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三十六年，到最后仍是免不了一地鸡毛，以分手收场。
而施南笙在其中，无疑是损失大的一方。
徐老怪生父有着三个妻子，是以他一票兄弟姐妹足有十六人之多。
或许是原生家庭的影响，再加上第一次的失败婚姻。
他对结婚生育这方面颇为抵触，是以与施南笙在一起很久后，迫于无奈才正式领证。
之后，也一直是宣扬丁克。
一来迁就他，二来再加上确实事业心重，施南笙也就顺其意思生活。
就这样，一来二去，把时间耽搁下去，错过了育龄期。
以两人身家，有无后代吧，倒也无所谓，左右几辈子也花用不尽。
但是，谁让两人到了花甲之年又自离婚呢。
而有趣的事情来了，在离婚九年后，徐老怪以73岁高龄造人成功，成功跻身爸爸一族，打破了自己当初的丁克宣言。
这就很有意思。
施南笙一生精明，但在这方面却是结结实实地走了眼判断失误。
女人步入中年，天癸尽后就难以再生育。
然而男人却是一直到七老八十都不妨碍。
回头看看，她简直就像是活成了笑话一样。
其实娱乐圈内，许多宣传丁克的夫妻，最后差不多都是如此。
在这方面，女性天然吃亏。
这是生理决定，没有办法的。
所有后来很多娱乐圈的女艺人都学聪明了，暂时不生，但却选择将卵子取出冷冻保存起来。
将来等哪天改变主意的时候，总归有个退路。
即便不是亲自十月怀胎，但也是自身血脉。
当然，这点在施南笙身上没啥用。
卵子冷冻保存的技术，虽然概念想法早有提出，但正式成熟也没多少年。
好像也就是这两年才算是有了成功例子地吧，但成功率很是“喜人”，远称不上稳定靠谱。
而等到取得突破的时候，徐施两人也已迈入中老年，身体状态不支持。
施南笙感知还是比较敏锐的，停下与自己男友的交谈，狐疑地朝谢端阳瞥去眼。
虽然没有理论根据，但她就是觉得对方神情很是玩味。
像是在暗中看戏一样，让其本能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摇摇头，施南笙试图将这种想法驱逐出自己脑袋，专心在接下来的业务当中。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双方先前就没打过照面，对方又会如此。
何况自己本来没什么好戏可看。
不过，就像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谢端阳的神态仍是给其留下痕迹，暗暗记在脑海中。
不得不说，施南笙确实是专业的，比谢端阳、徐克都更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只是听了个大概，她就草拟了个简单的计划书，算是为其立项。
当然，这才刚开始，彼此诉求利益各自不同，还没磨合起来。
不仅他们要与嘉禾等相争，而乾坤影业与电影工作室的组合之间，乃至施南笙同徐老怪间同样有着不同的想法打算。
就比如说谢端阳打算从李碧桦手中将《霸王别姬》、《胭脂扣》、《青蛇》三部改编权全部拿到手。
而其中，唯有拿来反击梅艳芳菲的《胭脂扣》，他想着与徐老怪这对“夫妻”档一起联手
至于《霸王别姬》主要是替许枫，谢端阳自己兴趣都不大。
唯有《青蛇》，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徐施二人组原本没关注这，但是随着与其交流，却也有了别的想法。
《霸王别姬》，讲的是梨园行中戏子的爱恨情仇，从清末一直贯穿到运动结束，以民国为主。
而好巧不巧的，徐老怪手中正自推进的《刀马旦》项目，就与其有些接近。
同样民国背景，同样梨园行。
而且也有类似反串的设定。
《霸王别姬》自不必说，疯魔到人戏不分，心理错位。
《刀马旦》不至于此，但林清霞在其中的短发男装扮相也堪称惊艳，英气十足。
比起后来《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败，其实要出彩很多。
如果是徐老怪来操刀的话，上手比一般导演要快许多。
而《青蛇》就更不必说，徐老怪本身就对这种题材极感兴趣。
不过，施南笙对这两个项目就兴趣泛泛了。
《刀马旦》与《霸王别姬》看着题材相似，但相差还是很多。
林清霞、钟楚虹两大美女联袂出演，再加上虽然颜值差些，但却是歌手转型来，自带粉丝的叶倩雯。
还有些喜剧色彩。
岂不是比看一个男的暗恋另一个男的要有吸引力许多。
至于《青蛇》，就更不用多说。
同题材的《新蜀山剑侠》票房惨败才过去多久。
是因为谢端阳搞的《千人斩》在前探路，同时探索特效，自己不用出什么钱，所以施南笙才有限地暂时支持《倩女幽魂》。
再搞个同类型的《青蛇》，那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三人间就先勾心斗角了近一个下午，才算是好容易达成个彼此都接受过去的初步意向。
虽然拍电影这种事，临近上映都可能有不小变动。
但最起码现在，他们可以结成联盟先去对付嘉禾这个共同的敌人了。
“我会去见莱斯利，不过虽然这本子不错，但阿阳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将书，还有谢端阳花费半个上午赶出来的脚本收起，徐老怪如此说道。
他所想的，倒不是莱斯利与梅艳芳菲传说中的私交，而是另外件事。
《胭脂扣》中的十二少，形象人设委实一般。
属实是将懦弱薄情无能集于一体，注定不会受观众喜爱。
上映之后，多少会对其明星形象造成一定影响。
如果他与谢端阳相熟，关系不错，或许还会答应。
但既然双方之前没打过交道，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徐老怪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出多少力。
《胭脂扣》始终不是他紧抓推进的项目，挂名贴牌性质居多。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为他人的项目消耗自己的人脉。
虽然他是艺术家，但涉及到利益方面，还是考虑得很透彻的。
事实上，徐老怪对莱斯利做的也相差不多。
《英雄本色》当中的宋子杰，人设也不怎么讨喜。
从这个角度考虑，他与谢端阳还是竞争者。
