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双手抓着秋千索，轻轻荡着，毫无避讳的说道：“安德尔男爵是我的父亲，怎么样，要交换秘密吗？”
柯塞·兰奇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我说不交换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大概就这样静静等待毁灭的到来吧。”乔茜·安德尔语调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在疯狂的地方发生不寻常的事情，也理所当然。
柯塞决定不去过于深究，问出了内心最大的疑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有离开的办法吗？？”
乔茜歪着头，就像迷路孩子般露出不解，不可思议的说道：“不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吗？”
“我？”
听到这个回答，柯塞微微呆滞，慢慢反应过来，大概是「忠诚」符文的功劳。
就是说，这个地方或许还不是「红月噩梦」，可能是意志深处之类吗？
这么一想，他打量附近，眼前的院子是在一栋城堡中，城堡的白色墙壁十分眼熟，花坛与石像也触动着“柯塞·兰奇”的记忆。
这不就是卡尔亚斯上层的城堡吗？
柯塞·兰奇仔细观察后，无比愕然，特别是石像上的划痕，简直和印象深处一模一样，完完全全就是意志的投影。
“怎么样？要不要交换秘密呢？”少女乔茜在这时候再次询问。
这个少女大概和暗影老人的残留精神差不多，只是在「忠诚」符文的影响下，保持了清醒。
柯塞短暂思考过后，缓缓点头。
乔茜·安德尔露出浅浅微笑，抬头把目光看向悠远的天空，开始述说。
“其实，我是去年才来到王都伊赛帕伦求学的，而且那是第一次离开家里。陪同的是家里的佣人，刚到王都时就像离开笼子的鸟儿，只觉得一切都好新奇。新的环境，以及新的朋友，学校里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只觉得外面的天空原来是如此广阔，遇到的每个人都那么有趣，王都的繁华远远超过家里。”
“当时在我求学的学院里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但奇怪的是每次下课后就看不到身影，也找不到在哪，非常的神秘。”
“那时候大概是因为天真，我产生了一丝兴趣。”
“其实以前我就会对没遇到过的事情产生兴趣，比如没见过的蝴蝶和模样古怪的飞鸟之类的。”
“所以有一天，我在午后的茶会中询问其他朋友，那个女孩呢？为什么从没看到她参加过下午茶呢？”
“……”
柯塞安静的听着，毫无疑问这就是秘密的开端。
乔茜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一会儿，不经意露出悲伤，继续述说：“王都的新‘朋友’们告诉我，原话是这样的：那个下等的贱民，肯定是又去学院后边的空地捡垃圾了。”
“我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捡垃圾，就是拾取其他人丢掉的破损茶具，衣物和书籍之类，有些可以使用，有些可以贩卖。”
“不过，‘所谓的捡垃圾’，对当时的我来说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所以那天我在茶会中途提前离开，一个人去了学院后边的空地。”
“结果，那个漂亮的女孩根本没有在‘捡垃圾’，而是拿着一根树枝挥舞，练习着魔法。”
“虽然总是失败，但就算失败，魔法也会留下十分美丽的光芒，就像是努力的证明。”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魔法，忍不住惊叹出声，被那个女孩发现，我还来不及开口，女孩就惊慌的逃跑了。”
听起来像是悲伤故事的开头。
柯塞心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领主女儿来到阶级分明的王都，这份天真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也不会过得很开心。
“嘎吱~嘎吱~~”
乔茜·安德尔晃荡着秋千。
少女的声音伴随着老旧铁锁的摩擦声，徐徐道来：“女孩为什么会逃跑，又让当时的我升起了兴趣。接下来在第二天开始，我找到机会便邀请女孩一起去参加茶会，但从没有成功过。”
“一开始女孩完全不理会我，还会可以躲着我，也有恶语相向，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邀请过后，女孩的态度终于发生了变化。”
“她告诉我：‘人和人不一样，而且她对那种意义不明，将浪费时间视做荣誉的茶会不感兴趣’。”
“我想了想，过了几天又在茶会上对其他人介绍那个女孩，不但漂亮，所有功课也都很好，而且还在学习魔法，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人物，为什么不去邀请她过来一起参加茶会呢？”
“经过努力，终于让大家同意了。”
说到这里，乔茜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天空，声音幽幽道：“现在是白天，还看不到星星呢。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空的一颗星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啊，说起来我也已经死了吧，天空究竟有没有属于我的位置呢？”
“那个女孩……死了吗？”听着少女悲伤的自语，柯塞忍不住开口询问。
乔茜直勾勾的看着他，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幽幽道：“自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嫉妒是如此可怕，自从向‘朋友’们介绍后的第二天起，女孩就没来过学院。”
究竟发生了什么？
柯塞对这个悲伤的秘密升起一丝兴趣。
“当然，女孩第三天也没有来学院，第四天也没来，从那天开始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在学院。我很奇怪，那是个一丝不苟，十分认真的女孩，怎么会少了这么多课，就去找了女孩老师询问情况。”
“……”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孩在茶会后的第二天时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一个满是血迹，锈迹，只有半个人高的铁笼子里。”
“听说是女孩继父亲手把她卖给了奴隶商人，等我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丢在低浓度的腐蚀液中不成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对从未知感到恐惧，而不是产生兴趣。”
“我将女孩不成模样的尸体埋葬后，整整吐了一天一夜，那一刻懵懵懂懂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