墨尘，“上一世也是一样的，全都是因为司墨尘的到来，不然我们怎么会走到那个地步。”
方思允没有耐心跟江虞白说这么多，冷冷道，“自己选，到底是想要跟我好好度过这一世。还是杀了他，我们一起重生，然后我再也不见你。”
江虞白脸色变得惨白，他试图靠近方思允，“小允，别逼我选择。”
方思允面无表情往后退一步，明显拒绝他的靠近。
“快点选，其他的话我不想听。”
江虞白的手僵在了空气中，然后无力地垂了下来，“看来他比我更加重要，不然怎么会为了他跟我说这种话，为什么这一切都没有改变。”
方思允眼神冰冷地望着他，根本不想接他这句话。
“算了。”江虞白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扔在了司墨尘的面前，“给我永远滚出这个城市，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
司墨尘挣扎着想起身，方思允见状立刻蹲下身子扶他起来。
江虞白看到眼前一幕，漂亮的眸底流露出了阴霾，他正想冲上去将两人扯开，却被方思允挡在了面前。
“你出去，我有话要跟司墨尘说。”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吗？”江虞白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这几个字。
“出去。”方思允厉色道。
江虞白握紧了拳头，良久后又无力地松开。
他转过身，步伐沉重地离开了这里。
方思允低头帮司墨尘解开锁链，“你别担心，现在不会有事了，你会安全活下来的。”
司墨尘静静地望着他，随后开口道，“为什么呢？”
“什么？”
“我就算死了也没关系，你为什么会为了我跟江虞白撕破脸。”
司墨尘的声音很轻，但方思允能感受到里面小心翼翼的期待。
“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方思允已经帮司墨尘解开手上的锁链了，他往后退一步，将两人拉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距离。“我这是为了江虞白。”
司墨尘眼底微不可见的光芒瞬间浇灭，他恍然大悟道，“你支开他，是为了想跟我说，让我不追究这件事？”
方思允点头，“虽然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你的同意。”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司墨尘眼里难过的情绪，“江虞白只是病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疯狂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追究，最坏的情况我也已经考虑到了...”
司墨尘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带着酸涩，缓缓地开口道，“最坏的情况就是你和他一起死，然后等待着重生是吗？”
方思允惊讶司墨尘连这个都猜到了，“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
这个任务肯定必须完成，如果这一世失败了，那只能等待下一世重来。
“我真想不明白江虞白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司墨尘自嘲地笑出声，“虽然你刚刚对他说出这么重的话，但从头到尾都在为他考虑，也就只有他自己看不明白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追究这件事。”司墨尘的眼眸恢复冷淡的情绪，再也看不见刚刚的伤感，“一开始我还想带着你离开的，看来你是自愿留下，那我也没什么理由强硬带你走。”
司墨尘其实更想说的是，他不会追究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愿意看到方思允再一次失去生命。
“我送你出去吧。”方思允跟了上去，思考一番后，还是扶住了司墨尘的胳膊，“你这样开车太危险了。”
司墨尘没有拒绝方思允的帮助，他用余光望向了方思允的手，在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
江虞白从地下室出来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只要打开手机，就能看见监控里发生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看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画面。
更害怕方思允会与司墨尘说出，让他嫉妒发狂的话。
江虞白的手死死按住椅子上的扶手，刚刚凌人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急躁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保镖敲响他的房门时，江虞白都没有察觉。
保镖等不及，直接闯了进来。
江虞白回过神，不悦地望着他，“什么事？”
“不好了，方先生跟司墨尘离开了，他们开着车走的。”
江虞白猛地站起身，脑袋涌起一阵晕眩感，让他身子晃了一下。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保镖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滚！”
等保镖战战兢兢离开后，江虞白将书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几分钟的时间，书房一片狼藉。
江虞白靠着墙，无力地滑了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离开，他不是已经放过司墨尘了吗？
难不成方思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虞白想不明白，他只不过是想将方思允留在身边，这就做错了吗？
他也讨厌自己疯狂的行为，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害怕什么都不做，就会像上一世那样失去方思允。
江虞白低头望着地板，窗外的太阳已西下，替换而来的是漆黑的夜色。
书房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江虞白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情绪也逐渐不稳定，有了跟上一世同样的决裂。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灯突然亮了。
江虞白机械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了过去。
“保镖跟我说，你在...”方思允看到书房的惨状后，吓得惊呼一声，“救命，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把家拆成这个鬼样子，你是哈士奇吗？”
江虞白的脸上还挂着眼泪，他张了张有些苍白的唇瓣，“你怎么来了。”
不是走了？
还是说这只是他的幻觉。
江虞白不敢有动作，生怕方思允在眼前消失。
方思允看到了他又红又肿的眼睛后，整个人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
“我就知道这些保镖不靠谱，我都说了我送回去后就会回来。”
他是有多不讲信用，两个保镖没一个帮他解释。
方思允出去的时候又没打手机，就没来得及给江虞白打电话。
“别哭了，快起来，地板冷。”
方思允走上前，将落入万丈深渊的江虞白拉了起来。
“谁说我要离开了。”
“我不是让你选择了吗，你已经做出了第一个选择，那我自然要跟你好好度过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