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夫记之侯门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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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命运颠倒,婚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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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漪走进内室,绣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绣萍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单手支撑着下颔打盹。

缓缓的在床榻边蹲下身子,细细的打量着他。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白皙细腻的如羊脂玉一般,容颜完美得不可挑剔。鼻梁挺直,紧抿的唇似桃花两瓣,散发着一种女子的妖媚柔美,轮廓又不失男子的坚毅。

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有稍许的稚气未脱。待他长成,怕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可他睁开眼,那一双澄澈的干净的眸子,却让人轻易的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不设防。

“姐姐……”

龙幽似乎在睡梦中,梦见了不好的场景。眼睫蹁跹颤动,张唇不断的唤着水清漪。

水清漪心中一惊,慌忙将手贴在他的额头。果然,冰凉的额头渐渐的烧了起来。

拧干床头铜盆里的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哄道:“幽儿乖,别动,姐姐在你身旁。”伸手按住他摆动的手,害怕他不经意间撕裂了伤口。

龙幽挣扎了几下,水清漪轻柔的嗓音如清风如丝般入了他的心,奇异的安抚了他的躁动不安,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水清漪丝毫没有松懈,他的温度并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攀升。连忙唤醒绣萍:“你快去找一坛子竹叶青。”

绣萍一个激烈,心下不妙,立即醒了过来,慌忙跑出去找酒。

“绣橘,你快去煎药。”水清漪大声的唤着绣橘。

绣橘霍然起身,眸子里蒙着一层迷雾的去了厨房。

水清漪不断的更换龙幽额头上的湿巾,待绣萍来了之后,唤出牧风:“你给他搓酒降烧。”说罢,领着绣萍退出了内室。

焦灼的等了半个时辰,牧风才从里头出来:“主子,温度稳定,还有一些低烧。”

水清漪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去。

转进内室,龙幽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被子轻轻的搭在他的腰间。紧皱的眉宇已经舒展,沉沉的安睡过去。提着的心松了下来,外头传来打更声,梆梆梆的敲了四下。

“小姐,天快亮了。您赶紧的去休息一会子,明日里再来探望龙公子。”绣萍看着掩不住疲倦的水清漪,心疼的说道。

水清漪颔首,走出屋子,就见绣橘端着一碗汤药走来,叮嘱道:“已经睡下了,你们两个将他扶起来喂药。若是弄不好,就唤牧风帮忙。”

绣橘应了一声,匆匆的进了屋子。

次日,天蒙蒙亮,水清漪就起身了。心里藏着事儿,睡得并不安稳。

绣橘伺候好水清漪洗漱,将食盒里的汤药端来,递给水清漪。

水清漪蹙紧了眉头,从她的婚期下来后,大夫人就每日让厨房熬制一碗汤药给她。调养好她的身子,好嫁入王府快些有身子,巩固她的地位。

可这一切,都是白用工罢了。

“放下吧。”水清漪吃了几口清淡的小米粥,打算去看龙幽。绣橘又将桌子上的药递给水清漪,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小姐,夫人是为您好。这几日您都不曾睡好,吃点药也能够补补气血。”

水清漪盯着浓稠的药汁,拧紧了眉头:“明日之后的你全都喝了。”

“小姐!”绣橘惊愕的瞪圆了眼,愤然的说道:“奴婢又不用嫁人生养,吃多了也不过是浪费!”将碗往水清漪手中一塞,转身收惙桌子。

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揶揄道:“原来绣橘想要嫁人了,这个好说,你相中谁了?小姐为你做主。”

绣橘气得跺脚。

水清漪在她的瞪视中喝药,绣萍却跑进来了,焦急的说道:“小姐,龙公子突然吐血了。”

水清漪心头一慌,搁下药碗,匆匆去了隔壁的院子。看着龙幽胸口的衣裳上沾染着暗黑的血迹,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

中毒。

他胸口上的毒,显然昨日里被大夫解了。可为何还会有中毒的迹象?“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绣橘与绣萍面面相觑,摇头道:”小姐,咱们就是给龙公子喂了一碗药,并没有进食。“

”药碗呢?“水清漪冷声道。

绣橘将搁置在床头,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药碗递给水清漪。

水清漪轻嗅了一下,递给刚刚进门的大夫:”你检查一下,可有毒。“

大夫用手指沾了一滴残汁,放进嘴里抿了一下,点头道:”里头有毒。“细细的品一下,凝重的说道:”将你熬药的药渣儿拿来。“

水清漪一怔,难道是药方有问题?

