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吃瘪了吧？”
世子走过来拍了拍小堂弟的肩膀，早跟他说过，太子虽然表面上一脸正直，其实是满腹墨水，偏他不信，这下总该信了吧？
“哼。”
方宣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哥哥们一眼，居然笑话他，也提着枪走了。
“哈哈哈……”
方家少爷们又笑成了一堆。
只是他们没笑多久，便被听到笑声而来的方四爷、方五爷抓住，全部绕着军营跑五圈，回来还要练枪法给他们看。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他们。
方宣知道后，拍着硬硬的床大乐，让他们笑话自己，现在轮到他们了吧！
到是太子知道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人送了跌打药去，让他们相互帮着擦，缓解身上的不适。
呼术的事方贤不敢自专，亲自写了密信让随军的暗卫送了回去，除了保护太子的暗卫外，他身边也有两名，都是用来传递密折的。毕竟事关大夏机密，不能随意交给他人传递。
皇帝接到密信，招了几位大臣连夜进宫，君臣商量一宿后，又结合之前四皇子的提议，终于拿出了一个章程，皇帝连写了几道圣旨，又派了钦差往边关而去。
淑宁并没有特意去打听，到是皇帝给她说了不少。
“太子说的对，既然想依附，就得拿出诚意来。”
淑宁正在给一棵盆栽剪枝叶，这是她最近的爱好，就是折腾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淑宁也这样认为？”
皇帝发现贵妃母子三人的想法总是出奇的一致，就连四皇子都是这样说的，该说不愧是亲母子吗？
“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更不会掉馅饼。对大夏来说，他们内附不内附并不重要，有和没有都差不多。反而还是大夏吃亏，因为每年还要出钱出粮养他们，甚至还要让他们借着大夏这个靠山，抢夺草原上的资源。一点好处都没有，大夏又凭什么帮他们？”
淑宁把剪下来的枝叶放在一旁的托盘中，左右瞧了瞧，好像比以前还要丑了。耸了耸肩，放下剪刀，让人把这盆花搬到外面去。
“爱妃说的对，是朕糊涂了。”
以前大夏为了表示泱泱大国不与小国小民计较，所以每次他们来上贡后，皇帝赏回去的都比他们进贡的还要多，甚至在他们求助的时候，大夏还要帮他们平乱。现在想想，大夏以前的做法却是错了。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所以在他以前周边的小国每年都要进贡。
后来皇帝上位后，国库不丰，皇帝就变得小气起来，你们上贡可以，但是赏赐回去的却只有对方的一半甚至更少。几次下来朝贡的国家就越来越少了，只是当时皇帝忙着处理大夏国内的事，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这帮小人。
所以才会在前几年大夏彻底安定下来后，发兵攻打这些国家。当然也是他们自己找死，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为大夏制造了不少混乱，不打你们打谁？
“妾曾说过，人都不能惯的。这话用在周围的属国身上也是一样，皇上改变了对他们的方式，妾只能说皇上圣明。”
淑宁亲自沏茶奉给皇帝，让他降降火气。
“呵，爱妃这顶高帽朕戴着很舒服啊～”
皇帝听完大笑，贵妃虽然有时很喜欢拆他的台，吐他的槽，但她说的话却是真话，听多了假话的皇帝，只有在贵妃和皇后，与两个小儿子的身上才能听到真话了。
只有这么几个人，所以皇帝格外的珍惜。
“嗯，舒服就多戴一阵吧！”淑宁以袖遮面笑道。
皇帝又和贵妃聊了半日，但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开了长宁宫。
皇帝心情好，侍候他的人心情也就好。对于这个总是能在皇帝心情不顺的时候安抚皇帝的贵妃，太极宫的人都很感激。贵妃娘娘已经成为太极宫中众人眼中的救火员了，每次皇帝女为，苏公公往长宁宫跑一趟，不管是贵妃亲来，还是苏公公提着长宁宫煲的汤或是吃食，皇帝的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下去。
“今儿天气不错，你们四个就陪我去东宫一趟吧！太子长时间不在，我怕那些妖魔鬼怪就出来了。”
淑宁一身常服，头上只插、着一只点翠凤钗坐着肩舆往东宫而去。
皇后在栖凤宫听说后，停下了翻经书的手。
“把我昨日收到的消息拿给贵妃，由她处置吧！”
说完皇后又闭起了眼睛。
现在的皇后越发的深居简出了，宫务分了大半给贵妃，每日要处理的事就不多了，只需按照惯例来便可。
陈嬷嬷退了去出，拿着几张纸往东宫而去。
幸好现在宫中还有贵妃娘娘记得主子，三五不时过来陪主子聊天，还有四皇子，也经常来请安送许多有趣的东西皇后，不然主子在这后宫当中真成了隐形人了。现在连请安都不允许妃嫔们来栖凤宫，平时佛堂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贵妃来时门才是打开的。
淑宁来到东宫，说起来她很少来东宫。
看着上面写着东宫两字的匾，淑宁挥手继续前进。
肩舆抬进了东宫，东宫所有人都出来跪迎贵妃。
做为太子的亲娘，她的话在东宫有时比皇后还要管用。
坐在肩舆上，看着下面恭恭敬敬跪着的众人，其中有一些人身体微抖了起来。看来他们还记得这后宫当中，惹谁都不能惹到贵妃的话。
肩舆落下，淑宁扶着梅春梅夏的手走下来。
在路过这些东宫宫人时，贵妃突然停下了步伐。
“你……”
