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4】 错综复杂
王静回到办公室，立即打电话将分管老干部工作的副秘书长姜熙斌叫到办公室，道：“熙斌啊，刚刚韩市长和我谈了一下，他对老干部们的生活、身体非常关心，要求办公厅组织一次体检活动，这个事情很重要，你要尽快安排好。你在人民医院好像有一个老同学吧？”
姜熙斌点头道：“是的，我那同学在人民医院发展得还不错，已经是中层了。”
“嗯，那就好，这次老干部体检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要提前和你老同学见个面，把有关情况交代一下。”王静和姜熙斌的关系不错，因此这次也是想通过这个事情，帮一帮姜熙斌，如果姜熙斌能够把那两个老头子搞定的话，到时候自己再在韩东面前帮他说一句话，那么或许能够改变他的仕途也不一定。市政府的副秘书长那么多，能够入得市长韩东的眼的，可不多，必须得有合适的契机才行，而这次的事情对姜熙斌来说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姜熙斌听王静两次说到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心中也是疑惑不解，老干部们体检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秘书长，具体有什么安排，还请秘书长明示！”姜熙斌微笑着道。
王静笑了笑道：“什么明示，二月份就要开人代会了，给老干部们安排一次体检，也是对他们的关心，老同志们工作了一辈子，组织上可不能忘记他们。通过体检，也能够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嘛，不能等到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才去医院检查，那样往往已经迟了……”
尽管两人的关系不错，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可能说得太过直白，只能这么拐弯抹角地予以暗示。
姜熙斌也不是笨蛋，听王静这么一说，脑海之中转过几个念头，联想到刚才王静刻意提到的人代会的事情，他便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秘书长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一定让医院认真检查，不能犯过任何问题，一定把组织对老同志们的关心落到实处。”说到这里，姜熙斌又压低声音道：“老同志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只要详细检查，那肯定跑不了。再说了，就算没有问题，那也要查点问题出来，到时候让他们住院进行进一步地化验什么的，吓都要吓死他们。”
姜熙斌之所以后面说得这么露骨，主要有两层意思，一是表明他是明白了王静的意思的，二是通过这种方式向王静示好，或者说这是一种进一步靠拢的方式。
王静嗔怪地一笑，道：“你这同志，怎么能够这样说老同志们呢，安排老同志们体检，那是为他们的身体健康着想，以后市政府还要形成惯例，定期请大家进行体检。嗯，这个事情交给你我市放心的，你的工作能力，我也比较了解，相信这次的体检活动，你一定会落实好。”
姜熙斌一听，心中一阵高兴，王静这么说其实已经认同了他先前说的那些东西，他便进一步确定了这次安排老干部体检的真正落脚地，那就是要将一些人吓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要顺利渡过了这次人代会，那么这次体检的任务便算是圆满地完成了。
“只要把这个事情办好，到时候肯定会给韩市长留下好的印象，那么将来走入韩东的视线就不是难事了。”姜熙斌心中有点兴奋地想到。
王静暂时也没用把这次体检要特别关注的对象告诉姜熙斌，毕竟现在时间还有点早，要体检也要等一段时间，不然的话太早了你就算想通过体检医生搞点小动作，那么很快便也回查出来。
“嗯，这次的体检安排，正式体检，最好安排在二月份的上旬，在这之前，要多和老同志们沟通一下，把市政府的精神宣传到位。”王静慢条斯理地道，“至于费用，你也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是对老同志们身体有好处的，该花的一定要花。”
姜熙斌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过后我把日程安排一下，到时候请秘书长把把关。”
“嗯，那就辛苦你了。”王静道。
从王静的办公室出来，姜熙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拨通了自己老同学的电话，道：“刘通，我市姜熙斌啊，在忙什么呢？”
刘通是市人民医院医院处处长，在人民医院各方面的关系维持得不错。当然，他还是很在乎姜熙斌这个老同学的，毕竟市政府副秘书长在很多事情上面，还是有些能量的，因此两人的关系倒也不错。
“哈哈，我还能干什么啊，又不像领导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忙。”姜熙斌笑呵呵地道：“秘书长大人，好久没用聚一聚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接见一下小民啊。”
姜熙斌道：“你这家伙，整天心思都放在小护士上面，哪有时间见我这老同学啊。有时间的话，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秘书长大人安排，小的敢不从命！”刘通嬉皮笑脸地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有点事情和你说说。”
