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几批人来养老院做义工。虽说听起来都不错，但都是些拍几张照片就离开的做样子的人。
看着刚晾干的地面上又被踩上了污迹，边以楠只得连连叹气，然后继续清理干净。
“好烦啊！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一个老人，她脸上好多斑点，好丑啊！”
“是啊！这里好恐怖！”
边以楠瞧着，那两个说着抱怨的话的，似乎是两个小学生。虽说是童言无忌，但这对话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索性将拖把放下，走过去，说道，“小妹妹，你知道吗？你觉得很丑的那个老人，她年轻的时候，可是学校里的校花哦！你也会有年老的那一天的，说不定，倒时候也会有人说你丑，你开心吗？”
很明显，两个孩子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她们肆意的笑着跑开。
边以楠皱了一下眉，她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班里也会挑选一些孩子去参加养老院看望老人的活动。那些学生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至少都是情商很高的人。
“小边啊，过来一下！”她昨天见到的负责人说道，“你去帮着将做好的饭端到各个房间里面！张姐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负责人解释道，“最近有好多人请假了，人手不够！放心，会给你加钱的！”
将整个养老院打扫完之后，边以楠只觉得全身都痛，现在自然是不想多负责没必要的工作。
但是，她谎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赚些钱。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的，恐怕会引起怀疑，只好答应下来。
来到厨房之后，她见到了负责人所说的张姐，就是昨天给她下绊子的女人。她有些惊讶，似乎，现在这养老院中的工作人员却是有些少了。直到现在为止，她就见过了院长、负责人，还有张姐三个人。
边以楠还惦记着昨天见到的沉默老人，她想着问问张姐，要不要再准备些特殊的零食之类的。但是，张姐非但没有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她还将围裙摘下来，看起来要出去的样子。
揽了累活的边以楠只得自己一个人去工作。
等到将所有人的饭菜都分发好之后，等到午休时间差不多过了的时候，她来到了沉默老人的房间中查看。
桌子上摆着的饭菜，老人只动了几筷子。
他蜷缩着躺着，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照片。看到有人来，他翻了个身，将脸对着墙。
但是，边以楠看到了，老人在哭。
“救救我！”
在关门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这一句微弱的说话声。
但是，等到她看向老人的时候，老人却是没有再开口。
“救救我！”
电视中，一个老人捂着脸，模样很痛苦。
边以楠摇头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了。
门关上了，电视中，老人将手放下。他那面容，居然和床上躺着的老人一摸一样。床上的老人从枕头下拿出来一个褶皱的手帕，然后轻轻的擦拭着那张黑白照片。
诡异的是，他的动作和电视机中老人的动作一摸一样。镜头拉远之后，那环境也和也正是当年的房间。
工作了一天之后，边以楠一个人回到了宿舍中。
宿舍似乎是后来加盖的，整个房间要比旁边的房间多出来一小块。她皱着眉打开了门，看着那同样封死的窗户，心情更加压抑了，烦躁的将昨天把她狠狠的摔了一跤的坏椅子踢开。
这个房间不小，放置了很多张双层铁质床。
她走到唯一一张没有发霉的床前，准备去上铺躺一会儿。
谁知，在半夜的时候，那木板却是突然从中间开裂，她整个人向下掉去。而那被踢开的木椅子就放在床边。
眼看着自己距离椅子腿越来越近了，她连忙将手捂着脸。虽然手背被狠狠的磕了一下，但她的眼睛却是完好的。
边以楠被摔到了墙边，居然将墙怼出一条裂缝来。
她用胳膊敲了敲墙壁，感觉应该是中空的。
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了下周围，她才发现，那椅子的位置有些奇怪。她发誓，在打盹儿之前，椅子绝对不是放在床边的。那床板，断裂的也太过于整齐。而且，门把手上面放着的一片小小的饼干已经不见了。
那一刹那，恐怖立马蔓延到她心里来。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睡觉很熟的人，只要把眼睛合上，天塌了恐怕都不会惊醒自己。
“有人闯进来了！”她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呢？只是给我个教训吗？”
来一个这样的事件，她的睡意是全都消失了。
将灯都打开以后，她准备去卫生间一趟。
马桶坏了，不能冲水。洗手池上放着一个盆儿，但水龙头也是快的。
不大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个大约有半人高的的瓮，上面用盖子盖着。
边以楠将盖子揭开，里面倒是盛满了水。
她拿起水盆，准备在瓮里舀些水。
可是，那水面上倒影着的，却不止一张脸。
那人猛的一推，边以楠就朝水中倒去。
边以楠稳住了脚步，抓紧手中的盆，在转身的刹那，用力的将盆往那人脸上砸去。紧接着，她就朝外面跑去。
