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心有灵犀
穆臻一知半解的神情，正好被秦宣解读成谦逊。
说起来，这位宣王殿下委实……委实有些太‘正直’了些，哪怕他先前欲给穆臻一个下马威，抑或想动些心思，让自己在穆臻面前显得威仪些。
这些都不过是想让自己高高在上，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压根不会想到，不管是穆臻还是宁子珩，如今行事，其实都有些没下限。
为达目的，他们是不借意偶尔来个弄虚作假的。
穆臻比起宁子珩，脸皮还薄些，有时候可能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宁子珩，那是完全没这方面的顾虑的。
只要能心想事成。
他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不过虚报，或是夸大些报个消息，宁九公子表示实在没什么心里负担。
他不告诉穆臻，自有不告诉穆臻的原因。
这不，穆臻的神情显得多正经，多无辜，多么容易取信于人。
秦宣只当穆臻的谦虚。
穆臻的闭口不言，也成了秦宣高看宁家的原因之一，他觉得宁家是实干派，并不逞口舌之利。
所以说，这种美丽的误会，将来曾让宣王殿下懊恼许久。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自幼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
忠的，奸的，狡诈的，老实的。
可却没见过宁子珩和穆臻这种。
亦忠亦奸，亦狡诈亦老实的。
他们二人，几乎把所有的字符都囊括了。
此时，秦宣还不自知。
只是觉得心里头十分敞亮……看穆臻也顺眼了几分。
毕竟她和宁子珩是一体的。
再加上穆臻是个漂亮的姑娘，漂亮又聪明的姑娘，总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
“……子珩确是有本事，他已经派人告知本王。一万盗匪……皆有归顺之意。”
啊！
啊……
啊。
原来如此。
穆臻一下便明白宁子珩的意思了。
这所谓的蛔虫，原本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其中内情穆臻一知半解，不过这不妨碍她按着宁子珩的心思行事。
“……可那是强盗啊？朝廷收了他们……难道便不怕他们不服管教吗？”
“一万人。朝廷若是派军队剿灭，恐怕要大动一场干戈。”秦宣倒也不避讳穆臻，毕竟穆臻是个聪明姑娘。
便是他不说，她也明白。
倒不如索性便把事情和她说清楚。
何况这次若是事成，这功劳虽然着落到他头上。
可真正成事者，却是宁子珩。
穆臻是宁子珩即将过门的媳妇儿。似乎也没瞒她的理由。
“……所以，朝廷……圣上还有殿下您，其实心里都打着收服的主意吗？”
这问题，有点尖锐啊。
秦宣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摇头。
出于本能，但凡遇到这种是或非的问题，他习惯性摇头。
“他们既然归顺，朝廷自有章程……总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的。”
“可他们毕竟自由散漫惯了。若是一下子便上纲上线。惹得那些人不快，他们索性脱了军装，又披上那身强盗皮……
到时候，上面岂不怪罪殿下您？”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秦宣怔了怔。
这种事，自然是需要考虑的。
他也有应对之策。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人收服后，便呈报朝廷，由上面拟定接管的人选。
那之后，那些人是顺是逆。
便和他无关了。
可这样一来，这功劳，也要大打折扣了。
上策，自然是留为己用。
他身边最缺的便是可用之人。
可就像穆臻所说，这些人用的好，自然是成为一柄利器，用的不好，怕是会反伤自己。
见秦宣沉默，穆臻深感自己说错话了。
赶忙补充道。
“是我说错话了。在王爷手下，他们怎么敢胡作非为。”
秦宣叹气。
这话一点也没安慰到他好不好……
反倒，因为这句话，他心里越的觉得忐忑了。
倒不是秦宣行事处事不够果断，实在是有些事，不是快刀斩乱麻便能了结的。
当初想着，最难的该是收服这道关口。
如今有人替他做了。
他才意识到……收服之后，才是真正的难题。
如今让他将人交出去。秦宣确是心有不甘。
毕竟他才亲至，还未做什么，便这么立了个‘功劳’，回去后虽然可以交差了。可这心里，总感觉这趟几乎是空手而归。
秦宣想要留下这一万人。
想要将这些人养成自己一支精锐。
希望在将来紧要之时，这些人能发挥作用。
可是……
交给谁，交给谁来带，他才能安心。
才能在需要之时，让这支队伍成为奇兵。
突然，他看向穆臻。穆臻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
秦宣突然想到了宁子珩。
他虽然与宁子珩素昧平生。可是宁九公子的英明，他倒听过不少。
以前是花楼的常客，曾经做出过一掷万金，包下云郡所有花楼的状举。
据说最近，多少达官显贵明里暗里登门相求。
毕竟谈个生意，还是酒桌上便宜行事，如果再加上姑娘，便更加事半功倍了。
这些花楼都被宁九包下了。
那些人最终反倒大掏腰包，这才进了花楼。
那之后，他便对宁子珩多有留意，也曾派人细细打听。
似乎这位宁公子行事没个顾忌。
高兴什么便做什么。
宁家长辈对于他的胡作非为似乎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直到，他和穆臻结识。
而后以雷厉风行的态度征得家中长辈同意，答应他娶出身远远不及宁家的穆臻为妻。
然后……这位宁九公子仿佛变了个人，再不涉足花楼。
以前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似乎也瞬间断了个干净。
就凭着宁子珩这份果断，秦宣便对他另眼相看。
如今他更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那数万盗匪归顺朝廷。
这样的人，可堪重用。
心思翻转间，秦宣心里便将一切事情想了个通透明白。
再看穆臻，也不由得带了几分赞赏。
便是面前这姑娘，让宁子珩浪子回头。
秦宣自然而然的高看穆臻一眼。
“本王若将这些人交于宁子珩之手，穆姑娘觉得如何？”
穆臻的回答是，瞬间摇头。
光摇头觉得态度不够严厉。
她又紧接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