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辞一头雾水。
她看着周围停止的画面,没找到一丁点儿和封意所说有关的东西。
就像是一堆颜色胡乱喷,还被抠掉了许多块,凌乱不堪。
可能这就是区别吧。
莫三辞失笑,却被封意看过来的目光硬生生憋回了笑意。
封意收回视线,道:“这里有一幅画,虽然残缺不堪,但是题的诗还在。”
“我知道是画,只是觉得这句诗不太匹配这周围。”
莫三辞走到封意一旁,看了看封意眼前的东西,在碎片中找到了几个字,几个词,连起来确实是封意刚才念的。
她不是很明白:这阵眼是怎么回事?
“这是互通有无。”
莫三辞愣了一愣:互通有无的词意是拿出己方多余的东西给对方,与之进行交换,以得到己方所缺少的东西,这个阵眼依据如此,便是互惠互利,以达到最完善的物尽其用。
不过她还是不理解,这个周围怎么都是不同的图画,而且还杂乱残缺?
“这是事物残像。”封意道,“文字和图画均可记载事物。”
“……”莫三辞略有微词,“你就不能当作听不见我在想什么吗?”
封意道:“不能。”
“……”莫三辞放弃讲话。
她看向周围,静止的残缺与杂乱漂浮在周围,有股子湿热气息。
其实这描述并不准确,就是粘腻腻湿乎乎,周围温度还有些高。
莫三辞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周围的空间是交并的?”
封意道:“三个阵眼交叠在了一起。”
莫三辞“噢”了一声:“那可以一起解除吗?”
“按常理来说是不可以的。”
封意说罢,拿出一面铜镜。
莫三辞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镜子,在镜子化作无数光片飞出后问道:“你怎么有那么多好玩的?”
封意道:“你喜欢?”
莫三辞偏过头嘀咕道:“明知故问。”
“喜欢就送你。”
“我不要。”莫三辞很是硬气,说的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不就一个小镜子。”但说完就有些后悔,她还是很想要。
她一直想要的皆然镜。
莫三辞和封意对视少许,落败。
她移过目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们可以换。”
封意道:“好。”
莫三辞垂眸笑了笑,又立即搓了搓脸。不准笑!
他们说话间,无数的彩色碎片正在变幻着。
皆然镜的光点散进了所有碎片。
很快,一切相同。
皆然:都一样。
皆然镜可以将一切不相同的像变化成相同的像。
莫三辞看着漫天白色的光点,觉得晃眼。
皆然镜回到封意手中,封意将皆然镜递给莫三辞。
莫三辞默默接过,心里有种特别的高兴,温温暖暖的。
眼前的白色光点都静止着,像是被定住了。
封意抬手慢推,白色的光点慢慢斜切着开出一条黑暗的路来。
莫三辞跟着封意走上了黑暗的路途,周围白色的光,像是有两道直上直下的屏障隔开一般,却又在眼前触手可及。
她想起封意念的那句诗。
那些画是不是都有这么样的诗词句子?
道路尽头是一处空旷之地。
天色昏暗,阴沉寒冷,风在天地间转悠,冷飕飕的。
一座屋院在远处。
外面围着篱笆,绕着许多藤类植物干枯的茎干,屋子看上去又老又旧,似乎一阵大风就能刮跑,但它又岿然屹立着。
莫三辞看向身后,那条黑暗的通道已经不见了。
再远处,山峦叠嶂,旷邈寂寥。
他们继续往前,走到了篱笆小院的门口。
封意推门时,小院倏然化作细沙一般,飞飞扬扬间散了。
周围白光点点显出,他们似是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封意依旧抬手慢推,一条漆黑的道路延伸出来。
一切都是一样,重复第三次时,他们似乎依旧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皆然镜的力量在于化一切为一,化繁为简,简到极致成为一种规则。
封意能轻而易举破解掉这里的规则限制,只在那么简单的几个步骤中徘徊三次。
在她还未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一切都已结束。
大概,迟邻也未想到。
以生灵设阵眼是很难解开的,因为这需要解开生灵心中的“枷锁”。
而迟邻挑选的这三位,心中的“枷锁”显然不会被轻易解开,就像月素,或是大形道人,或是灰既……
他们心中的执迷岂是什么都不知晓、从未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外者可以轻而易举真正化解的?
她想起了曾经希妍的梦,或许和梦中的事情有关,但她应该没有机会知道了。
世间纷纷扰扰,许多事情,许多生灵,都是这般。
大家各自活着,各自有着不同。
生而自由确实很难。
莫三辞看向封意。
神树村长和她说过很多封意的事情,她听多了,自然也知道封意的实力是难以估量的,更何况她现在知道,封意来自无境之地。
无境之地于鸿蒙世界的生灵来说充满了难以揣测。
任何关于无境之地的传说,都带着难以逾越的沟壑。
莫三辞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她问封意:“我之前知道吗?”
封意自然听到了莫三辞的想法:“知道。”
“那我的猜测是对的,是吗?”
“是。”
少许的沉默,只听得有箫声奏响,箫声响了许久,时间停了许久。
周围的一切都是停止的,铸剑之阵中,一个身影虚虚显示。
身影很糊,但是声音很清楚。
“神尊,我会在钟楼恭候您的到来。”
声音说罢,身影就消失了,是留在阵中的影像。
这声音和上次那金眼睛的声音不一样。
或许是木陵。
很快,周围在某一瞬间恢复了苍翠的山。
莫三辞和封意回到山中时,乌落正迷迷瞪瞪坐在地上,看见封意和莫三辞后,愣了一愣,蓦地跳了起来。
乌落下意识要“暂时撤退”,但是一想他听到的事,不由止住了步伐。
他言简意赅说了后,封意道:“我知道了。”
乌落:“……”他绝对是杞人忧天了。
尴尬的沉默,乌落变回了乌鸦,快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