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尊贵的可汗，旦松在此，您有什么吩咐？”留着长须目光精明的精瘦将领旦松朝着那牛车之上的莫离可汗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你先过去看看，那云州州城，似乎与过去本汗所见到的有些不同……”莫离可汗拿下巴冲云州州城扬了扬沉声吩咐道。
旦松大声地应诺了一句，策马狂奔而去，领着亲兵越过了正缓慢前行的大部队，直朝着云州州城而去。很快，旦松便策马狂奔至了云州城城楼下方里许之地。
站在这里，旦松眯起了双眸，张望向那云州城墙之上悬挂着的白色条幅。一开始，旦松脸上闪过疑惑之色，不太明白这些玩意是干嘛的，不过很快，旦松终于明白了这些条幅上书写的，乃是汉人的文字。
当他看懂了第一条字幅时，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当看明白第二条字幅时，旦松的嘴皮子开始哆嗦，而当看到那一整面城墙之上垂落下来的条幅足足有三四十条后，旦松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都。
而随着旦松同来的那几十名契胡亲兵，也同样有不少认出了墙上的那些汉字，而某位傻子，还大声地读了出来：“契胡与狗，不得入内？！……这，这是在说我们吗？”
“你他娘的瞎啦还是傻了，说契胡人不就是说咱们吗？”
“这条是啥？维护环境全靠你我他？这……这都是什么鬼？”这位契胡蛮子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你们都够了！”旦松恶狠狠地咆哮道，喝止了身边那些蠢货的叽叽歪歪，眼角抽搐地看着那幅幅的条幅。这个时候，一名感同身受的手下厉吼一声。“他们分明就是在羞辱我们契胡人，看我的！”
话音未落，这位艺高人大胆的契胡勇士策马朝前狂奔而去，而在狂奔的途中，还不忘抽弓搭箭，看样子想要在一众唐军跟前演示一下自己那优秀过人的箭法。
旦松喝止不及，只能看着这个冒失的蠢货冲过去，倒是旦松身边的那些亲兵们大声地欢呼起来，舞动着手中的马鞭为自己的同伴英勇的行为呐喊助威。
“齐大！”段少君眯起了眼，看着那货正在接近，嗯，虽然愚蠢了点，但还好这货不是蠢过头，至少知道绕开瓮城的攻击范围，朝着一幅悬挂得较远的条幅位置杀奔过去。
“公子放心吧，交给我了……”齐大没有太多的废话，抄起了弓快步地在城墙之上移动着，很快就站定了位置，拉弓，搭箭，就听到仙嗡之声，一只羽箭疾若流光地从众人眼中闪过。
就看到下方那位才堪堪举起了手臂正准备要瞄准的契胡骑士发出了一声惨嚎，手中的弓直接就掉落于马下，而他那原本应该把持弓臂的右掌，明显地扎着一只穿掌而过的羽箭。
只可惜，还没没等勒转马头逃窜，第二只箭与第一只箭之间也就仅仅相差几眨眼的功夫拍马赶到，一箭直入这货那咧开正在惨嚎的大嘴之中。
旦松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这边的箭术好手，就那么抬起了双手，捂向了喉咙，只可惜双手只是稍稍的抬到了不到一半，就软了回去，而整个人也再也控制不住，仰后沉重地摔倒于地面之上。
很快，瓮城与城墙之下，万胜之声，陡然响起，犹如雷鸣之音，尽将那八万契胡大军的蹄声也给遮盖过去。
“蠢货，真他娘的蠢货！”旦松听着那些犹如雷鸣之音一般的唐军将士的欢呼声，再看着那名颓然地仰面躺倒在地上抽搐，嘴里边却还插着一只羽箭的倒霉鬼，旦松就无比的心塞，再看了一眼那些耀眼无比的条幅之后，旦松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内心的燥动。
“走，回去禀报可汗……该死的唐人，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我发誓。”恶狠狠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旦松终于带着一票手下朝着莫离可汗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当那从云州城头传来的欢呼声飘过莫离可汗的耳边，莫离可汗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让那些唐军将士发出这样的耳熟的欢呼声的事情，对于契胡绝对不是好事。