绣橘立即跑去厨房,将包裹住的药渣给拿过来。

大夫检查了一下,沉声道:”奇怪,雪上一枝蒿的份量却是刚刚好。而这味药本就有毒,倘若用不得到,会产生剧毒祸及性命。但是却不应当至他中毒!“顿了顿,又沾了一滴残汁放入嘴中,神色微变:”里面还有一味半夏,与雪上一枝蒿相反,成了剧毒。但是药渣中并没有半夏!“

水清漪若有所思的问道:”绣橘,你熬药的时候,可有守在那里?“

”奴婢一直寸步不离。“

”难道是药罐子有问题?“水清漪一想到此,立即让绣橘将药罐子拿过来。

不到片刻,绣橘将药罐子拿了过来。

大夫检查着药罐,忽而,在盖子上一顿。盖子是瓦制,正中间有个圆头,圆头已经被敲掉,盖子中间有块纱布。纱布里面包裹着一块鼓鼓囊囊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个纱布包裹着一块纱布打结,然后从里头穿过来,熬药的时候,盖子烫了捏着纱布就能揭开,不会烫手。奴婢用的时候,就已经在上面了。“绣橘解释道。

大夫解开纱布,里面赫然包裹着半夏。

水清漪面色一变,难道背后之人知道龙幽没死,所以就在药汁里下毒,神不知鬼不觉?

”牧风,你去查。“水清漪神色阴冷,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龙幽,心想该要将他送走。

大夫见这个状况,便知道这是内宅腌臜之事。他一个大夫,便不好插手。给龙幽写了解毒的方子,提着木箱拱手告辞。

水清漪挽留道:”等等!“随即吩咐绣萍去她的屋子里,将桌子上的那碗药汁端来。对大夫说道:”你看看这里头有哪几味药?“

大夫检验一番,神色一顿,道:”这碗药汁里有味乌头,与半夏相反相冲,最好莫要食用。“

水清漪心神微动,有了两种推测。一种是暗中之人对龙幽下杀手,一种则是府邸里有人争对她。毕竟龙幽事发突然,只有凶手才知他的状况。至于猜测要害她,是因为她吃药有些时日,有心之人断然会从药渣中发现她的方子,从而配出一味相克的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害了她,最后还能将这一切归咎在大夫人的身上。

果然,牧风将探查来的消息告诉水清漪,印证了她最后的猜想。

”药罐熬过权夜雪的药,她的药一直有人亲自在煎熬,昨夜里她忽而让看管她的丫鬟偷偷出府买了几味药。“

水清漪一怔:”那么晚都下钥了,一个丫头没有玉牌,怎得出府?“

”看守侧门的婆子嗜赌,用银子打点了。“

水清漪长叹了一口气,就算她去兴师问罪,怕是会被权夜雪反咬一口。这件事不用多问,也知是她争对自己。

只不过,龙幽伤得不及时,适才会在她之前,用了那个药罐子。

”绣橘,你可有惊动人?“水清漪嘴角凝着一抹冷笑,见绣橘摇头,轻声嘀咕了几句。

绣橘睁圆了眼睛,许久,点了点头。

水清漪莞尔一笑,看着床上的龙幽,他若是一直在侯府,怕是不安全。可她也不认识几个人,花千绝又不在帝京,她也不想要亏欠他太多。

左右想了一下,水清漪写了一封信,命牧兰送到静安王府。

一个时辰后,随着牧兰来的还有常德与常青。

”他身上有伤,你们动作轻一点。这是药方,每日熬制三次喂给他喝下去。“水清漪细细的叮嘱常青。

常德见他如此关心一个外人,且还是一个男子,不惜求助世子,心里愤然不平,想要质问她到底凭了什么这样指使他们世子收留一个男子?

更让人可气的是世子居然答应了!

”你伤了世子,却委托世子替你照顾别的男子,未免有些过份!但凡你念着这一点情份,便对世子好一些!“常德终究是没有忍住,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否则,她嫁入王府,以之前的作风,岂不气死了世子去?