如果自己出马，一而再，再而三怂恿对方出演这种角色，那么自身在其心目中的印象好感度等，必然也会因此下滑。
这也是无形的损失。
徐老怪还没慷慨到如此地步。
“无妨，就算莱斯利不愿意，请他吃顿饭见个面总是可以罢？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香江圈子就这么小，迟早有再合作的机会。”
谢端阳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
他既然考虑出手，心中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只要让对方与自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谢端阳就有至少八成的把握说服对方。
只是吃餐饭而已，举手之劳。
徐老怪这回当然不会拒绝，满口答应下来。
不过，他倒也因此生出几分好奇，想知道谢端阳为何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
“对了。”
双方谈妥，正打算各自分头行动。
徐老怪一拍脑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回转过身。
“《金瓶梅之官人我要》拍得不错，连雷生都听说了，昨天遇到时还顺便问了一嘴。”
“哦？”
听着他透露的这个情报，谢端阳扬起眉毛。
这件事，倒是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要看香江那些电影公司千峰竞秀，各自傲啸潮头数年，掀起一时风云。
但是真正决定其生死的。
还是院线。
从前当然是邵氏、嘉禾两家争雄，然后金公主崛起，从两家联合的“双线放映”战略中杀出来。
之后邵氏日薄西山，既挣不到钱，脸上还不好过，反而为嘉禾做嫁衣。
所以素来精明的邵六叔审时度势，干脆将电影公司同院线都停掉转手换成现金，落袋为安，于是德宝院线由此而生。
依旧是三大院线在那里竞争。
雷老板手握金公主院线，又扶持了新艺城、电影工作室等影业公司，自然是业内数得上号的大鳄。
何况，影业方面，并不是其身家的主要部分。
家传的九龙巴士等公共交通，还有后来的房地产才是。
虽说在目前的谢端阳看来，也就那样，依旧是区区凡人，但终究是个大鳄。
他对自己感兴趣……
也不知道是因为哪方面，是拍电影，还是武力方面。
不过，谢端阳也只是随口记下，没有太当回事。
他现在发展顺利，倒也不需要卖好对方。
如此反应，落在徐施二人眼中，却是对其评价又抬高了层。
寻常年轻人听到这话，可是很难保持从容平静的。
————
与两人告别，谢端阳马不停蹄，径自去见李碧桦。
准备先去与其通个气，做下铺垫。
这次，自然不需要再由周石居中联络转达了。
上次见面，对方就专门送了名片，还说可能有事要请教。
而她会请教自己的事，谢端阳只是想想，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果不其然。
还未待他道明来意，李碧桦就已竖起根大拇指，先称赞了句。
“你那部《金瓶梅》，我去戏院看了，拍得不错。”
她这话说出，谢端阳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将出来。
一个女性，上来就说去电影院看了部风月情色片，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不过还未待他接下话茬儿，李碧桦又自摇头晃脑地惋惜起来。
“那个小尼姑明月的故事倒是颇有意思，但是潘金莲那里，就过于照搬《水浒传》同《金瓶梅》了，有些缺乏新意。”
说着，她嘴里叽里呱啦都说了一大通。
这倒是让谢端阳想起来，李碧桦写故事，本来就是属于比较偏，比较“邪”，比较阴的那类。
《青蛇》、《胭脂扣》，莫不如此。
而且，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后面还会写本《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算是为千古淫妇潘金莲翻案辩驳了。
而关于出家人的情孽纠缠，也有一部《诱僧》。
而且她的小说，还有改编拍成的电影。
无一例外，都是情欲比较重，尺度较大的那类。
从这角度来看，她会钟情《金瓶梅之官人我要》，而且还有那些看法，也是很顺利成章的事情了。
先前，自己联合许枫上门获得《霸王别姬》、《青蛇》拍摄权时，李碧桦就说要看看《金瓶梅》拍得怎么样。
现在来看，谢端阳算是交出了份完美的答卷。
所以在关于《青蛇》的问题上时，李碧桦十分好说话。
尤其是在听他说找到了徐老怪联合的情况，很痛快地就答应将《青蛇》交给他们来拍。
不过，今天谢端阳过来的真正目的还真不是《青蛇》。
这片子挺吃特效的，最起码也要等到《千人斩》、《倩女幽魂》等项目完工之后了。
即便明年，都不一定能开始投拍。
他主要，还是为了《胭脂扣》的事。
这电影没啥特效与打戏，随时都可以开拍。
听他旁敲侧击问起嘉禾与梅艳芳菲求取这故事改编权的时候，李碧桦开心的表情就自变了，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幸亏我没有轻易答应交给他们，要不然，那可实在是场灾难。”
李碧桦去看了《金瓶梅》，相应地，她也去看了《坏女孩》。
既然嘉禾瞩意的女主是梅艳芳菲，她也想去看看对方的演技如何。
至于结果嘛。
显然不怎么令其满意。
梅艳芳菲在《坏女孩》中的演技，不能说差，只能用“没有”两个字来形容。
李碧桦完全不相信，对方能够将如花完美地表现出来，让人信服。
而如花与梅艳芳菲的内核，也很不相似，难以用本色出演来作为借口。
如花，怎么说呢。
虽然是个红牌妓女，欢场上迎来送往。
但是和那些话本故事当中的青楼花魁一样，本身有着单纯的一面。
非是如此，也不会爱上十二少，而且选择与对方共赴黄泉。
在地府徘徊等待了数十年，还要上阳间继续寻找。
真现实考虑的话，早在他花光钱，被家族限制后，就直接将其甩掉，再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