她想大喊来叫人，可是又马上意识到了，这可能会惊吓到养老院中的老人们。如果有两三个再犯了心脏病，那就不好交代了。
眼下，她只能迅速着想着，该找谁帮忙。
“张姐下午出去了，这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院长是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惯例的！”
这么想来，眼前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去找那个高冷毒舌的负责人帮忙。
可是，等到她来到负责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那门留了一个小缝隙，里面的灯是开着的。
她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答。
听着好像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了，她索性推开门进去，顺便将灯关上。糟糕的是，这门却是没有门锁的。
外面，神秘人用力的砸着每一扇门。
边以楠的眼睛还不能完全的适应黑暗，她只能摸索着，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脚步声来到了隔壁，最后一扇砸门声消失了。
走廊上，还有一些微弱的灯光。
所以，当边以楠通过门缝，看到那双皮鞋时，她的呼吸都暂停了。
慌张中，她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个摆件。
砸门声响起的时候，她的脑袋被摆件砸中了。
在眼睛闭上之前，她看到了门口神秘人的模样。
这人身上披了一个黑色的大衣，将身形完全掩饰起来。而那脸上，却是画着唱戏人才会化的妆容。
之后，她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次。外面似乎有人在嚷嚷，惨叫声、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她想去看看，但是，有些潮湿的头发让她不寒而栗。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流血了。
是梦吗？她不知道。
迷糊中，有人在给她梳理着头发。
“睡吧！乖乖是睡去吧！睡着就不痛了！”那人说道。
边以楠伸手去抓，冰冷的不适感传到指尖。对方猛的挥开了边以楠的手。
边以楠觉得，这大概是梦了。
在惊吓和疼痛中，她又睡去了。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胳膊旁边放着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放着一根树枝。而她的头，也不再感觉到痛了。
她这才明白，昨晚是瓶子中的水洒到头发上。
又到了打扫卫生的时候，可是，那个沉默老人却消失不见了。
她来到厨房，张姐正在准备饭菜。
“三楼靠着楼梯的老人不见了！”边以楠说道。
“哦！昨晚走了！”张姐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走了？”边以楠诧异的重复道，“是出院了？还是死了。”
张姐看着她，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了一声。
边以楠有些懂得对方指的是什么了。
“对了！今天家属回来，你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张姐嘱咐道。
边以楠有些生气了，她说道，“怎么？什么才是不该说的话，张姐你教教我啊！昨天，你擅自出去，没有请假吧！”
“少给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话！”张姐骂道，“人老了，谁没个病的！这都很正常的！”
“昨天，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那个老人是夜里犯病的吧！但凡多个人在这里，有个人来打个120，老人也会有不同结局的！”边以楠说道，“昨天，我被人袭击了，哪里都找不到人。就连负责人都不在！我的小命差点儿就没了。”
不知是那一句话说到了点上，张姐居然有些不自然的开始发抖。
“得了，少说几句吧！”她沙哑着嗓子说道，“有人攻击你？证据呢？有本事你就到处嚷嚷去。老实点儿，否则就赶紧滚！”
边以楠无话可说了，张姐说的对，自己却是没有任何证据。最后，她生气的回到了宿舍中。
昨天，墙上只是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裂缝。可是，今天，墙上却是多出个大窟窿出来。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那墙里就传出来“咚咚咚”的声响。
边以楠连忙用椅子用力的朝着墙面砸去，这才发现，墙内居然被塞了一个人，正是昨天晚上没有见到的负责人。
他脖子上有道划痕，身上的衣服也都多处被磨破了。
“我晚，有人袭击我。我只记得，他穿着皮鞋。伤害你的和攻击我的应该是一个人。我说，你还记得那人其它的细节吗？”边以楠问道。
负责人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比划着什么。
曾经，由于一个事件，边以楠明白了多掌握一门交流方式的重要性。所以，她才特意去学习了手语。
而这负责人大致想要表达的，则是，“我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人来帮忙。”