水清漪眼底闪过讽刺,冷笑道:”我欠他一个人情。“

常德霍然看向水清漪,眸眼锐利如鹰的盯着她半晌,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常德紧了紧拳头,控制住把手中的男人给丢出去的冲动。

水清漪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勾唇一笑道:”成亲后,我自是会对他好。“

常德背脊一僵,面无表情,可眼底的笑意泄露了他的情绪。

……

自龙幽走后,水清漪就在屋子里给大夫人腹中的孩子做衣裳。而嫁衣便从成衣铺子随意买了一件,剩下的鸳鸯枕则是让绣橘闲暇无事的时候绣。

今日晌午,用完膳,水清漪打算休憩一下。宫里头却来了旨意,乔常在得了皇上的恩宠,特例招水清漪进宫叙叙旧。

水清漪看着传旨的公公,让绣橘给了赏钱,收惙了一番便乘着马车入宫。

马车直接去了乔梦语的宫殿。

乔梦语的宫殿在荒凉凄冷的冷宫边缘,每日每夜都能够听到疯掉的妃子瘆人的哭笑声。乔梦语被折磨了一些时日后,便能够自动的屏蔽了那些声音。甚至,无趣的时候会搬着贵妃榻躺在庭院里,听着隔壁的声音娱乐娱乐一番。

可经历过偷盗国库的事情后,她便再也没有了那份心情。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的恐惧!

倘若不是她腹中有了皇上的骨血,太后娘娘下旨待她生下孩子后再责罚,怕已经毒酒一杯,白绫三尺了断了性命。

水清漪被请进了宫殿,里面也无几件像样儿的摆设,桌椅都份外的陈旧。大殿里的纱幔也都不知浆洗了多少回,微微泛白,颇显的寒酸。

而乔梦语躺在唯一一件像样的贵妃榻上,手搭在腹部上,神色复杂,不悲不喜,透着一丝丝的古怪。

”娘娘万福金安。“水清漪屈膝行了一礼。

乔梦语脸上依旧面纱遮面,伤口好了,留下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疤。若不是她脸上的容颜尽毁,又如何会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否则以她的容貌与手段,断然会恩宠傍身,谁人敢踩在她的头上?

”起吧。“乔梦语语气淡淡,上下打量着水清漪,忽而勾唇一笑道:”我许久都不曾见你了,若不是皇上的恩典,我怕以如今的身份,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家人。“

水清漪心有疑虑,她的位分低,又不得宠,断然是不能够见宫外之人。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怎得见了她?

似乎瞧出了水清漪的疑虑,乔梦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副模样,如何见了母亲?不过是徒惹伤怀!见你只是想要化解咱们明争暗斗的恩怨。倘若我不曾爱慕静安王世子,咱们姐妹也不会反目成仇。如今一堵宫墙,将人心头所有的念想都留在了宫里头唯一尊贵的男人身上。而想要存活下去,必不可少的便是家族的依仗。我指向拜托你,多陪陪祖母,宽解我母亲。“

水清漪面色无波,完全一个倾听者。”这是应当的。“

乔梦语怔怔的看了她半晌,突然嗤笑道:”可有人说过你很虚伪?“

水清漪莞尔道:”有。“

乔梦语语塞,斟酒递给水清漪道:”喝下这杯酒,咱们恩怨两消。“

水清漪眼睫一颤,沉吟了半晌,接过酒杯抵在唇边,左手掩住,仰头一饮而尽。空杯倒扣,拭掉唇角落下的一滴酒水,笑道:”这酒烈了些,我不胜酒力,不能陪你畅饮。“

乔梦语也不强求,搁下酒壶。笑道:”你的酒量比我好一些。“

水清漪刚想说话,脑袋一阵眩晕,昏昏沉沉的倒在了石桌上。

乔梦语眼底闪过一抹狰狞,阴冷的说道:”水清漪,我入宫因你。被按上偷盗国库的罪名,怕是也少不得你的功劳,用你来救我,应该也委实不过份才对。“一挥手,两个宫婢上前,乔梦语吩咐道:”将她搀扶到宫殿。

宫婢利用的扶着昏厥的水清漪,放在了乔梦语的寝宫里。离开前点燃了熏香,才关上门。

乔梦语吩咐二人去催促李孝天:“让皇上快些过来。”

“是。”宫婢匆匆离开。

乔梦语站在门口,盯着紧闭的门扉,嘴角勾着一抹残忍的笑。继续躺在庭院里,晒着太阳。

晨曦宫

玉媚兮翻看着手中的东西,脸色阴冷。

醉燕凑到玉媚兮的耳畔道:“主子,这是皇上吩咐内务府送给乔常在的九尾凤钗。您手中扎着银针的布偶,也是在乔常在的枕头地下搜出来的。看来她留不得,想要取代您。”

“皇上呢?”玉媚兮拔出银针,一针一针的扎刺着布偶的脑袋,眼底掠过一抹阴暗。

醉燕看着被玉媚兮捏变形的凤尾,便知触怒了。恭敬的回禀:“去往乔常在宫殿的路上。”

“劫回来!”

