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巴宁泰示意参谋继续往下说。
“银州这边,石节使和潘节使认为如果不出问题,五天后可以击溃永乐川和马户川敌军。麟州振武军昨天下午抵达真乡,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范大使来信说目前粮草够一月之用,七成存在上县,他希望把延水县那边驻留的兵马调到上县保护粮草辎重。”
巴宁泰闻言,负在身后的双手改成抱在胸前,盯着地图考虑一阵,才转向李善文:“那个天雷军怎样了?”
“如果可以挖地道通往城墙的话,的确可以炸毁一段城墙。”
“呵。”巴宁泰轻蔑一笑,“若是有挖地道的机会,我也用不上他天雷军了。这次攻儒林城能不能用上。”
李善文犹豫道:“邓立德说,如果不能直接炸城墙,就只能借助炮车,这样一来,和正常的炮车差别就不是很大,还不如留着那些火药等到夏州城下再用。”
“嗯。”
巴宁泰依然盯着地图,右手下意识抬起捏着下巴,显然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几道呼吸声此起彼伏。
好一会儿,巴宁泰终于出声了:“李丕禄处理好西羌了吧?”
“是的,李光琇尸体已经送回上县下葬,李丕禄从永乐川退下来后就在处理西羌部族,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之前李丕禄要去劝降李光俨,失败后直接带兵进攻,兵马损失接近三成后被巴宁泰撤下来去处理杀父之仇。
至于处置西羌部族,无非是屠光中上层,底层挑出刺头杀掉,剩下的男女分开充为奴隶。
听到这话,巴宁泰终于下定决心:“通知折德扆,拿下真乡后直接去德静,不必来儒林了。如果德静一时难以拿下,而中军又未能突破儒林,可视情况原路返回或者退往儒林。”
李善文应下。
巴宁泰接着道:“延水的兵马可以给范贞卿,再多拨给他一千人,叫他做好准备,一旦拿下儒林城,立刻在抚宁设下粮仓。
“通知李丕禄,攻儒林城他做先锋。
“等击溃永乐川敌军后,各部该嘉奖的嘉奖,尤其是李丕禄手下兵马,表现突出的那几个最好能授予官职。你看看咱们剩下的空白告身还有多少,选几个合适的备着。”
……
实在是太忙了。
一名官员刚刚起身离开,王朴立刻端起茶盏,把已经冰冷的茶水一饮而下。
呼出一口气,他提起笔蘸墨批阅公文,趁下一个还没来,能批一份是一份。
正运笔如飞,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似乎有呼喊声。
王朴不由皱眉看了一眼门外,门外声音很快重新降低,他这才低头继续书写。
片刻之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相公!”
“先坐。”
王朴没有抬头,随口回了一声,手上速度不变,把最后一句话写完才放下毛笔。
一看来人,他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陈将明让你来的?”
梁关山不敢怠慢,立刻起身道:“正是,谍报司递交了一份报告,陈相公遣下官来送给相公,说是希望能安排大理寺或者肃政司彻查。”
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举着公文递到王朴桌前。
王朴接过公文翻开,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谍报司的报告上,陈佑把到户部询问的结果也写了上去:濠泗等州未曾要求中枢调拨粮食。
显然都是想捂盖子,不然濠州也不会找粮商帮忙而不向中枢求助。
只是没想到枢密院谍报司会把这类消息也传回洛阳,更想不到谍报司司正是一个对政治十分敏感的人。
王朴长叹一声,一股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靠在椅背上,抬手轻揉跳动的太阳穴,阖目考虑一阵,重新端坐抬笔在公文后写下自己的意见。
放下毛笔仔细看了看没发现疏漏,也不合上,直接推到桌边:“行了,去找大理寺吧。”
“喏!”
梁关山接过公文,恭敬退出房间。
他刚出门没多久,王朴书厅的一名书令史就走了进来:“相公,还要接着接见出京官员吗?”
“叫进来吧。”
王朴没有太多犹豫,安排的事情总得做完。
……
马车停在周山书院门口,陈佑从马车上下来,随口问道:“准备好了么?”
早就赶到门口迎接的张贤立刻道:“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开始。”
“行。”
陈佑朝书院内部走去,路过门前岗哨时朝他们点头示意道一声“辛苦”,得到的是岗哨们激动的回应“不辛苦”。
之后走在书院里,不时遇到学生打招呼,陈佑也一一回应。
来到半山阁楼,李华宇、胡德佑以及几个学院的院长都等在里面。
陈佑现在一个月只过来一两次,得了空闲顺便把书院里那些不方便写在纸上讨论的事情处理掉。
“现在最大的限制就是科举考试。”
说话的是徐师进,他是整个书院最关心科举的教授。
当然不是说其他人不关心,只是徐师进身为祭酒,这类事关学生、教员前途的大事,他永远要多操些心。
见陈佑认真在听,徐师进语气缓和,不再那么急切。
“因为路途缘故,书院师生参加科举只能在河南府,稍微远一点也就是河南四周的州县。且不说每个州能安插的名额有限,也不是所有州县都愿意让书院的外地师生在当地参加考试。而若让大家返回原籍,路近的还好,路远的估计要在路上耗费三四个月,再加上报名和准备,半年就没了。”
“这个矛盾没办法解决。”陈佑面色不变,“哪怕是在书院学习,对河南府来说,他们都是外地人,在河南府参加发解挤占的是本地人名额,换成谁都不会乐意。”
陈佑不仅仅是周山书院的山长,更是周国宰相。
没成为宰相的时候为自家书院争取利益理所当然,成了宰相再为了小集体的利益去损害整个国家的利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如果这样的话,书院就只能尽量招收本地学生。”
徐师进面露无奈:“为了保证学生水平,必须得缩小招生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