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似乎没有想到，乔安竟然敢反驳。
她还愣了一下。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这个小女儿，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别人说什么，她都默默地听着。哪怕是骂她，她也从不反驳。
因为身体不太好，她站久了会累，所以还经常找个角落蹲着。
她就像是家里一个悄无声息的阴影。
本身没什么存在感，却是家里面所有人心中沉甸甸的阴霾。
任由责骂、怨怪久了，今天突然开反驳，对于她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是想做什么？”
“妈，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说，身体有病，真的不是我的错。”
乔母张目结舌，被乔安这样笃定的态度搞得回不过神来。
“你能不能别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了？难道你以为，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想生下来，天生带着病吗？”
“你这孩子，你怎么说话的吗？你这样说，我还不如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把你给掐死了呢。你说说，你这话说得是人话吗？咱们家要不是为了你，至于到了今天这个份上吗？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你还说这种话……你还有良心吗？”
这是多么熟悉的话。
如果说，以前的她，会听了这种话，难过地眼泪一滴一滴地积蓄起来，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可是，经过了那么多的世界，对于乔安来说，至少内心更加强大了吧。
乔安的嘴角冷漠地抽了起来，“妈，我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并不是我的错。这是我从娘胎里就带来的。如果说，我们真的要分担责任的话，那么，要承担这个责任的人，不论怎么说，都不是在娘胎里的我！”
乔母急了，“难不成，你是说，是我的错咯？”?
到底是谁的错？
乔安简直觉得很荒谬。
随便查一查先天性心脏病的成因，网络就会告诉你，先天性心脏病发病原因中，遗传因素仅占8%左右，而占92%的绝大多数则为环境因素造成，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母亲在怀孕时候服用药物。
当然，时光再也无法回到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去查到真相——到底真正导致这个不幸的人是谁。
可是，为什么承受辱骂的人一直是她？
这也就算了。
仿佛她还害惨了全家。
父亲因为过度劳累发生车祸，这也是她的责任。
母亲因此怒骂不止，抛下她离家出走，那也是她的责任！
她的姐姐乔熙哭得惨绝人寰，还要把这口锅甩到了她的身上！
“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在没有你之前，我还是个小公主，可是，有了你之后，爸妈都照顾着你，现在他们都离开了，还要我来照顾我……难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
是啊，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欠谁的呢。
她发现她已经释然了。
“妈，比起这样被你们看不起地活着，我是真的宁可去死。”
她眼中的决绝，有点吓到了乔母。
而接下来，乔安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的咳嗽声，也让她有点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