“是。”醉燕立即带上侍卫,浩浩荡荡的抄着小路,等着李孝天。见到皇上的銮舆缓缓而来,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皇上,娘娘她染了风寒。”

李孝天心里头想着水清漪,哪里顾得上玉媚兮。沉声说道:“给贵妃请太医,朕去了也不能给治病。”

“娘娘最近心烦口燥,胃口不佳,犯呕心。已经好几日不曾用膳,人亦是瘦了整整一圈。皇上,婢子请您快去见见娘娘,她最听您的话,您去了她断然会进食。”

李孝天心头一喜,这症状难不成有了身孕?

想到此,李孝天见水清漪的心思便歇下了。立即说道:“快,去晨曦宫。”

醉燕嘴角一勾,加快脚程,跟着銮舆一同去晨曦宫。

……

乔梦语许久没有等到李孝天,脸色愈发阴沉,怕再耽搁下去,水清漪就醒了。

“你们这两个贱婢,也学会偷奸耍滑!都过去两刻钟,皇上怎得还没有来?”乔梦语将酒杯砸在宫婢的头上。

两个宫婢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躲开,硬生生的吃了一杯子。鲜血流了下来,落在了眼睛里。惊惧的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敢……”

“快去请。”乔梦语身边只有这两个宫婢伺候,也不敢打的太厉害。否则所有的事情,便只有亲力亲为。

宫婢立即起身,逃也似的离开。

不到片刻,便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乔梦语心中一喜,立即起身迎上去。

“嘭!”

门扉被醉雪踹开,看到乔梦语脸上含笑的走来,上前一步,嚣张的举起左手一巴掌扇在乔梦语的脸上,扯着她的衣裳,在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肤上,掐出几个红印,厉声道:“贱人,竟敢与侍卫私通!当真是胆大妄为!”一扬手,后退了几步道:“赐这贱人加官贴!”

乔梦语被醉雪一巴掌打懵了,回过神来,就见她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掐出红痕,心一沉,就听到她要给自己加官贴,面色苍白的说道:“你污蔑!我要见皇上!”

“皇上正忙着呢!哪里有空见你这贱人?”醉雪轻蔑的斜睨乔梦语一眼,低声凑到她的耳旁道:“你倒是心大,倘若安分守己,娘娘便给你多活几日。可惜,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痴心妄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好脏了我的手,送你一程,下辈子投好胎,带个聪明点的脑子!”转身退到门口,留下一句:“动作利落些。”

“贱人!你敢这样对我?快放开我,我是镇国公府里的小姐……”乔梦语的手臂被侍卫给钳制住,拼命的挣扎,却被侍卫按在了睡莲缸中,‘咕噜咕噜’的吃了几口脏水。

脖子上按着的力道一松,乔梦语立即抬起头来,却被侍卫堵着嘴,拖到了寝宫,将牛皮纸浸湿,一张一张的贴在她的脸上。

乔梦语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呼吸,牛皮纸贴上来,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吓得肝胆俱裂。脸上一片的灰白,眼前一黑,鼻子被堵住,拼命的呼吸,却将牛皮纸吸着紧贴着鼻子,无法呼吸。

双手被捆绑在床柱,手指骨张开,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根根鼓起。抽搐了几下,便浑身瘫直。

“扔到荷塘。”侍卫长冷声吩咐。

其他的几个侍卫干净利落的收拾好,将乔梦语抬走。

大殿空无一人时,水清漪从一侧走出,看着大殿中央一大块水渍,紧了紧袖中的手指。

正宫无主,皇贵妃最大。皇上不管事,玉媚兮想要弄死一个不得宠的宫妃,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所以,醉雪才会这样目中无人的随便按个罪名,将她赐死。

倘若镇国公府里的人来问罪,乔梦语身上的红痕怕是成了她私通的罪证!

倒真是好手段!