正想问话，突然被她叫住的人尖叫一声。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啊～”
一边大声哭着叫饶命一边朝着贵妃扑来想抱住她的腿，被后面的梅秋一腿踢到旁边去躺着，然后又翻身起来磕头。
“娘娘，奴婢什么都说，请娘娘饶了奴婢家人一命。”
淑宁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挥手让侯林把人带下去处理，她做了什么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转身继续往东宫正殿走去，而这一次总算没有人跑出来大叫着救她饶命，只是刚才身体发抖的那几个却让梅秋她们记下了，很快就有宫人上前提走了他们。
淑宁坐在大殿上，很快就有宫人奉上今年的新茶。虽然太子不在，但该属于他的份例却没有人敢克扣。
淑宁揭开盖子，茶香逸出。
“嗯？”
又仔细的闻了闻，再尝了口。
“大胆。”
重重放下茶碗，看着奉上茶的宫女。
“请娘娘恕罪。”
宫女不知贵妃为何而怒，只是本能的跪下求饶。
“去茶房。”
淑宁站起来往茶房走去。
宫女一抬头，只见一道高贵的背影往茶房而去。顿时手软脚软趴在地上，她再傻也知道刚才奉上的茶出了问题。
淑宁来到茶房，让人把所有的茶都拿了出来。
茶房的姑姑脸色一白，但是在贵妃的注视下，她不敢不拿，于是抖着手把所有的茶拿了出来，只希望贵妃不要发现才好。
贵妃让梅冬和梅秋把所有的茶取一部分来给她看。
等所有的茶看来，贵妃的脸已经黑的可以滴出墨来了。
“好啊，该新茶的全是陈茶，该用几年陈茶的却是新茶，你们好大的胆子。”
淑宁一挥手，所有的茶全摔在了地上。
她的儿子不在，这些宫人就敢这样行事，以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东宫又有多少人欺瞒她的儿子。
太子从小谨记父母之言，从不奢侈浪费。所以即使东西有一点不好，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虽是太子，但所用物品也不可能尽是好的，总该和皇帝有所区分。所以在这上面，太子是相当随意的。
他不懂，是因为他没有管理过后宫，可不代表淑宁不懂。
两个儿子的吃穿用度全是她在管，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她比谁都清楚。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茶房管事姑姑磕头，她一见贵妃就知道今天会出事，可没想到贵妃只是闻了闻就查出了真相。不怪后宫当中有流传，别想在贵妃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因为不谁都能瞒过贵妃的。
淑宁站起来，“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本宫要知道她们究竟欺负了吾儿多久。”
宽大的袖袍一甩，在宫上画个孤又再次落下，只留面如死灰的茶房宫人跪在地上，很快就有太监进来，拖着他们离开。
淑宁一间一间的检查，把整个东宫都检完了，有问题的全都拖走，没问题的也不敢奢望有什么奖励了，只求这股暴风早点散去，东宫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被拖走了。
就在这时，陈嬷嬷过来，把手中的东西给贵妃一看，于是宫人们有幸见到了贵妃掀翻桌子的场面。
淑宁直往太子住处而去，一推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
“梅冬、梅秋。”
淑宁拿手帕挡了挡，让人把窗户打开通风，又让两人去检查香炉。
“是。”
梅冬梅秋开始在屋内检查起来，很快就坐各个角落搜出了一堆的违、禁物，其中最多的便是香。
“禀娘娘，这些香中掺有少量的催、情之物，吸食久了对人身体会产生影响。而且因这香中的催情物极少，只要打开门窗通风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但让奴婢在意的是，这香要是屋内熏久了，所有的物品都会沾染上这香味，能无形这中影响到人的身体。”
梅冬和梅秋检查完后对淑宁报告，特别是梅秋，没想到她一不在，下面的人就开始做妖蛾子。木重楼虽然懂毒，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大夫，医术也会一些粗浅的，能治一些普通的疾病，却对这些东西却不熟。
“太子和娘娘一样不爱熏香，所以太子在时，他们未敢行事，太子一离开，他们便想用这种方式无形之中让殿下沾染上熏香中的东西。”
梅冬把还没燃烬的香捧到淑宁面前给她看，她们这位主子天生有着敏锐的五觉，主子也曾学过合香，只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便搁下了。但是主子的嗅觉却未受影响，一闻便知。
“全部拖出去仗毙，本宫也不需要问他们背后之人是谁，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敢做就要有死亡的心理准备。”
淑宁让人把太子宫中所有的东西全都换了，然后转身离开。
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宫和前朝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唉，又是一批作死的。”
欧阳大人和太傅站在一起，他们通过公主儿媳妇，对这位贵妃可是了解甚深。一般她不动怒，动怒便是雷霆之火。
皇帝行事还有章活，而贵妃做事从来没有章法可言。
