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手套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娘。
老大娘听了叶晴的话，立刻笑着说道：“闺女，这手套你要是零卖，我也给你按批发价，三毛钱。”
三毛钱？叶晴心里一动。
这个价格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看样子，应该还能再往下还价。
至于这位大娘说的，三毛钱是批发价，叶晴丝毫不相信。
别看老大娘长得慈祥，可是叶晴不会单纯的把老大娘当成普通妇人。
能在这个经济刚刚复苏的时期，第一批踏进做买卖的浪潮的，不论年纪大小，都绝对是有胆量，有魄力的。
“那……这一种呢？”叶晴又拿起了另外一种不露手指的。
“这种你要的话，三毛五。”
“这一种呢？”
“这种两毛八就行。”
叶晴一连又问了好几种。
叶晴发现，贵一些的，都是腈纶线里面掺杂了稍许羊毛的。
但是，单纯的腈纶线的手套，不但便宜一些，颜色也鲜艳。
叶晴想了想，说道：“大娘，我要的多，您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闺女，你要多少？要是要个三副五副的，真的不能再便宜了。”老大娘有些为难的道。
叶晴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大娘，我是批发，最少也要几百副。”叶晴直接道。
“要是这样的话，你要哪一种吧？我看看能给你便宜多少？”老大娘倒是也痛快。
“好，这一种我要一百副，这一种要五十副……”
叶晴一连说了好几种。
无论是掺杂了羊毛的，还是单纯的腈纶线的，无论是露指头的，还是不露的，都有。
老大娘一听叶晴要的果然不少，脸上不由的露出了喜色。
“这样吧，闺女，我每一种再给你便宜三分钱。”
叶晴摇了摇头，“大娘，我再多要一倍的数量，您每种给我便宜一毛钱。”
老大娘听了叶晴的话，连连摇头。
“这可不行！闺女，再便宜一毛钱，我就赚不到什么了！你就是把我这摊位上的手套都买走，也便宜不了这么多。”
叶晴一听，好吧，有门。
最起码，老大娘还没说赔钱。
看来，打价还价果真是门学问。
话说，叶晴其实并不精通这门学问的，毕竟她上辈子没有实践过。
但是，架不住二十年的牢狱生涯，让她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学到了许多的东西。
最后就连狱警，都相处的有了感情。
打价还价的这门学问，她还是在监狱里，听一个因为卖假货被抓起来的小商贩，唾沫横飞的讲过的。
什么卖货的人的心里，买货的人的心里，以及说什么样的话，是有价钱浮动余地的等等。
叶晴刚才说让人家再便宜一毛钱，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的，是壮着胆子才说出来的。
她也觉得自己往下压了这么多的价格，很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听了老大娘的话，心里反倒是踏实了。
“那……如果我多要些这种贵的呢？”
叶晴直接拿起了那种掺杂了羊毛，但是花色不鲜艳的。
这种不但颜色不鲜艳，样子还显得有些老气。
老大娘听了叶晴的话，再看着叶晴手里的手套，表情犹豫了起来。
讲真，这种掺杂了羊毛的，她积压了太多的货，根本就卖不出去。
人们来批发的，都是要那种颜色鲜艳又便宜的，根本就不看重保暖效果。
“闺女，你要是多要些这种，我就搭配着，全部给你便宜八分钱。”老大娘咬了咬牙说道。
叶晴听了老大娘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她就猜到了，这种掺杂了羊毛的，肯定是不好卖。
老大娘这里绝对是积压了货的。
“行！”叶晴痛快的点头，表示成交。
买卖谈成了，老大娘也顾不得心疼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压着那么多货卖不出去，不但占成本，还占地方。
话说，叶晴买的手套确实多。
她一个人买的，要顶老大娘好几个主顾了。
这样算起来，虽然利薄了些，但是老大娘也没有少赚。
老大娘愉快的给叶晴数货，嘴里也不闲着。
因为叶晴买的多，还解决了她积压的货，老大娘有些担心的说道：“闺女，你们买了货就赶紧离开，你们刚才得罪了胡老三，他怕是会找人找你们麻烦。”
“胡老三？就是刚才那个卖手套的？”叶晴虽然嘴上这样问，心里却是肯定的。
她原本就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那个胡老三应该是这里的一霸。
“可不是嘛？胡老三那个人，和这一片的一群小混混勾结，在这里向来欺行霸市的，整个批发市场的人，也没有人敢招惹他。”
老大娘的语气中，带着气愤。
“特别是我们这些卖手套的，谁要是卖的比他货多，比他生意好，他就会过来找麻烦，有时候还把一些不好卖的货，硬是甩给我们。”
老大娘越说越气愤，她手里这些掺杂了羊毛的，图案既老旧，颜色也不鲜艳的，就有一些是胡老三硬甩给她的。
然后折算成现钱，从她这里拿了一些颜色鲜艳的便宜货走。
叶晴没有想到，朗朗乾坤之下，还有这种传说中的恶霸出现。
这种人，不是只在小说和电视里有过吗？
“难道……就没有人管吗？”叶晴不可置信的问道。
“管？谁管呀？人家上头有人撑腰，下头还有一帮小混混帮忙，谁敢招惹？”老大娘气呼呼的道：“你今儿举报了他，没准明儿摊位就被取消了，更甚至于，大晚上的铺面让人家给砸了。”
大娘说完，叹了一口气，又道：“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过得去也就没有人出头了。”
叶晴向着顾远霆看了过去。
顾远霆一直没有说话，原本是看着叶晴和老大娘打价还价的，感到很是有趣。
此时却是浓眉紧拧，脸上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叶晴心里微微一动。
“大娘，您放心吧，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叶晴安慰似的对老大娘说道。
“但愿吧。”老大娘没报什么希望的说道：“只要他别再欺负人，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生意，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