“主子,怕是玉媚兮会怀疑东西来源。”牧兰看到玉媚兮的手段后,有些担心玉媚兮是个谨慎多疑的人。

“无妨。”水清漪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从乔梦语唤她进宫开始,她就知道不安好心。果然,她在酒水里下毒,将她送给李孝天。

而后牧兰见她倒地,便从内务府拿了一支凤钗出来,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枕头高低不平,掀开一看,有着意外的收获,一并给送了过去。

幸而,玉媚兮的手段,没有令她失望。

“主子不怕她知道么?”牧兰有些诧异。

“她知不知都不妨事,我和她之间也不会轻易的善了。”水清漪抚平水袖,淡漠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牧兰却不太乐观,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方才那女子进来的时候,脚步轻盈,显然是会武。而她是左手。”

‘轰’的一声,水清漪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杀害龙幽的是玉媚兮?

她怎么会知道龙幽的存在?不!或者是说她怎会知晓龙幽的身份?

所有的一切,似乎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大胆的推测国库失窃恐怕是玉媚兮所为,为的就是要陷害她,顺便揪出龙幽。可这一切却被她的棋子乔梦语给毁了,安排莫寅借莫家姨奶奶的手送给她。倘若偷偷的塞进她的府中,或许她会中计,可偏偏是与水玉莲有关联的人!

她自然会提防!

事情败露后,总该有个人替死。而乔梦语便被推了出来,因为她对于玉媚兮来说毫无用处。留着还会给她争宠!但事情总有意外,乔梦语怀孕了,才活了下来。但玉媚兮心狠手辣,又生性霸道,遭到乔梦语的诅咒与皇后之位的威胁,只得利落的除掉乔梦语。

方才一到府上,就听到牧兰回禀:“主子,镇国公府已经得到了消息。皇上正在沉浸贵妃有孕的喜悦中,并没有恼贵妃动用私刑。镇国公府问罪之时,皇上庇护贵妃,只草率的说乔梦语不甘寂寞,与人私通。在她的寝宫里发现了未燃尽的催情香,镇国公府里的人无话辩驳,认了这罪名。”

水清漪摇了摇头,镇国公府里不罢休又能如何?‘证据确凿’,那些催情香确实是出自乔梦语的手,只不过是陷害她,而不是留给乔梦语她自己罢了。

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玉媚兮当真有孕?还是,她的手段之一罢了?

“你将这件事去告诉母亲,江氏若来了,什么都不要应,只管安慰便是。”水清漪留下这句话,回了院子,换下了一身衣裳。

绣橘给水清漪卸下头上的珠钗,将府中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药罐子放了回去。见您没有发作,二夫人又命丫鬟去熬药。趁着她走开,奴婢在半夏里放了一味乌头,当即就中了毒,却不知为何她浑身散发出恶臭味,二老爷嫌弃她晦气,立即吩咐人将她移到了偏院。”

“哦?可有人看管?”水清漪诧异的挑眉,效果比想的要好一点。

“没有,只是让人吩咐准备一日三餐和药,其余并无人伺候。”绣橘觉得这是个机会。

水清漪同样认为,嘴边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起身去休憩。

夜色沉沉,弯月如钩。

整个侯府,万籁俱寂。

水清漪领着牧兰与牧风两个人去了权夜雪所在的偏院,长久疏于打理,里头杂草齐腰,只在中间开辟了一条小路。

牧兰搀扶着水清漪走了进去,一股霉臭味扑鼻,水清漪皱了皱眉,推开门进去。

一直被疼痛折磨的权夜雪,听到开门声,警醒的望着门口。就着月光,看到是水清漪,面色骤然一变,朝床脚缩去。

水清漪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紧紧捏成拳的手,微微浅笑:“很痛?”

权夜雪脸色惨白,拼命的甩头。

“你别急,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解药。顺便,通知相爷接你回去?”水清漪温婉的笑着,笑得一脸的真诚。

“不……不……”权夜雪吓得语无伦次,她不相信水清漪发现她要毒死她,还会好心的放过自己。

“你不是主谋,我怜悯你是受害者。只要你交代,是谁叫你嫁入侯府,我就放你走。”水清漪诱惑着权夜雪,知道她心底最渴望的就是离开侯府:“你看,你如今不人不鬼,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若是那人知晓你的状况,怕你被屈打成招,早先灭口岂不白白丧命?你父亲是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这样的年轻,还有许多的富贵来不及享受,难道你不眷念么?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葬送了性命……或者在这里自生自灭,当真甘心么?”

