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开启保护罩，宋溪语跑入院内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她这才发现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
太后在梨树下跟魇谈话，闻声转过身，“怎么了？外面发生何事？”
她跑过去，回道：“快挡不住了，臣女需要带您走。”
太后看向魇，宋溪语连忙道：“钟祖也一起带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一名黑衣人冲进来道：“外面又来上百人！县主，快走！”
“走。”
宋溪语让太后躲入随身灵器，在黑衣人帮助下把魇捆在自己背上，在它指示下从小道离开。
后脚刚离开，小院就被炸开，砖瓦飞的到处都是。
宋溪语加快速度，七拐八拐来到魇所说的后门。
“用我告诉你的手势，划一遍，就可以打开。”
身后嘈杂声越来越大，她手忙脚乱按照魇的交代一点一点在门上画。
“快！”玉佛催道。
“别催我！”
人很快追上来，太后的人全军覆没了。宋溪语情急之下，差点画错几处地方。
开了！
她拉开门，惊在原地。
皇帝一身龙袍，站在门外。见她背后背着一人，着急上前道：“是母后吗？！”
宋溪语一偏身，回道：“皇上，太后不在这。”
皇帝沉了眼，沉声道：“他们说母后跟你一起出的宫，她人呢？”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宋溪语不敢让皇帝一人在这，可太后的情况又不能显于人前。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女和太后分开了，臣女先来这边办点事，太后交代办完事了去一个地方见她。”
“在哪？”
“烟雨楼后面小楼。”
皇帝没想到会是那里，太后昏迷的地方，这让他脸色沉了下来。
宋溪语低垂头，心里非常焦急。
“皇上，太后还在等臣女。”
皇帝看了看她身后，那里已快变成残砖破瓦，一挥手，四面出现一群蓝衣人，纷纷进入禁地，不一会激烈的争斗声响起，渐渐又远去，一直跟在宋溪语身后的那些陌生敌人被击退回去。
这些是什么人？
玉佛悄悄道：“皇城的术士，黄衣是普通的，蓝衣贴身保护皇帝，相当于禁军中的修行者。”
原来是传说中的蓝卫，一直只闻名不见面，居然这么强，难怪林墨他们握有修行者联盟，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皇帝见她一脸吃惊，不耐烦道：“带路吧。”
“呃、是！”
可算离开这了。
按道理，皇帝不应该对前程往事知道很多，可他望向宋家禁地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发毛。
随皇帝的马车出行，路上行人早已清空，他们顺利到达小楼。
下马车前，宋溪语还在琢磨着怎么避开皇上让太后出现，想了很久没想出好办法。现在她也无法与太后交流。
“怎么办？”
“尿遁吧，人有三急，皇帝也不能不让你上茅房吧。”
什么瞎主意！
人一下马车，皇帝停在门前，宋溪语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皇上，请容臣女进去通传一下。”
“那是朕母后，还需要同传吗？”
呃……这如何回答？
皇帝转身，厉眼看向她，“你莫不是在诓朕？母后不在这里！”边说边向这边逼近。
宋溪语愣神时，一把利剑横向她的脖子。
“小心！”太后声音响起，宋溪语头一偏，迅速躲开。
皇帝手一挥，更多的蓝衣术士上前围住宋溪语，意图把她拿下。
她抬手制止马车上的魇，在玉佛帮助下躲避各种法器。
太后急道：“让哀家出来跟皇帝说！”
宋溪语抽空看了眼皇帝那边，他并没有看向这边，而是望向小楼，神情急切。
皇帝真以为太后遇险了？
一蓝衣人从小楼出来，跪地道：“报皇上，里面没人。”
“太后呢？！”
“回皇上，里面没有人的踪迹。”
皇帝果然在担心太后。
她刚分身，皇帝的眼睛已经移向这边。
糟了。
“拿下她！”
攻势瞬间暴增，宋溪语苦苦挣扎。
不行，不能把太后暴露在众人面前。
“小新！”她喊出那一刻，皇帝忽然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挥退那些术士，急步上前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宋溪语隐晦看向魇那边，它冲她点点头，脸色苍白异常。
完成了。
她看向皇帝，缓缓轻声道：“太后真在里面，只是刚不方便，如果皇上要见她，臣女带您去。”
“你最好不要骗朕。”
“臣女不敢。”
皇帝直起身，一挥手，蓝衣术士们离开离开很远，远远包围住这边。
进小楼，打开门，当皇帝看到一身紫衣的太后背对他，站在窗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太后回转身，皇帝立刻行礼请安。