感受着那激荡的寒风拂来的凉意，莫离可汗紧了紧身上的皮裘，转过了身朝着帐内走去。不大会的功夫，脸色铁青的旦松策马赶到了牛车金帐前，被早已经被莫离可汗吩咐在此等待的金帐禁卫唤住。“陛下让大人您进帐说话。”
旦松没有理会那些大臣们投来的询问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跃下了马背把马缰丢给了亲兵之后，大步跳上了牛车，看了一眼那座虽然不大，却代表着契胡大草原上无上权威的营帐，无奈地摇了摇头，恭敬地道。“陛下，旦松求见。”
“你进来吧……”莫离可汗那显得有些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旦松不敢怠慢，快步走进了金帐之内，二话不说就深深拜下。“陛下，方才臣……”
“……你是说，在云州城的城墙之上，挂满了羞辱我们契胡勇士的字句？”莫离可汗坐在大帐之内，眯起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拜倒在跟前的旦松。
“所以，你手下的蠢货因此而特地跑到了城下去送死，让那些唐军将士士气得以高涨？”
“陛下，请恕微臣御下不严之罪。”旦松的头埋得更低了，既愤怒又羞愧地道。
“这一次，就算了，不过，本汗想要告诉你的是，希望你不要再让本汗失望。”莫离可汗缓缓地起身，走到了旦松的跟前，拍了拍旦松的肩膀。“今日，就让我们契胡勇士们，好好的欣赏一下黑羊部落勇士们的战斗力吧。”
“多谢陛下，微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获得了洗刷耻辱的机会，旦松大喜过望，狠狠地向着莫离可汗捶打着胸口的铁甲作出了保证，然后恭敬地倒退着离开了金帐之后，大声地厉喝起来。
很快，成千上万的契胡人也随着旦松的吼叫狂呼起来，他们都是黑羊部落的勇士，能够获得第一个攻打云州州城的机会，正好让他们好好的向自己的同胞们显示黑羊部落的武勇。
“奶奶的，八万人，果然还真不少。”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那漫山遍野而来的契胡骑兵，许正忍不住愤愤地吐槽道。
“很多吗？咱们云州城内，现如今光是百姓就差不多八万，再加上咱们的将士，那可就是十一万多了，比对方还多出不少呢。”许青斜了好基友一眼，似乎觉得对方在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多是多出不少，可是真正能爷们的站在这里的，也就是咱们。”许正白眼一翻，一副很牛逼的样子说道。一票亲兵白眼齐翻，就不爱搭理这种成日喜欢自吹自擂的人。
“您说这些契胡人今日会不会攻城？”站在段少君身边的徐世宗抚着颔下长须下意识地朝着段少君问道，此刻，这位晋王府长史，身上已然披挂上了一套制甲，刷上了漆之后，倒也真的显得很有几分儒将的风范。嗯，所有的文官，都被勒令披挂上了纸甲。
毕竟这种铠甲的质量最为轻便，而且防御能力上佳，相比起沉重的铁甲还有那防御力最次的皮甲，纸甲的接受度是最高的，而且不少官员在上次段大公子召开的纸甲宴上已经真实地感受到了纸甲那毫不逊色于铁甲的变态防御力。
相比起来，皮革揉制出来的皮甲的防御力简直就是战五渣。
“你觉得那位心高气傲，率八万大军雄纠纠气昂昂而来的莫离可汗，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标语而无动于衷吗？相信那位莫离可汗会很希望能够给咱们来上一个下马威，最好能够连夜破城，然后好把那些条幅全塞进那个罪魁祸首的嘴里……”
徐世宗一脸愕然地看着段少君，目光满是震惊与疑惑，仿佛在说，难道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那么看着我干吗？布是城里的布庄提供的，那些墨书是书店提供的，至于写下这些条幅的，都是那些衙门里的书吏，本公子这么矜持的人，怎么可能会写这样的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