权夜雪被水清漪这些话,挑起了心底深藏的*,眼底蓄满了浓烈的不甘:“不……我不要……我要出去……”

“是谁?”水清漪循循善诱。

权夜雪突然惊蛰了一般,整个人像是拨开了迷雾,醒过神来,看着笑得一脸柔意的水清漪,冷笑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在阴曹地府等着,等着他给我报仇!”

水清漪见这一招无用,也便起了身,理了理裙摆,再次询问道:“当真不说?”

权夜雪冷声道:“你别白费功夫,就算是死,我还有你垫背。”笑得格外的阴森瘆人。

水清漪眸光微变,示意牧兰将她捆绑起来,好心的提醒道:“本来念着多年的情份,我想要给你一个痛快。可你不领情,而我又不想杀了你,便只好委屈你。”

牧兰将壶中烧的滚烫的沸水,倒在了她的后背上,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冲破屋顶,盘旋在水清漪的耳边不散。

轻薄的衣裳,紧紧的贴在权夜雪的后背上,散发着热气。

“记起来了么?”水清漪再次问道。

权夜雪贝齿咬破了唇瓣,依旧闭口不说。

牧兰拿着布,将冷水淋在她的脸上。

“啊啊啊——”

权夜雪的感官还残留在后背的痛楚上,又尝受到了溺毙的感觉,双重的恐惧使她闭上眼尖锐凄厉的叫喊,最后却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声音嘶哑,显然是被她喊伤了喉咙。

“你不说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我自是能知道。”水清漪揭开纱布,她惨白的脸,指尖刮着她的脸颊道:“我将牛皮纸盖在你的脸上,浇上沸水,然后将你整块脸皮拓下来,易容在旁人脸上,顶替你的身份。你说,这个法子可好?”

权夜雪心里头狂跳如擂,想想便有剥皮刮肉的痛楚,吓得昏厥了过去。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牧兰没有想到权夜雪这般不禁吓。

“暂且先留着。”水清漪看了眼权夜雪,转身离开。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外面风吹草动的声音,还有荒废的屋子里窸窸窣窣动物爬行的声音。

权夜雪感受到有耗子在咬她的手指,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爬坐起来。撕扯到背后的烫伤,面色扭曲。支撑着一只手,便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绣银丝腾云的黑色靴子,眼底骤然闪过惊喜,抓住他的锦袍,哑着嗓音道:“救我,你快救救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会被水清漪那个贱人给害死!”

来人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的半截手指,苍白的似不见天日。

“她来审问我,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给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现在立即兑现诺言,我不要得到花千绝,我要你杀了她!马上杀了她!”说着,权夜雪摇着头,喃喃的说道:“不,不,死了太便宜她了,你抓了她交给我父亲,把她扔到军营里当军/妓,我要把自己受的罪,千百遍的加诸在她的身上。”

来人依旧不发一言,诡异的气息,立即让权夜雪从癫狂中清醒了一点,发疯的说道:“你不舍得?就算你不舍得,只要我死了,我留下的信就会落在我父亲的手中。那个贱人,也休要好过!”只是可惜了,她不能亲手对付水清漪,亲眼看着她卑贱到尘埃。

对!

还有花千绝。

她要他一同看着他喜欢的贱人,一双手被千人枕,朱唇万人尝!

来人墨袍微动,抬着金贵的靴子,辗踩在她的胸口。将她踹倒在地,落在她的喉咙,力道慢慢的加重。

“你不能杀了我,不能……”权夜雪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他当真对自己下了杀心,瞪圆了眼睛,大声喊道:“外头有人,你杀我,我就喊你的名字。相信那贱人的两个会武功的手下,能够听见。”

喉咙处的脚一松,权夜雪紧绷着的身躯渐渐松了下来。下一刻,喉咙被重重的踩在地上,只要他稍一辗转,便会断成两截。瞬间,呼吸困难,权夜雪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脚。动唇想要喊出声,却发不出一个音。

漆黑的屋子,霎时一道白昼的光闪过。黑衣人挥舞着斗篷,“叮——”的一声,暗器落入炕上。

牧风闪身出现,黑衣人看了权夜雪一眼,脚一转,‘咔嚓’一声,脖子一转,便软软的扭头侧到了一边,断了气。黑衣人飞跃出屋子,转瞬消失在天际。

牧风穷追不舍。

水清漪进了屋子,看着眼睛睁圆的权夜雪。在她的身侧蹲下,合上了她的眼皮。终究是晚了一步,这或许就是命。

他们没有离开,一直没有动静。是牧风看出了草里有异动,里头有人。且怕是武功很高,察觉到他们没有走,便没有出现,适才离得远了些。直到听见权夜雪的嘶喊声,他们立即赶过来,已经来不及。