放下电话，姜熙斌便有些兴奋地寻思着，一定要把这次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自己在办公厅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很久了，提正处级也有四年多时间了，如果这次能够靠上韩东，那么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解决副厅级了，实在不行，至少可以调整到更好的位置上去。
一月十五日至十七日，华夏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在燕京举行。总书记龙正邦到会发表了重要讲话，就从严治党问题进行了深入的阐述，他指出：一、全党要充分认识新形势下从严治党的重大意义；二、要坚决落实从严治党的方针；三、要坚持从制度上确保从严治党方针的贯彻实施。
十八日，这次会议的精神便传达到了各省市区。
十九日，韩东便得到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杨利东的电话，说二十日下午三点钟在市委会议室召开市委常委会，学习落实中央文件精神，同时讨论如何在全市各级机关加强党的领导的事宜。
“看来蓝邺实现想借这次机会进一步扩大市委的影响力啊。”韩东心中暗想道，至于说加强党的领导，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只怕蓝邺真正的目的，便是名正言顺地朝市政府这边插手，“哼，事情也没用他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他得到了王永宁的支持，那又怎么样，市政府的事情可不能随意让他插手，而且我也可以提前和宋建国交流一下，毕竟宋建国也不会乐意让蓝邺对市政府的工作插手太多吧。”
正在这时，秘书王立平进来汇报：“市长，雷副市长来了。”
韩东微微一愣，随即道：“请他进来吧。”
雷友夏作为市委常委、副市长，跟常务副市长宋建国的关系比较近，对韩东可以说阳奉阴违，表面上倒是很客气，但是韩东知道真由什么事情让他去做的话，他只怕也不会认真去落实，也不知道他主动来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等雷友夏敲门进来的时候，韩东站起来往前迎了几步。
雷友夏见状，一脸恭敬，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和韩东握手，道：“市长，打扰您了。”
韩东淡淡地道：“没什么打扰的，友夏同志这边坐吧。”
随后韩东在会客区坐下来，雷友夏等韩东坐好以后，这才坐下来，等王立平泡了茶退出去以后，他才道：“市长，我来是给您汇报一下市政府信息化工作的，经过前期的工作，我市的信息化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成绩，不过在信息化方面的投入还不够，我和有关部门碰了一下头，讨论了一个方面，以便进一步推动我市的信息化工作，请您看一看。”
说着，雷友夏将手中的工作计划双手递给了韩东。
韩东接过工作计划，心中却很有些疑惑，按说这个事情，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吧，怎么雷友夏眼巴巴地跑到自己这里来汇报呢。
“也不知道雷友夏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韩东一边浏览着手中的工作计划，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着，特别是看到雷友夏的工作计划之中，所提到的加大投入，其实也没用涉及到多少的资金，十万都不到，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他却慎重其事地跑过来跟自己汇报，这很有些不正常啊。
按照市政府几位副市长的分工，雷友夏负责工业、科技、安全生产、质量技术监督、食品药品监管、信息产业等方面的工作。分管经委、科技局、信息产业局、质监局、食品药品监管局、安监局。联系科协、宁海市电业局、宁海市海事局、邮政局、电信、移动等方面的工作。
信息化方面的工作，在雷友夏分管的工作之中，也不算特别重要的方面，他却搞出这么一个工作计划来，估计其目的并不在这上面。
在韩东看着的时候，雷友夏倒是一边解释着其中一些重要的内容。
他这个态度，更是让韩东很疑惑了。
“嗯，这个计划很不错，对加强我市的信息化工作，能够起到不小的促进作用，关键是要落实好。雷市长是分管这方面的工作的，这个事情就请雷市长多费心了。”韩东看完工作计划以后淡淡地道，不管雷友夏打的是什么主意，就他这个计划来说，根本就不值得韩东插手，因此韩东也懒得多想，直接将这个事情交给他去处理。如果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韩东随时可以叫停的。
雷友夏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他微笑道：“感谢韩市长的信任，我回尽力把这个事情做好的。”
随后，雷友夏又不疾不徐地给韩东汇报了一些事情，主要是他分管的那一摊子。
“听他汇报的事情，好像倒也是最近比较突出的问题。”韩东一边听着，心中一边暗自琢磨，“可是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难道他跟宋建国闹翻了？”
