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届信物，京都的修行者世家不敢为难宋溪语，虽然对上届选她作为下界掌门颇有异议，倒不敢明言，加上张家隐约站在了宋溪语的身后，结成联盟的事顺利谈了下来。
“老夫只有一个要求，不为马前卒。”签订血契之前，宋溪语面前一位老者的虚影开口道。
她记得是京都郝家的老祖，早在宋溪语太爷爷辈时就已经在了，实力深不可测，有他在，郝家隐隐成为京都修行界的领头，林墨掌握的不过游历在势力外的外围，真正核心掌权者是郝家的这位老祖。
能给宋溪语面子，出席这次座谈，已经给足了她面子，更别提还第一个答应签署协议。
她估摸着和上届有关。
她站起身，慎重朝郝家老祖行了一礼，又向周围几位家主行礼，道：“晚辈此次拜见诸位长辈，只为结盟共同抵抗黑暗势力，晚辈力弱，上届仙长特意交代过，此次行动，还要多仰仗诸位长辈。”
宋溪语看的明白，在他们面前没有摆出姿态，一直就事论事。
恭维话谁不爱听，还提到了上届，原本脸色淡淡的诸位家主此时也放缓了神情。
“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长辈可以答应。”
“你说吧。”
靠她一人，要调度还要与这帮老者周旋，很难，她便把张家和林墨抬出来。
张家本就是南方修行者的领头，林墨隐约接管了皇城术士们，郝家老祖没考虑多久，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联盟达成后，宋溪语反而闲下来，京都有林墨，南方联盟有张家，她便躲在幕后做起丹药，也不知郝家家主从哪得知她在打听丹药，送来了大量的珍贵的丹药和药材。
她不缺丹药，反而对其中一些稀有的矿石类有兴趣。
她拿起一块原矿，对玉佛道：“刚好给你做个锁扣，做防御法器。”
灵芝这时进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二夫人想进来。”
回来后很久不曾听闻二房的事，她都快忘了，“请去书房吧。”
换好衣服，书房里宋二夫人已经坐立不安了，见她进屋，连忙站起身，上前拉过她的手，“小语，你得救救你妹妹啊！”
算起来，有小半年未见，二夫人形色大变，原本艳丽的神貌枯萎，打扮虽还是那么张扬，可从细节上看出服侍她的人不上心，看来翠花说的，二房的仆从渐渐与主子离心，大多寻找退路是真的了。
宋溪语不动声色的拉开二伯母的手，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灵芝上前扶好二夫人。
“伯母，您快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宋二夫人甩开灵芝，上前急道：“琳儿就要没命了！小语，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挑眉，亲自端了一杯茶，二夫人不接，她便放在边几上，“二伯母这话我可不敢接，回府后我身体不好，怕传染了病气所以没去探望二伯母，可听爷爷说伯母和妹妹身子都还好。”
听闻宋老太爷，二夫人愣了片刻，偏过头，哼了声，“父亲自然不会告诉你。”
宋溪语叹口气，再次扶二伯母坐下，“伯母，您如果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宋二夫人低下头。
“宋溪语，你真能帮你妹妹？她……可不太喜欢你。”
何止不喜欢，宋琳对她的恨来的莫名其妙，要说没有二伯母的挑唆，她如何也不会相信。
离魂，对她身体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差一点她便没命了，若不是小白，这便是她的生死关。
她不是圣母，可偶尔看见爷爷头上增加的银丝，又觉得心有不忍。
“二伯母，您回去吧，宋琳的事我来办。”
******
“我不同意。”林墨盯着她，眼神里闪过怒气。
“林墨。”
林墨转过身，“你不用说了，我说了不同意。”
此时子时，林墨瞒过其他人，悄悄进入宋溪语寝室，早些时候她特意让灵芝带信问他宋琳的事，谁知道他亲自来了。
宋溪语披上披风，秋夜的风有些凉。
“宋琳是我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做不到完全不管不顾。”她拿起一旁的大衣，走到林墨身后。
林墨一转头，便看到她手里的披风。
墨绿色，很简约，料子看起来很普通，在月光下却翻出丝丝银光，仔细一看像符文。
“我手工不好，你可别嫌弃。”笑盈盈的看着林墨，手里的披风直直伸到他面前。
林墨接过去，往身上一披，摇头。
终归不想让她失望，于是一步一步走入她的领域。
“你想怎么做？”