边以楠皱了皱眉，眼前的的确是负责人没错。
这几天接触下来，这人就是惜字如金，可是还能说话的。怎么，现在又比划起了手语？
而且，对方的表情很是奇怪。他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眼圈还红了，好像马上就要哭了。那平时紧崩的嘴，现在居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嘟起来。还有那握在下巴边上的双手，简直是夸张。
这人整个，就是一个委屈巴巴，受伤求安慰的形象。
“即使是受到了惊讶，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边以楠心想到。
这个时候，院长差不多也该来了，所以，她就准备将昨晚发生的袭击事情告诉院长。
但是，她留了个心眼。
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走到张姐跟前，问道，“这负责人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姐妹吗？或者说，他有是不是有梦游的习惯？还有，他的精神是不是有不正常的体现？”
张姐不明白边以楠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但是她还是一一回答了。那些答案都很同意，全部都是否定的。
片刻之后，当边以楠在院长办公室门口见到负责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是换了一套衣服。他那高高的领子让人看不清脖子上是否有伤口。
“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用顾虑其他的！”负责人说着，还瞪了一眼张姐。
现在，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而不是刚才那种弱小可怜的状态。
边以楠有些不明白了，她甚至有些觉得，这人就是在装。
“如果说，他是在我发现那条裂缝之前，被关进了墙里。那么，就是意味着，他昨天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可是，如果他是在今天砸坏了墙，自己藏在里面的呢？”边以楠想着，越来越害怕了。
门被推开了，里面不只是院长，还有沉默老人的家属。
“老人是什么时候去了的？”家属问道，“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张姐上前一步，说道，“老人病发的迅速，我们一直都守在跟前。可是，已经太晚了。他走的很安详！”
边以楠正要说什么，突然，她想起了昨天做的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或许，张姐昨晚回来了！那个不是一个梦？”她想到。
还没等边以楠来汇报袭击事件，院长就开始和家属商量起老人的安置费。
“老人是在你们这里没了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老人一直也多亏了你们细心照顾！”家属说道，“哎，这连个照片都留下来一个。哎！世事难料啊！”
边以楠不好再待在这里，她需要再回到宿舍里，将剩余的贵重物品放好。还有，清洁工作也该开始了。剩下的老人也需要继续生活，也要有人来将饭菜端过去。
在弄拖把的时候，她居然在桶里看到了一张黑白照片。而这照片，正好是那个逝去的老人曾经最重视的，每天看，细心保护的一张照片。
她以为是自己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将这最后的遗物一块清理了出去。
“还好没有把垃圾都丢掉！”她后怕的自言自语道。
她将照片小心的握着手中，然后向着院长办公室走去。想着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以防万一，她用手机将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可惜的是，家属已经先一步的离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边以楠只得把照片交给院长。可是，她并不觉得这么做，是很保险的做法。
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边以楠将手机中拍的照片给对方看。
“呦！是个老照片，值个不少的钱呢！”院长惊呼道。
当看到边以楠紧张的表情后，他又笑着说道，“放心，我怎么会贪图这点儿东西呢！你是不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先放在我这里。你还回去的，万一又丢了，算谁的责任？对了，是在哪里找到的？”
听到这些话，边以楠很庆幸，自己没有将照片直接给他。
“我也忘记了。好像已经弄丢了！”边以楠说道。
“哦！”院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儿！他们记性不好，也每个家属经常来看望！嗯，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没办法了！”
边以楠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突然，她想起来，在她第一天来这里工作的时候，有人来看望老人。而那来的小孩子，似乎还穿着校服。或许，她可以把这张照片亲手交给那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