不然的话，韩东很难想通雷友夏怎么忽然态度这么好地向自己汇报工作了，此前雷友夏即使有什么事情找韩东汇报，也不会这么详细，并且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市长，工作上面的事情，有些做得不完善的地方，还请市长多指点。”汇报了一通，雷友夏更是态度诚恳地请韩东以后多指点。
韩东道：“雷市长在宁海市的发展过程之中，是做了很多工作的，我也相信雷市长的工作能力，具体的工作我当然不会胡乱指挥，毕竟我们市政府是一个整体，同时也是一个分工合作的整体，在分工的基础上，大家同心协力，共同完成我们肩上的使命嘛。”
“韩市长说得太好了，我们是一个整体，任何工作都是围绕市政府的工作目标、方针进行的，分工之下，也要多协同啊。”雷友夏似乎有些感慨地道。
“看来他和宋建国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不会有今天这一出。”韩东心中暗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一件好事情，如果他能够站到我这一边，那么一方面我对市政府的控制力增强了许多，另外一方面又多了一个常委票，在常委会上面的发言权更大了。”
如果把雷友夏拉拢过来，那么韩东这边就有了五票，再把凡事都跟蓝邺作对的政法委书记程勇也算进来的话，那么韩东就有了六票，这样的话韩东在整个宁海市的话语权就增大了许多。
凭直觉，韩东觉得雷友夏应该和宋建国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然的话，雷友夏对自己不会是这么一副态度。
不管怎么样，韩东肯定要好好地抓住这次的机会，因此在谈话的时候，多次提到共同利益、合作等问题。
而雷友夏的反应，也几乎在韩东的意料之中，这就更加坚定了韩东的猜想。
雷友夏在韩东办公室呆了接近一个小时，两人倒也谈了很多，临近下班的时候，雷友夏这才站起来告辞。
“我送送雷市长。”韩东笑着道，亲自将雷友夏送到了外面走廊上。
“市长请留步。”雷友夏又恢复了一副客气的样子，和韩东握手以后便迈着稳健的步伐下楼了。
韩东笑了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从走廊左边的转角处，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了出来。
此人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张少荣，他刚才上楼来，原本是准备找秘书长王静签一个文件的，可是刚上来，便听到韩东和雷友夏说话的声音，他便灵机一动躲到了走廊的转角处，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韩东竟然把雷友夏送到了外面。”张少荣一脸惊疑不定，“他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张少荣能够当上市政府副秘书长，完全是靠常务副市长宋建国的提拔，不然的话，他根本就不能这么快弄到正处级的级别。因此他对宋建国是十分忠心的，他对市政府现在的状况自然很清楚，明白宋建国的日子其实也不是很好过，市政府的副市长之中，很多都已经投向了韩东。而现在，他又遇到了这么一回事，心中便替宋建国担心、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张少荣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蹬蹬蹬地跑下楼，来到了宋建国的办公室。
“宋市长，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碰到了雷市长，他刚好从韩市长的办公室出来，韩市长还把他送到了楼梯口。”
“是么？”宋建国的眉头慰问地皱了起来，“你都看清楚了？”
“绝对没有错，我当时都在一旁听着，他们还在走廊上聊了一阵子，看起来很投机的样子。”为了让宋建国相信自己的话，张少荣倒是不惜夸张了一些。
宋建国一听，脸色变得越发地难看了。
“嗯，很好，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宋建国道，“少荣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张少荣猜想宋建国这个时候心情很郁闷，他也没有多说，反正他就是来告密的。
“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啊。”宋建国郁闷地想到，他明白雷友夏为什么会去韩东那里汇报工作，“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应该是韩东啊，怎么就不能放下那么一点点恩怨呢。再说了，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总是记着也没什么意思吧。”
在副书记王永宁主动联系之下，宋建国和王永宁一起吃了顿饭，就有些事情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双方倒也初步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可是宋建国想不到的是，自己把这个事情跟雷友夏一透露，竟然受到了雷友夏的强烈不满，这估计就是雷友夏忽然去韩东那里的主要原因了。
“雷友夏这样子，完全就是分不清主次矛盾啊。”宋建国苦恼地皱着眉头，“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收拾韩东，和王永宁暂时合作一下又能够怎么样呢，他竟然老是记着以前的事情，真是个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