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多少台阶？”宋溪语惊异问道。
“五千。”林墨略顿了顿，问：“可要坐轿？”
宋溪语转头，见他弯起眼角看着她，暗自咬咬牙道：“不用，走吧。”
她体质比之前好太多，就算这样，一个时辰后，她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不雅的喘着气。
冬末快初春，空气中仍然冒着寒气，越往上越冷，可这样她还是爬出了一身汗。
林墨这时递过来一个竹瓶子，她一打开是冒着热气的热茶，一瞧，在瓶身下方找到一小块暖石。
道谢，喝了口茶，缓过劲来。
“林公子，我只知泰山封禅会在高山上举办，为何会把皇陵修在山上？”
林墨道：“开国皇帝正是模仿了泰山封禅大典。”
宋溪语诧异。
纵观前世历史，地面修建皇陵居多。
她撑起身子，看了眼林墨，同样是修行者，同样和她一起攀爬，走了那么久还是那个气定神闲的样子，别说汗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羡慕。
“还有半个时辰，可以坚持吗？”林墨问道。
宋溪语点点头，两人继续攀爬。
当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她来不及休息，眼前阔然开朗的场景让她眼前一亮。
山顶很宽敞，地面被一块块青石砖铺平，一座大约五米高的无字拱门竖立在前，穿过去，正面、左面、右面各一间石头砖房，意外简朴。
林墨走到巨大的石门前，把一个玉石令牌放入门上凹槽，一瞬间蓝光乍现，一道古朴的木质门面填满空挡的拱门。
他有规律的再次拧动令牌，蓝光从拱门往两旁射出，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山顶整个包裹住。
一阵古老的吟诵响起，大门上泛出一个个符文，门开了。
林墨收回令牌，转身对宋溪语道：“走吧。”
宋溪语跟在他身后，走进凤朝历代皇帝的埋葬之地。
“进入皇陵的令牌一共两枚，一枚在皇帝那，一枚原本在太后那，十年前皇宫失窃案后令牌不知所踪。没有令牌者会被皇陵上古法阵击杀。”
难怪皇陵无人守卫。
“失窃那枚呢？”
“那枚是子牌，如果使用皇上手中的母牌会有感应，十年前失窃后使用过一次，之后再没用过。”
宋溪语点点头。
所以皇上才不会怀疑林墨追查刺客这个理由，原来子牌失窃并使用过。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正殿前，白墙红瓦，走近后才发现，她以为的白砖其实是大块的石头，表面非常光滑，似乎在哪里见过。
林墨上前打开大门，这次无须令牌。
他回头道：“先帝的棺木安放在此殿底下，太后可有告诉你要找什么吗？”
“太后没有明说，只让我带上破盒来此处。”
林墨想了想，示意她跟上，大殿内烛火大亮，他带着她转到后方，有一道往下的台阶。
这便是地下陵墓群的入口了。
台阶不知什么材质，有暗光自中闪现，照亮他们眼前的路，可奇怪的是楼梯旁边却看不清，她不敢乱碰，小心跟随林墨迈下台阶往下走去。
下到底下，整个环境亮了起来，地下陵墓很宽大，大概有山顶的面积。宋溪语注意到旁边亮起的油灯处并没有液体，想到大概是术士们的设计。
一共五座棺椁，最前面一具估计是开国皇帝的。
林墨走到最近一具，向她道：“这是先帝的。”
棺椁很精美，黄金的外椁，上面雕刻吉祥的图案，最上面是一个人的图案，走近一瞧，此人戴着冕旒冕，居然是先帝的人像。
太后让她过来，总不会让她撬开棺椁，取出破盒，尝试拿出来放在棺椁前，没有反应。
林墨上前，忽然道：“你瞧瞧先帝的手。”
先帝的手不像皇帝画像通常交握在一起，反而双手打开，微微屈指，像是要拿着哪种东西。
她尝试把破盒放进先帝手里，跟图像恰好吻合。
“啊！”
先帝半合的双眼突然打开。
林墨上前把宋溪语带离棺椁。
黄金外棺流动起来，从棺木上方聚集，渐渐形成一个人形物。
林墨把她护在身后，手里举起双刀，眼睛盯着面前的异象。
人形物很不稳定，不断喷洒出黄金液体，它似乎很好奇手里的盒子，盒子打开。
一道红光乍现。
“小心！”
宋溪语拉倒林墨，红光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
人形物一声爆吼，尝试丢开盒子，却紧紧黏在手上。
它似乎被红光伤的不轻，黄金的颜色都变浅不少。
人形物哼哼唧唧蹲在棺椁上，有液体滴落下来，它……在哭？！
宋溪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问道：“你见过这东西吗？”
林墨迟疑道：“像守护灵，这里只有皇室可以进入，但我听说过。”
守护灵？这玩意？它靠什么守护，哭吗？
“它不太稳定，应该受过伤。”林墨继续观察道。
不稳定她看出来了，没想过是受伤的缘故。
“这里只有皇帝可以进出，没听皇上说有不寻常之处。”