“太傅大人何必管他们，这世上作死的人太多了，大人管是管不过来的。依吾所言，这些人早就应该处置喽！太子乃一国储君，他们都敢如此行事，未来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欧阳大人劝太傅不要把同情心用在这里人身上，因为他们不值得。
“吾知你意思，只是有感而发。皇上前头处理了一比二皇子的旧党，不曾想现在又有。真是一群蟑螂，怎么打都不死。”
太傅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些人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联合起来给大夏制造混乱，皇帝早就派人盯着这伙人了。二皇子手上为什么有源源不断的金银用来收场群臣？还不就是他们提供的。事虽做的隐秘，无奈二皇子一死，他们便渐渐暴露了。
“老大人说的对，确实是不死。”
别以为文官就没有脾气，相反他们的脾气大着呢！不然也不敢和武将对着干，甚至有时候喷得皇帝满头包。
只是他们向来奉行的是中庸之道，平时不动怒则罢，一动怒便是惊天之举。
而这一次，他们再次让文官们动怒了。早在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后，文官们就让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但是因为皇帝说了不能放过大鱼，所以他们都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让御史们打前哨战。
现在居然谋害太子，还有这卑鄙的方法，坚决不能忍。于是第二上朝后，所有大臣都上收请求皇帝对处置那些逆谋份子。
“准。”
皇帝也被怒火烧着，一个就决定了未来几个月京城的风云。
一时间京城许多产业被迫关门，还有他们的老板通通被带走，就连家眷都没有放过。还有会同馆也被带走不少国家的使臣，那些围观没有事的使臣们纷纷幸灾乐祸道。
“他们要倒霉了，不仅他们要倒霉，就连他们的国家也要惨喽！”
敢和上国对着干，必须打死。
淑宁坐在殿上，看着跪在下面的几个妃嫔，一个人哭得满面睡鼻涕和眼泪，真是杀不死你恶也要恶心你的代表。
“收来的银子可好使啊？哼，胆子不小，敢同外人私相授受。也不怕银子拿多了烫手？”淑宁闭上眼，这些人她不想多看一眼。
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淑宁再一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在皇帝和皇后的帮助下，她很快查清了来源，就连这些人收了多少银子，花在哪里，都一清二处。
“贵妃娘娘，饶了妾们吧！妾们知道错了，妾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害太子殿下啊～”
一个个哭着喊着，但是都没有用，她们既然做了，贵妃就不会饶她们。如果对贵妃出手，贵妃看在立场不同，至少还会留下她们一命，但是现在……
求了圣旨，直接拖出去一人一杯鸩酒，结束了她们的一生。
“下辈子，不要再进宫。”
淑宁走到这些饮下鸩酒的妃嫔们面前，看着她们死不瞑目的脸，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死在她手上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心硬起来？就连人命也不在意了？也许从她下领处死第一个人开始。也许更早，在她进宫的时候。
象征着贵妃的七尾凤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照花人眼。却照不花贵妃的前路，在她的前面除非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否则她永远都不能放心。
皇帝？唉～
淑宁叹气，他对自己是不错，人也好。只是她心中始终有顾忌，不能全心全意对待皇帝。现在的皇帝是很英明，但年老后就开始昏庸的皇帝也不少。
他们都是年轻的时候是位名君，年了就开始昏庸，有多少国家不都因他们而兴因他们而亡吗？
淑宁没有坐肩舆，而是在这大夏的皇宫中用脚亲自走，一宫接一宫，长长没有尽头的红色宫墙，仿佛在诉说着这皇宫的血腥。
在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人，有的人一世繁华，有的人却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在这皇宫之中，众人要做的便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笑到最后。
想到这，淑宁转身上肩舆。
还有人要她处置，她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想要心伤春悲秋，也要等那些该死之人全都死光了再来。
淑宁雷霆一怒的后果就是整个东宫除了少数几个皇帝和太后派去的人，所有人都大换血。
这一次换上来的人，估计再也不敢私下动手脚了。他们上一任以前也曾是皇帝、太后、皇后和贵妃信任的人，结果却因贪婪之心最终走上了末路。
想到被退回掖庭的那些宫人，结果已经不用去想了，他们一辈子都将生活在痛苦之中。
“人生不足蛇吞象，当年的他们受到本宫和皇后的信任，才被派去侍候太子。不曾想，十几年过去，人生会变成这样。”
淑宁单手支额坐在长宁宫外的亭中，望着一株芭蕉树感叹，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