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没回家，林缺决定今晚下馆子。
内城酒楼奢侈，但外城的小店又多又便宜，林缺现在的俸禄，在外城可以顿顿吃好的。
林家门口的这条街上，便是五脏俱全，什么店铺都有，三人就近在街对面找了一家小馆子，食客大多是附近的街坊，也有一些江湖草莽。
京城足够大，但内城不是全部，为内城提供繁华的人，很多会住在外城，你不能指望一个内城的店小二，有条件生活在内城里，包括码头的工人船夫，流动于京城的江湖草莽，大多也驻留在外城。
几道小炒送上来，桌椅不如内城酒楼干净，但苍蝇馆自有市井风味，三人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其他的食客偶尔会回头，他们是在看静儿。
林缺觉得，静儿才是林家骄傲吧。
林家有女初长成，静儿生的肤白娇美，笑起来眉眼弯弯惹人爱，在安乐坊已经是有名的漂亮姑娘，她时常出入街上的店铺，与人和善，街坊邻居对她也十分喜爱，这个月里，甚至有人敲门拜访林恒，要给静儿说亲事。
不仅如此，如今京城的三大青楼捧出的花魁，都是娇小可人的身姿，成了京城里新的风尚，静儿的娇小玲珑，笑靥如花，正符合了这股风尚，她不会身子娇小被忽视，反而被人更多人喜欢。
所以，她每次出门，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静儿已经习惯了，她管不了别人的眼睛。
“哦对了，我这次给你带了礼物。”
静儿有些惊喜，“什么礼物？”
黄德问道：“不会那两根老虎牙吧。”
林缺说道：“静儿，你再等几日，我托人把那牙齿做成首饰，送给你。”
“牙齿做首饰？”
“不喜欢？”
“没有，觉得有点怪。”
两人正说着，门外吹来一阵香风。
那风的确是香的，是一股闻了让人心痒痒的胭脂味道，不仅林缺被这股香气撩动，店里所有男人都转过了头，整齐的看向了门口。
小店门口，慵懒而妩媚的柳十眉，手里拿着烟杆，吞吐着烟雾，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两根发簪插的随意，偏偏这份随意，更透着一股撩人的媚态。
她依旧是轻薄的外衫，薄衫之内只有一件抹胸修身，任人围观那无法遮掩的豪情，雪白的小腹妖娆如蛇，腰下的长裙看似遮到了脚腕，大腿处的开叉，却又大方的把什么都露给别人。
店里的男人，几乎都看呆了，外城里哪能见过这等风景。
隔着烟雾，柳十眉对着林缺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身离开了，但其他男人眼睛依旧停留在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林缺发现大家都不看静儿了，这大概就是，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堪一击。
他让静儿和黄德接着吃饭，自己走出了小店，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柳十眉在林家门口的茶摊上，她侧身而坐，长裙下的一双长腿，直接送了个全景，长腿之下，她穿了一双懒懒的拖鞋。
京城里越来越热，女子着装开始清凉，拖鞋不仅仅是沐浴才穿，在街上也随处可见了。
“柳老板，大老远的从内城来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她语气不急不慢，透着一股懒洋洋，慢悠悠的给林缺倒了杯茶，“林大人，我是来报官的。”
“报官？我不是官府啊。”
“你腰上那块牌子写的是什么衙门。”
“春秋司？”
柳十眉盈盈一笑，媚眼夺魄，“我的酒被人偷了，报了官，巡城卫说是小事，不愿意管，小女子只能求助于春秋司了。”
“偷酒？”林缺想起来了，之前公主从衙门那里找了两个案子，一件是石灵村野兽出没，另一件事就是偷酒。
原来报官的人是柳十眉。
“你来找我，是见到薛奇辰了？”
“你是说薛小五？他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是你救了他一命，他惹来的杀身之祸，你能帮他解决，我想春秋司一定大有本事。”
林缺不敢看柳十眉的眼睛，可看她身上也不行，处处让人口干舌燥，他干脆低头喝茶，“偷酒本来就是小事吧，京城里的小偷小摸太多了。”
“我的酒，是全天下独一份的秘方，只藏在我的酒窖里酿造，现在我的酒窖被人发现了，我的酒是如何酿造，恐怕已经被人看清楚了。”
“你是说，你的酿造方法，被人在酒窖里偷看学会了。”
“这算不算偷窃？”
林缺想了想，“好像是偷窃。”
“小女子辛辛苦苦在京城开一家酒馆，酿酒秘方是我开店的命根子，如果丢了，我的店也可以关门了，我说丢了秘方，又没有证据，只能求助于春秋司。”
“春秋司里我说的不算。”
“不会白白辛苦你。”柳十眉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破旧的茶桌上。
这下林缺顶不住了，他一辈子有两大克星，金钱和美色，柳十眉是又有钱又美艳，天克他。
见林缺没说话，柳十眉又拿出了一锭银子，“这只是定金。”
“柳老板果然有钱啊……”
林缺没想到才刚刚加入春秋司，就可以借职务之便捞到油水，他犹豫着要不要收桌上的银子，柳十眉却已经站起身来离开了茶摊。
望着那一扭一扭的背影，林缺拿走了桌上的银子。
回到小店里，黄德和静儿已经吃饱了，给林缺留了半只鸡。
“老林，刚刚那位是谁呀。”
“她就是十眉酒馆的老板。”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是挺大的……”
第二天一早，林恒和三娘一起回了林家。
不再穿素朴的乡下衣裳，换上了一身光鲜的衣裙和首饰，略施粉黛的梅三娘，透着妩媚风情，俨然是美艳一方，无法想象，她年轻时候是何等风采。
“三娘！”静儿开心的跑过去，扑进了怀里。
“想我了吗。”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当初真打算不回来了。”三娘轻笑着，勾起静儿的下巴，看着她的小脸蛋，“我不在的日子，和谁学了化妆。”
“卖胭脂的姐姐教我的。”
“那个女人呀，她懂什么呀，以后我来教你。”
静儿是女孩子，在林家长大，没有母亲，只有林恒承担父亲的角色，可林恒一个粗人，对静儿的生活能帮到的不多，那些年都是梅三娘来承担母亲的角色，她教会静儿读书写字，也教会她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首饰，属于姑娘家的事，都是梅三娘一手传授，在静儿心里，三娘的地位很高。
“几时，你过来。”
“哦……”
林缺走了过去，三娘拿出了一件新衣裳，一看布料就是内场才能买到的，他吓了一跳，“这太贵重了吧。”
“你跟在公主身边，总是穿粗布衣裳，不太体面。”细心的三娘，自然事事周到，她又拿出了两件衣裳，分别送给了黄德和静儿。
家里多了这么一位温柔体贴的长辈，院子里仿佛照进了一缕和煦的阳光。
林缺悄悄问向父亲：“爹，三娘在京城里做什么的。”
“她呀，在摘星楼里，专门教那些姑娘跳舞，每个月拿的银子不少，这些年林家落魄，她帮了我们很多，以后要尊重她。”
“那……你为什么不娶了她。”
林恒老脸一红，“大人的事，你别管。”
这时候，林家的门被敲响了，林缺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少女，她调皮的笑了笑。
“你是……那天来送饭的小妹妹？”
“我叫虫娘，姐姐让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