看到她紧紧捏着的手心,扳开她的掌心,一块撕下来的碎布。摩挲着手心的布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态。

看着原本叫嚣的权夜雪,了无生气的躺着。水清漪一阵惆怅,当初与她相识在斗琴大会,她的出生让她虚荣心极强,只因自己夺了她的风头,便结下了仇怨。后来因为花千绝,处处与自己为难。

而今,沦为旁人的棋子,也是为了花千绝。

当初她本以为权夜雪只是为了报复她,才一意孤行的嫁进侯府。直到她在自己的药里下毒,然后查出来,她吩咐丫鬟去的那个药铺有问题。随后,又抓住了那个丫鬟,将权夜雪给的银票搜了出来,果然她将暗号写在上面传递出去。

眼底有着凄清,人一旦被情迷了眼,越是得不到,便越是难以清醒,偏执到丧失所有的理智,也不愿松手。

“将她葬了。”水清漪起身,缓缓的离开。

牧兰一怔:“她若是凭空消失,怕是不好。”

水清漪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若是放在这里,老夫人与二老爷若是顾忌相爷,就会扔到乱葬岗,并不会给她安息。若是没有脑子,断然会将权夜雪的丑事宣扬出去,威胁相爷换取名利。而他们大房没有与二房分开,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送了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制造她逃走的情形。”水清漪侧目最后看了权夜雪一眼,想着不知前世他们被砍头后,是被埋了,还是集体被扔在乱葬岗暴尸荒野?

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回到屋子里,将从权夜雪手中拿着的那块布,放在桌子上,看着怔怔的出神。

“叩叩——”

门扉敲响,拉回了水清漪的思绪。

“进来。”将桌子上的布收回了袖中,就见水玉莲推门而入。眉头轻皱,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姐姐,这么晚叨扰你了。”水玉莲一脸歉意,在水清漪的对面坐下,一双水眸笑如弯月道:“婚期一日一日的近了,到时候我要随着姐姐一同嫁入王府,心里头就紧张的辗转难以成眠。方才做了噩梦,听到府里有凄厉的叫喊声,便再也睡不着。心里想着姐姐怕是比莲儿更加心焦,所以便来瞧瞧,说一会子话。”

水清漪扯出一抹淡笑:“你是害怕一个人睡,来这想与我同睡吧。”心里很累,暂且不想猜测水玉莲的心思目地。

水玉莲似乎被戳到了小心思,脸色羞红,娇嗔道:“才不是,姐姐莫要取笑。虽然你是我姐姐,嫁到了王府你就是世子妃,身份尊贵,而莲儿却是去照料你。可没有做过粗活,怕照料不当。”

水清漪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在暗示自己提了她的身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水玉莲咬紧了唇瓣,低声道:“祖母挑选了两个美人儿,今日莲儿去请安,镇国公府也送来了几个给母亲挑选,母亲留下了一个,自己也安排了一个,都是各有风情的陪嫁。姐姐,都还有半个月,您心里头得有数,那些人终究不是自己人,隔了心。”

水清漪脸上染着一抹淡淡的笑,却不及眼底,欣慰的说道:“你有心了,通房我心里头有数,必定是自己人。”

闻言,水玉莲舒了口气。见水清漪望来,讪讪的笑道:“姐姐,我这不是怕您没有心眼,到时候姐夫被那些狐媚子勾了去。”眼珠子闪烁不定,望了眼天色,惊呼道:“呀!都快天亮了,莲儿与姐姐一道睡,可以么?”

“嗯。”水清漪颔首。

翌日

一大清早醒来,绣橘张罗着水清漪起身,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今儿一大早,静安王府便来纳采。王妃身旁的桂妈妈送了宫里的调教嬷嬷来教您礼仪。正巧您这几日清闲,到出嫁也没来得及折腾旁的。”

水清漪任由绣橘念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突然发现这辈子有一样又改变了,她未来的婆母送人来调教她,不过也是不轻不重的敲打罢了。

想到重生初见时,总觉的王妃不似看着的和善。经过那场梦境,她才知晓王妃不是好相与的人。只是潜意识的想要忘记一些事,连带着将王妃给忘了。随着梦境,许多记忆也跟着复苏。

可宫宴的事,无论如何,她也记不起来。

“姐姐当真是好福气,王妃这是给你脸面。”水玉莲心里泛酸,暗叹水清漪的好命。而她只因是个庶出,便天差地别。

只是,她要依靠水清漪进王府的门,也不敢有其他什么小动作。

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笑意吟吟的说道:“姐姐,我与你一道学吧?到时候也不会丢了你的脸面。”

水清漪心中冷笑,丢她的脸?

