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幕笠下人的表情，不……即便是看清了，也只能瞧见那人面部肌肉的活动轨迹和密密麻麻的可怖筋脉吧。
这圣主的眼疾，当真是有些吓人了。
顾绝兮轻叹，即便是她，看见这么多会动的彩色医学“人体模型”，也是瘆得慌。
这姑娘不容易不容易。
可回忆还在按照既定轨道走，顾绝兮无法脱离也无法改变。
“不，陛下是很温柔的人呢。”玉潭说着，隔着衣袖握住姑娘细弱的手腕，“回头瞧一瞧吧，陛下，还有好些人在等你——若是为眼疾所困，大不了玉潭做你的眼！”
顾绝兮像看着一部恶俗的连续剧，已不知如何评判眼前发生的一切。人的情感并不能共通，她只觉得闹腾。
这小姑娘，移情挺快的。
而这白虎城主，从一开始就喜欢趁人之危。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一直传到心口，消去了好些恐惧和不安。
这姑娘跌跌撞撞地回了宫殿，从此再没有去探访竹林深处的男子。
忙碌总能让人忘却自以为难以忘却的事儿。
事已至此，怕是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陛下，这条绸带很柔，不透光，自是不伤肤。”
“玉潭有心了。”
然后这姑娘的记忆，就是一片漆黑。
回忆中断了，顾绝兮尝到极度苦涩的药味，不由得咳嗽几声，开口却是想不到的喑哑：“什么东西，难喝死了……”
“良药苦口，陛下忍一忍。”
顾绝兮抬手就是一巴掌！
“忍什么忍？！朕不忍！”
她一时间分不清幻象与现实，拍到人脸了才稍稍回过神，“抱歉，朕将丞相与一负心汉搞混了，你俩太像……才……”
君墨尧一手端着药，一手捂着脸，懵圈，点头，“原来如此。”
顾绝兮眯着眼，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那可怖的“眼疾”，但是……
幻象中的阿恒与君墨尧其实样貌上不太相似，可她眯着眼，仅存的相似度便无限放大，他俩渐渐的成为一个人了。
她抬手又是一耳光！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打了也不算亏的。
君墨尧：“？？？”
“还是很像，太恶心了……”
“哎呀呀，不要计较病人的言行，陛下很少生病——我从未见过，这么看来还煞是可爱。”云义拿着一小包“慰问品”，从房梁上蹦下来，稳稳落地。
这日，君墨尧被病中的陛下扇肿了脸，连路过的宫人都瞧出平日里丰神俊朗的丞相大人富态了不少。
而顾绝兮仍是高烧未退，半梦半醒，恍惚间，似是魂魄离体，陷入了另一个糟糕的世界……
不知是牵动了哪一环，圣主的、阿恒的回忆，像雪崩时随着滚落的巨大冰块，肆意砸向动弹不得的她。
【不足之症尔，世态炎凉，凡尘人多冷淡，自是不会投来多情目光。】
她听见一个略显沉闷的男声。
那个所谓阿恒？
“阿恒，这衣衫你可穿着习惯？我再给你重新做一件吧？换个颜色，指不定心情会好些！”
若柳细看之下，也是似水柔情，但阿恒的面色更是惨白。
“不，不必了。”
“就这么说定了！阿恒，下回再见！”
“……”
【圣主……】
【阿恒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