宋溪语接收到太后的目光，点点头，把门关好。
给这队母子留下空间。
“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什么？”玉佛好奇道。
她笑了笑，“总有说清楚的一天，他们需要这个时间，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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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两人，世间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对立而站，默默无言。
太后叹了口气，道：“坐吧。”
皇帝定定看了会，转头，走到离太后最远的地方坐下。太后再次叹了口气，坐到对面。
皇帝不看太后，只盯着外面的秋景，纷纷落叶，染红了萧瑟的秋风。
“你一定很好奇，哀家是何身份。”
皇帝的耳朵动了动。
“你一好奇，耳朵就会动，跟小时候一样。”
皇帝忍不住转过头来，“母后……”
“好久没听你当面叫哀家母后了。皇帝，今日不管你想知道什么，哀家都会告诉你。先让你外面的人停手吧。”
停手？
刚准备走开的宋溪语停在原地。
脚步声响起，她闪身躲进一旁的小假山后。
皇帝招手，一蓝衣术士出现在他面前，跪地道：“皇上，禁地的人已经撤了，是否要继续假装攻击？”
宋溪语耳朵一动。
“不需要，让他们全部撤回吧。”
“是。”
皇帝转身回屋。
啥意思？
“傻瓜，还能有啥意思，攻击我们的人是皇帝那边的，假装救我们的也是。”
“不对啊，攻击我们的是黑光，那不是黑暗势力的攻击手段吗？”
宋溪语刚说完，闭上嘴。
她忘了，皇帝就是黑暗势力培养的人。
“我怎么没想到呢？”
“别说你，我一时也没想起。”玉佛偷偷怂恿她：“要不要去偷听一下？”
她摇头，“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死活不愿去。她又不傻，天家事，哪有简单的。
“呜咽……”房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宋溪语和玉佛同时看向里面。
“发生什么事？”
他们两个一起往那边轻轻挪步，蹲在门旁，竖起耳朵。
“哀家对不起你，当时应该把你送走，让你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谁知道……”
皇帝哑着嗓子，“如果朕不是您的孩子，您是不是会狠下心，继续您的报仇计划？”
室内静默无声。
良久，太后第三次叹气，“是。”
“哀家，无法忘记先辈的血仇，当年入宫只为报仇，从未想过会生下孩子。”
“您……”
“认识先帝时，哀家已经服用下不会怀孕的秘药，怀你的时候，哀家一时慌乱，只知道一定要送你出去，但哀家已经身陷深宫，无法计划周详，只能培养尚家人，等你出去也能享尽荣华富贵。没成想……”
“他们狼子野心，居然想用哀家的孩儿威胁哀家！”
皇帝忽然笑了下，“母后，如果不是尚家狗急跳墙，朕还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不是您的孩子，您知道朕知道这个消息时，内心的痛吗？”
“你，知道？”
“是，您偷偷定期送东西往南方，逢年过节，四季午时，从不落下，朕但凡送来您这新奇贵重的东西，过一段时间会不见，朕往下查，才发现尚家的存在。”
太后轻叹道：“难怪尚家几次来信，都说有人在暗自监视他们，哀家查了几次都没发现，原来是你。”
“是，是朕。朕想看看，让母后牵肠挂肚的人是谁。朕……万万没想到……他的身份会是母后的孩子。”声音哀痛到，让室外的宋溪语也觉得心里沉重。能感觉到皇帝内心的痛苦，和当时的不敢置信。
猜到，不敢相信，欺骗自己，到现在。
皇帝的心里，多少是带着恨的吧。
宋溪语忽然想到皇帝在黑池边那个眼神。
那是，想母亲安然无恙的希冀。哪怕要牺牲自己。
“哎。”
一声叹息。
“母后，生下朕，真的这么让您痛苦吗？”
为人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
像太后这种，原本只为了报家族仇恨，才算计进宫的，一门心思只为复仇，生下计划外的孩子，内心多少还是出于爱吧。
送出宫，富贵一生，不要牵扯进她的复仇计划，甚至不要待在吃人的皇宫里，这是太后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没想到，皇帝没有送出去，一直养在不知情的太后膝下。
阴差阳错。
那她的父母呢？宋溪语不经想。
她的父母，在闭眼那一刻，有没有后悔生下她。
“语语。”
玉佛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他们要出来了。”
她连忙跑到假山后。
后面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