水玉莲对上水清漪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心虚,绞着锦帕不安的说道:“姐姐若是不愿,我便不去就是。”

“不妨事,你去也好,我便不会无趣。”水清漪说罢,用了膳,便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进屋的脚一顿,看着老夫人也在,身侧站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女子。

只见她年方十七,身材苗条,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风韵。

“雅雅略读了一些诗书,平日里做些针线打发时光。”声音清甜优美,如夜莺吟唱。

大夫人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夸赞了一句:“清儿若有你一半知事,我都要省心许多。”

“表妹聪明活泼,伯母应当欢喜才是,我母亲日日念叨着我若有表妹这般贴心讨喜,她就是做梦也给乐醒了。若是与我一般,倒是显得过于安静古板。”不动声色间,又奉承了大夫人一句。

水清漪睨了眼老夫人,不知哪里找了一个这样厉害的女子过来。样貌极佳,说话极会得巧。

“母亲。”水清漪欠身给大夫人见礼。

大夫人拉着水清漪的手,指着舒雅道:“这是你祖母的外甥女舒雅,比你大了两岁,你要唤她一声表姐。”

水清漪眼底堆积着笑意,对她颔首道:“表姐。”

老夫人也极满意水清漪的态度,轻咳了一声,沉声说道:“这是我姐姐的孙女儿,家乡闹了鼠疫,一家子都没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绣纺做活,逃过了一劫。拿着我那姐姐的信,来投奔我。可我这老婆子越发的不中用,不知该如何安排她的去处。恰好我挑选的两个陪嫁,一个得了病,便委屈了你表姐替补上。身份不多光彩,可至少有了安身之处,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人。”

“万万使不得,表姐有孝在身……”水清漪不曾说完,便被老夫人打断:“她是个善心的孩子,守完孝才来投奔我。”

这还真是赶巧了,水清漪心想。

“如此,便委屈了表姐。”水清漪应下。

老夫人顺势将舒雅留下来,与水清漪一同学礼仪。

礼仪的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历来只调教皇室公主,亦或是郡主,倒是头一回调教世子妃。对水清漪的要求极为的严苛,若是没有达到标准,便不许休息或是用膳。

嬷嬷是受了王妃的叮嘱,自然是全心全意的教导水清漪。至于其他的两个,也不过是顺带,不好拂了侯府的脸面。

可舒雅与水玉莲却比水清漪还要用心,每当不懂的时候,便拖住嬷嬷问个不停。

这样过了两日,她们二人学得多,而水清漪却没有她们二人精通。嬷嬷当即便沉着脸道:“你们二人不过是陪嫁,用不得如此。大小姐是世子妃,王府的脸面,自然要学得精细些。你们只消在后边学着便是!”

嬷嬷也是看在时间紧凑,这样下去,怕是任务完成不了,才实话实说。却不想戳动了二人的面皮,盯着两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只当瞧不见。

正经的小姐不做,赶着做陪嫁,还不经人说了?若是受不得,便老老实实的在闺房待着。

老夫人听了后,端着架子给嬷嬷训话。

嬷嬷可不吃她这一套,她虽然是下人,可终归有几分体面。若不是太后发话,她怎得会来侯府?立即端出王妃与太后,堵住了老夫人的话茬,让她狠狠吃了个瘪。

“舒小姐身子矜贵,老夫人疼宠不舍得给老身折腾,便请师傅教教琴棋书画便可。”嬷嬷不卑不亢的说道。

老夫人瞪直了眼,一个奴才敢这样顶罪她?

舒雅安抚的拍着老夫人的手,温柔的说道:“外祖母,是雅儿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气得老夫人当即甩袖离开。

舒雅又给嬷嬷赔不是:“嬷嬷,雅儿不知事,耽搁了您的进度。您气度大,收我们下来,我们反而不领情面了。”

知进退。

嬷嬷点了点头。

日子就这样飞逝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婚期。

------题外话------

好吧,明天继续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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