有什么东西能伤到皇陵的守护灵？为何破盒能伤到它？
“它会说话吗？”宋溪语问林墨。
林墨道：“可以尝试，听说守护灵可以沟通。你想试试吗？”
她连忙点头。太后的目的总不会是伤害守护皇陵的守护灵。
林墨护着她走近。
她尝试开口道：“咳咳，您好……那个，请问您认识太后……”
“太后姓钟。”
“您认识钟太后吗？”
守护灵不理她，蹲在原地低头抽泣。
宋溪语有些尴尬，灵机一动，取出随身药包，拿出一颗新研制的灵息丸，改自脉息丸，对灵魂修复有帮助，这是玉佛亲身实验过的，修复灵魂受损实测有效。
灵息丸一拿出，芬芳的药香飘散开，守护灵哭声一顿，头型转过来，暗淡的黄金液体延伸至她面前。
她吞了口唾沫。
林墨单手做环绕状挡在她胸前，另一只举起刀。
凑近后，液体头型做了个深深吸气的动作，暗淡的金色立刻重新变得光亮。
守护灵似乎一震，快速拿去她手中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流动的液体静止下来，守护灵的身体变化出来，五官重聚。
“小姑娘，是你刚刚用木盒伤了本座吗？”
林墨瞬间移动到她跟前。
她咽了口吐沫，从他身后伸出头来，道：“这位……仙灵，对不起。小女第一次来此，是有因由的，伤到仙灵实在抱歉。”
守护灵若有所思，它样子儒雅，身材高大，一身宽袖襦衫不像仙灵，倒像是位大儒。
此时它恢复了灵力，神识清晰，正打量着宋溪语和林墨，眼神清晰，面目可亲。
宋溪语满脑子它刚刚垂头哭泣的样子，一时有些尴尬。
它凑进来，盯着她手，“这个木盒，本座好像见过。能否给本座瞧瞧？”
她双手递过去，道：“木盒是机缘巧合得到。”
林墨见它没有攻击的样子，放下双刀，拱手行礼道：“仙灵大人，误闯此地伤了您实属无奈之举。木盒的主人只告诉我们拿上盒子来此处，并没有告知目的，多有打扰请谅解。”
宋溪语赶忙跟着行礼。
守护灵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宋溪语面前，道：“虽不是你本意，到底本座被伤了，小姑娘，你可有补偿？”
宋溪语直觉眼前的仙灵没有恶意，眼珠子一转，大着胆子道：“若是补偿，仙灵大人可告知我想要的消息？”
守护灵道：“你胆子还挺大，敢跟本座谈交易。”
她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们冒犯，想来也不会计较多告诉我们一点事情，对吧？”
守护灵笑了，道：“本座可以告诉你木盒的事情，这原本就是和木盒主人的约定。”它手中闪出金光，一枚玉佩突然出现，“这是约定之物。”
它停下话语，看向宋溪语。
她明白过来，拿出两粒灵息丸双手递过去。
守护灵满意的接过，立刻服下，身体变得更加实体，有一丝丝红色的光从体内散出。
红光与刚刚盒子攻击红光如出一辙，守护灵体内有暗伤？
它小心的把另一粒放好，方才开口道：“本座须告诫你，这枚玉佩不是凡物，若无必要不要深追。”
宋溪语接过去，闪电样式，做成玉佩很罕见。
守护灵的话她听进去了，只是觉得很奇怪，这枚玉佩属于太后还是皇家？若是太后的东西，直接给她不就好了？为何还要来皇陵取？
她刚想开口，守护灵摇摇头道：“本座神识受损沉睡已久，多亏你的丹药，本座记起一些事情，但多余的记不清了。”
她转念一想，道：“可是红光所伤？仙灵大人既然与木盒主人有约定，为何会被伤害？木盒的主人您知道是谁吗？”
守护灵想了想，开口道：“本座已经想不起木盒主人身份，只记得把玉佩交给拿出木盒之人，至于红光原本代表约定的契约生成，景寿帝册立皇后那日，本座突然被一股恶念攻击，废了好久才压制住衍生出的邪灵，但体内灵力受损严重，这股红光演变成半邪之物，偶然才出现。”
恶念……邪灵……
宋溪语一时脑子里忆起之前的事，看了眼林墨。
林墨一直护在宋溪语身边，静静听着，见她看过来，微微摇了摇头。
他对守护灵开口道：“您睡了多久？”
守护灵很困惑。
林墨对它道：“您说的景寿帝已经逝去十五年之久，如今皇帝是穗丰帝，你口中的皇后应该是当今的钟太后。”
“钟……是了，册封祭词上确实写的钟氏，本座……本座已经睡了那么久了……景寿都不在了……”
守护灵好像对太后并不熟络，甚至很陌生……
宋溪语皱着眉头，问道：“您和木盒主人的约定是在什么时间？”
“算算时间，应该几十年前了吧。”
几十年前，不可能是太后，可她怎么拿到这个木盒？莫非是太后娘家长辈？贵太妃明明说过太后娘家不显，如何来皇陵和守护灵做交易？
“原来是她的儿子做了皇帝。”
她听守护灵喃喃自语，脑中一动，“为何这么说？您知道什么？”
守护灵笑道：“本座只见过那小姑娘一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都成太后了。本座虽然沉睡记忆不清，却能感应来此的人，印象中只皇帝一人来此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