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公子的宝贝，请几位姐姐看一眼。”李青悠将怀里的画册拿出来，也不等几人回应，迎着灯光翻开一页。
现场静默了一瞬，紧接着自称奴家的老窑姐咯咯咯的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抑，眼泪都笑出来了。
“奴家只道有人以诗传情，以画传情，没想到今日竟亲眼瞧见了。”老窑姐眉眼带笑的勾了下李青悠的下巴，“但不知你们公子要传的什么情？”
说着又咯咯咯的笑起来，一旁几个听见动静过来的老窑姐也跟着笑，那架势让李青悠还以为自己钻进了鸡窝。
唯有那个以姐姐自称的老窑姐没笑，目光落在李青悠手里的画册上，若有所思。
春、宫图这种东西放在一般人眼里是污秽不堪的，但这里面站着的没有一般人，“见多识广”的老窑姐们两眼放光，盯着画册跃跃欲试，哪知道李青悠啪的一声，把画册一合。
“我家公子身子不适，特让我将这画册拿出来换点药钱，不知道几位姐姐哪位有兴趣？”李青悠摇晃着手中的画册，卖力的推销着，“看看这线条，这神态，好像月中的仙娥，仔细瞧瞧竟与几位姐姐颇有些神似呢。”
说着又打开翻了两页，“我们公子说了，爷们都好喜图个乐，姐姐们把这个拿出来，爷们一高兴还不大把银子的往外掏？”
李青悠一顿忽悠，把几个老窑姐给忽悠懵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男人们来这种地方可不就图个乐吗，吹拉弹唱这些她们自是不在话下，可整天都是这些也没有个新意，且也不光她们会这些，整个这一条烟花巷里随便拎出来哪个都不比她们差。
而这画册刚才她们也看了两眼，跟以往见过的那些个很是有些不同，若是把这个拿到恩客面前肯定能买个好，恩客高兴了自然也就愿意往外掏银子。
于是有人问李青悠，“这个多少银钱？”
李青悠在心里斟酌了下，开出了五两银子的价格，顿时引来一片不满声。
“这太贵了，书斋里一本也不过三百文钱，你这一开口就要了快二十倍，当我们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是，这可是姑娘们的身子钱，小哥儿你也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说什么呢，小哥儿哪是那种人，不如进来奴家陪你喝一杯，这画册就送给奴家好了咯咯咯……”
李青悠使了吃奶的力才挣脱出来，帽子也歪了，衣裳也乱了，退出了几步远连连摆手，“几位姐姐，万万不可，我方才说了，这是我们家公子的抓药钱。”
说着一抖手里的画册，“姐姐们好好瞧瞧，这可是我们公子珍藏的，全天下就这么一本。当初我们公子可是花重金从别人手里求来的，若非家中遭遇变故，急等着用银子，断不会拿出来的。”
几个老窑姐也很是意动，她们待的这种地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好物件也见了不少。
虽说比不上那三家一流的勾栏院里去的都是达官显贵吧，但来她们这里的也很多都是买卖人，算是有些见识的。
这本画册本身的价值或许没什么，但贵在稀罕，尤其落在她们手里更是能物尽其用。
只是……
“一个画册而已，太贵了，你再便宜些。”自称奴家的老窑姐挑眉给了一个飞眼。
“就是啊，你这画册拢共也就十几页，金子做的不成？”
“你便宜些姐姐们就买了，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往后你再有好物件姐姐们再多捧捧场也就有了。”
另外几个老窑姐也都十分眼热，奈何她们的银子赚的不易，实在舍不得。
李青悠连连摇头，坚持不肯松口。
“小哥儿，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不比那几家买卖好，姐姐们赚几个银子不易，你就行行好嘛……”
“这么着，一两银子，我们几个姐妹陪你吃一杯酒，好好犒劳你一下还不成吗？”
“就是……”
几个老窑姐说着又缠上来，吓得李青悠连连倒退，她可没这个艳福。
“几位姐姐冷静点，听我说一句。”李青悠一边往后退一边提高了声音，双手举高隔开这几个热情的过分的老窑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银子就勾不住流、氓……”
“噗！”夜幕下驶来的马车里的人一口茶水喷出来，拿出帕子拭了下嘴角，掀起车帘叫过来旁边跟着的小厮，“去瞧瞧何事？”
小厮应是，撒脚跑过去。
马车在百花楼前停稳，另一个小厮过来，放下小板凳，掀起车帘，一个身着粉色绸缎绣牡丹长袍的男子从上面下来。
百花楼前的老鸨子和龟公以及揽客的姑娘一窝蜂的涌上前，将男子团团围住。
“哎呦，这不是沈三公子吗，可有日子没来了，春桃儿想您想的整天的心口疼，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耗子。”老鸨子脸上挂着二斤香粉，胖乎乎的手捻着不知道洒了多少花露水的帕子掩嘴而笑。
水桶腰灵活的凑到沈三公子跟前，帕子往男子面前一挥，扭身往里面招手，扯着尖利的嗓子朝里面喊，“春桃儿，接客，沈三公子来瞧你了。”
龟公也紧跟在一旁，点头哈腰的招呼了一声，随即又去安排车夫。
揽客的姑娘也扭着水蛇腰迎上来，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沈三公子的身上，娇笑声不断。
沈硕华搂过揽客姑娘，在她怀里一捏，又笑眯眯的看着老鸨子，“本公子没来，可也没耽误你们往兜里装银子不是？”
“瞧您说的，这不是姑娘们都想您吗？”老鸨子一笑挤出了一脸褶子，粉渣直往下掉，看的沈三公子嘴角直抽抽，忙回过头看向怀中的姑娘，洗洗眼睛。
忽然动作一顿，扭到半路的头又转回去，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从几个老窑姐的包围中挣扎出来，刚才过来的时候小厮被围着他没看到，这会刚好看到了小厮大半个侧脸。
是她？
沈家三公子一边的眉毛挑了挑，没搂着姑娘的那只手搓了搓下巴，桃花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