语气之无奈，让宋溪语偷笑，“我们坐下说嘛，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这段时间很累吧，我晚上刚好做了点宵夜，陪我一起尝点，如何？”
看着宋溪语忙前忙后，林墨摇头笑了笑，最终两人坐在窗下，碳火燃烧下，两人喝着热茶吃着点心，气氛柔和起来。
林墨解释下，宋溪语总算知道宋琳所在何处。
“怎么会在禁地？！魇呢，不在吗？”她惊异道。
林墨摇头，“你昏迷后，它不知所踪，宋琳本在旁边一座小院里，想了很多法子不能把她带走，本想回去找人，谁知第二天那里已经布满了蜘蛛网，蔓延到旁边的禁地，不到半天便把禁地包裹进去，如今那里进不去，恐怕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那宋琳岂不是……”
“我们探查过里面，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应该暂时没事，不过往后就不好说了。”
林墨放下茶杯，“这事只告诉了宋伯父。”
“这事不能告诉爷爷，如果被二伯母知道，只怕会闹。”
“那地方太过危险，我们的人多次前去，都无功而返。小语，你若决意要去，我陪你。”
“林墨……”她当然知道有他陪着是最好的，而且她内心也愿意。“你如今在京都哪里走得开，这么晚跑来见我也是刚忙完吧？我自己……”
林墨止住她要说的话，“我陪你，或者不许去。”
宋溪语无奈一笑，“你还真是强势，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林墨低头一笑，往她跟前揍过去，“看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不得重新考虑考虑？”
林墨气笑了，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再说。
想的太美。
宋溪语瞒着府里人，只和父亲说了此事，看在林墨陪着份上，宋老爷答应了此事。
“不要勉强，保住自己最重要，如果……有父亲我在，你爷爷不会怪你。”
“是，父亲。”
******
真正来到禁地，宋溪语才发现林墨的话说轻了。
眼前的地方完全认不出最初的模样，一个巨大的茧横卧在地面，整个禁地和周围二三里的地方都被覆盖。
巨大的茧外面布满蛛丝，透过密密麻麻的蛛丝，里面的青紫色光透出来，伴随一闪一闪，整个茧像有节律般鼓动。
空气中仿佛弥漫出一股奇特的味道。
好恶心。
玉佛捂住鼻子，“这什么味，东西放坏了一样。”
不，不是食物放坏，更像是……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尸山血海。
更像是尸体堆放在一起时，发出的腐臭。
“还好吗？”林墨看出她不舒服，把她带到一边。
宋溪语服下自制的清心丸，缓过劲过来，把瓶子给他并点头道：“好多了，你描述宋琳背后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个？”
林墨第一次见到宋琳被蛛网绑住悬在半空，在她背后发现了随她呼吸一起一伏的肉瘤，只不过那时的肉瘤不大，谁也没想过一个多月后，变这么大。
他点头，看向眼前的茧山，“这东西会吸人，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只要靠近，都会被吸进去。我们在旁边设置了阵法，百姓不会误闯。”
她同样望过去，一起一伏的紫光中，好像能看见宋琳的脸。
玉佛忽然道：“吴家给你的古籍里好像提到过这种情况。”它消失在识海里，片刻后出现，手里拿着一本书。
抬手，书本出现在她手里。
“历代阵眼之谜。”书面画着不知名的图案，不知具体是什么，但能感觉到一丝丝邪气从里透出。
她刚想翻开，手被林墨拉住，“这本书有邪恶之气波动，不能这么打开。”
林墨不知这本书来历，这会不好解释，只说道：“你放心，这本书到我手之前被处理过，不会对我有伤害。”
他闻言放开手，却还是竖起屏障，包裹住他们二人。
翻开书那一刻，巨臭袭来，熟悉的味道让她定眼一看，居然就是眼前这座茧山的说明。
祈福阵。
这名字还真讽刺。
【祈福阵，集合天地间生灵，待破茧之日，可实现许愿之人一个愿望。附注，愿望大小以献祭生灵多少为准。】
林墨皱眉道：“据我所知，附近消失的人有几十，死去的牲畜也差不多有几百头，虽然设置屏障，附近的生灵却还在消耗。”
“什么意思？”
“人和动物肉眼可见的消瘦，疲态尽现。”
消逝的生命。
宋溪语叹口气。眼前小山似的茧还不够，宋琳到底想干什么？
“这般邪恶的阵法，从未听过，宋琳从何得知的？”她喃喃道。
宋琳是阵眼，或者是寄主？
若是寄主还好，若是阵眼……
“林墨。”宋溪语没有转头，林墨静静等了片刻，开口道：“你不用说，我跟你进去。”
“林墨，我需要一个人在外面帮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