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黎一怔,顿了顿,还是温和又有礼地朝着八皇子深深一拜道:“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然而太子殿下与在下关系匪浅,无论发生何事,在下也不会背弃他。”
“你当真要如此?”八皇子见他语气诚恳,神色认真,脸色顿时垮下。
陈昌黎挺直背脊,从容淡定道:“就算没有太子,我和殿下也不是一路人,所以殿下没必要再试探我。”
听得此言,八皇子忽叹道:“老七确实帮了你,你惦记他很应该,我不该觉得他不在,你就会被利益打动。”
陈昌黎听他话里有话,思索片刻就道:“殿下在我的面前提起太子,像是要拉拢我,可你的神态却不像,所以我猜你说这么一番话,只是为了试探,然后更正自己的计划。”
“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我觉得在九皇子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你若是有心,当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凤凰蛊上。”
八皇子听了此话,还是一脸平静的表情,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凤凰蛊确实虚无缥缈,可当它诞生的那一刻就说明它不再是个传说。”
“你的运气不错,不仅得到了它,还带着它从新天会逃了出来。”
“但再好的运气也是会用完的,陈昌黎,你一向聪明,应该能明白我此话何意,所以你们夫妇未来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八皇子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陈昌黎摊牌。
陈昌黎还未开口,万淑芳就急不可耐道:“八殿下,如果我们夫妇不答应你,你当如何?直接杀了我们吗?”
“还有洛阳城的怪人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凤凰蛊对许多人来说是邪物,你作为皇子,将来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你当真要把那些无辜之人变成怪人吗?”
八皇子眼神骤冷,声音无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万淑芳闻听此话,双眸几乎喷火:“可百姓何辜呀?”
“他们是死得其所。”八皇子怒不可遏,“毕竟乱世本就会死一些人,而在乱世中争夺地位,更是会让白骨铺就一条成功路。”
“这一切是可以避免的,但你不愿意。”陈昌黎一针见血。
蒋轩面露讽刺:“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确实是说明了很多事,可你是皇子呀,你这几十年过的锦衣玉食的日子是无数百姓供养而成。”
“百姓何辜?凭什么要为了你的大业牺牲自己?不对,他们也不是牺牲,是在无知无觉间被你给害了。”
“如果天下的百姓都被你变成怪人,你这个皇帝做起来有什么意思?自娱自乐吗?”
八皇子好歹受过皇家教育,他本应该把天下百姓放在心里,却没有想到他跟常雪薇打着一样的主意。
蒋轩虽然对无辜的百姓没什么同情和怜悯,但脱离新天会的他已经是这些百姓中的一员,他哪里愿意让自己变成怪人呀?
“你是在担心自己吧?”听着蒋轩的话,八皇子心里很不得劲,当即就戳穿他的心思。
心思被戳破,蒋轩也不生气,只笑看着他:“洛阳城的怪人说是能救,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可见成为怪人是件祸事,只要有自我意识的人,他都不愿意被人变成怪人。”
“你觊觎凤凰蛊,不就是看上它可以制造怪人的能力吗?我就不信你打退了九皇子,能忍着打下天下的贪婪摧毁凤凰蛊。”
将话说到这儿,蒋轩的声音停顿会,随后又往下说。
“你连阿芙蓉都想利用,凤凰蛊这么一个大杀器,你怎么可能会毁掉?”
“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打下了天下也走不长。”
蒋轩说着忽然觉得八皇子和徒芝芝若是联姻,这两人怕是要把永州闹个底朝天。
可八皇子真的准备和徒芝芝联姻吗?
一念转到此,蒋轩似乎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有心想要问清楚。
八皇子却已经被他的话气到,不愿意搭理他,一心盯着陈昌黎。
他的眼神充满冷意,似想要利用蒋轩的话反击陈昌黎,让他尽快做下决定。
陈昌黎迎着他充满恶意的眼神,头脑一阵风暴,脸上神色却不变,只说:“蒋轩此番言语,虽然有些不中听,却也从侧面说明一件事。”
“你若是想做个好皇帝,将他的话好生琢磨一番,然后重新制定计划,何愁大业不成?”
常雪薇恨天恨地恨这世间种种,巴不得把这个全天下的人都变成她手中的傀儡,受她掌控。
可她会如此,皆有迹可循,八皇子却不是如此。
他是皇帝的儿子,从小到大就被德妃和皇帝疼爱着,连太子都不能跟他比。
他竟然也生了跟常雪薇一样的心思,陈昌黎本想和他周旋,可发现他有这样的心思后,只想迅速摸清楚他的真正用意,然后再做打算。
“有荣王和徒远洲在,我能成什么大业?到最后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八皇子似乎有怨念,语气颇为愤恨。
陈昌黎觉得奇怪,忍不住看向他,见他目光异常坚定,坚定到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破绽。
沉默好一会儿,陈昌黎叹气道:“殿下在想什么?我并不知晓,但我觉得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该由你出手。”
“你若一意孤行,不需要百姓揭竿而起,我们夫妇就会联手杀了你。”
“你要杀我?”八皇子只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陡然一变。
陈昌黎听他语气不对,沉默一会开口道:“你若是执意那么做,我会用尽手段杀了你。”
八皇子又气又笑:“陈昌黎,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更何况父皇是我杀的,单凭这一点,你就得记我的好处。”
“却没想到你一心惦记着太子,到了这个时候,你竟想为他杀我?”
听他话中全是埋怨,像是在憎恨陈昌黎对他有所背叛
万淑芳吃惊不已,过了一会儿很没好气道:“八皇子,我们夫妇可不欠你,你这般埋怨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你把你对我们的算计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