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掉一碗豆浆，程雾含笑看向自家师父，轻声道：“师父，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流青拿灌汤包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眼皮看了自家小徒弟一眼。“扒光周诚和把照片儿散布出去那事儿，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家知道，我们俩都不想污了你的眼睛。”
“是么？师父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程雾飞速地做出一个假装吃惊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刚才的似笑非笑，将顾流青自讨厌的蛋羹放到他面前。“但是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呢？”
“那就没了啊。”顾流青摸不准程雾说的是他的事还是陆烨的事，知道多说多错，果断死不承认。
“哦。”程雾点点头，一副宝宝不开心了的表情。
她也并非真的知道了什么，只是一种直觉，感觉顾流青和陆烨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是她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却抱团瞒她什么，滋味不太好。
不过失落归失落，她也不会无理取闹就是了。重要不是随便说说，他们两个是世界上最不会害自己的人，她愿意给他们尊重，等到他们愿意说的时候。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弱了，弱的没法替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天地。不管是陆烨还是师父，就算他们有困扰，她也帮不上太大忙，这就是他们瞒着她许多事的原因吧？
未来，任重而道远啊。
顾流青看着程雾脸色一变再变，一会儿无奈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斗志昂扬一会儿又跟斗败了的公鸡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小雾，不是要瞒你什么事，而是现在有些事告诉你也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无论是陆烨的身体状况还是他当年的事，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都还不适合现在的程雾知道。即使看上去再强势，她毕竟也还是十六岁的少女，两个人都舍不得让她太辛苦。因为以后注定风雨兼程，现在只能最大程度地让她的世界晴空万里。
“师父，我知道，我接受你们对我的关心，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把我看成易碎的瓷器。如果未来注定风雨兼程，那我希望我现在就能披荆斩棘。”
顾流青难得像个正正经经的师父，安抚性地在她头上摸了摸，脸上的笑容可称得上慈爱。“你现在已经披荆斩棘独当一面了啊。”
这样的场景本该是温馨的，然而程雾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尖叫了一声。
“啊……顾流青你这个老头子——”
她摸了一下被抚摸的满是油条味儿的头发，忍无可忍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把你刚刚抓过油条的爪子给我拿开，老娘昨天晚上才洗的头！”
顾流青看这炸毛样子，眼底一抹狡黠一闪而过，还没彻底收回的爪子又顺手敲了回去。“知不知道尊老爱幼怎么写的，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程雾气急败坏地用纸巾抢救自己的指甲，刚刚心里那点文艺青年的失落感被冲击的七零八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得瞪了顾流青一眼。“什么是尊老爱幼？师父没教过，能吃么？”
顾流青：“……”
本来有些凝滞和压抑的气氛最终以鸡飞狗跳收尾。
斗嘴归斗嘴，程雾还是能明白顾流青的良苦用心的。不想自己被那种失落的情绪所扰，所以才用一贯的插科打诨法来帮她放松。
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说破。
饭后顾流青说有事要出门，程雾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又要鸡飞狗跳才笑着出了门。
她来京都虽然主要是为了陆烨，但也并非没有事情可做。美梦成真下一步要站到京都这个祖国的核心上，江雨集团也要进驻，准备工作倒也可以开始了。
昨晚睡觉前她在美梦成真官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最近十天每天对京都开放十个疤痕治疗服务的名额，可以提供上门服务。并且有八折优惠，以及一次脸部皮肤修复。
现在美梦成真的好口碑早已传遍C国，不少人慕名而来，就为了每天三个的名额。程雾之前接触过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客户，京都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消息一发布出去，立刻便有几十个人预约。
程雾早上看到长长的预约名单之时嘴角抽了抽，更加直观且骄傲地见识到了自己事业的王霸之气。
简略排了一下顺序，然后边下楼往停车场走边开始逐个打电话约地方，行程从上午十点一直排到下午六点，连吃饭时间都没预留。
上午的时间主要是解决市中心的客户，程雾像个陀螺一样，基本上每个小时换一家咖啡厅或者餐馆，直到下午两点才真正吃上了一顿饭。
她大快朵颐的同时拨通了陆烨的电话，笑得眉眼弯弯。
“hello，帅哥，这里是宇宙第一能干，今天上午进账五百万，聘礼够了么？”
正被一群络绎不绝的大老爷们儿以工作为名行刺探军情之实追着询问程雾的事情的陆烨接起电话，因为喝醋过量而寒了半天的脸终于缓了些，轻声道：“是么？有多能干？”
程雾听着他强行温软而有些违和的声音，嘿嘿坏笑了两声，压低声音，带着独有的程雾式流氓音道：“连你都能干，你说我多能干呀。”
陆烨：“……”
“程雾！”
他声音很严厉，心却怦怦一跳，感觉到一股燥热传遍全身。
清心寡欲二十几年，从不知道一句话就能拨撩到自己。
使用灵力镇压那股躁动，他缓声道：“好好说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是能干。”
程雾一向不见棺材不掉泪，又爱逞口舌之快，人在的时候怂，不在的时候就胆儿特别肥，呵呵笑了两声：“我知道你能干呀，你真能干，你最能干，你好能干，行了吧？”
陆烨：“……”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上面，能干不能干跟她有什么好讨论的？反正她总知道的不是么？
他冷冷瞧了一眼那群一脸好奇心的大老爷们儿，连带着声音都凉了下来。“空口无凭，你今晚可以试试。”
程雾：“……”听那语气，好像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夹起一块牛肉嚼了两下，含含糊糊地岔开了话题，“今天下午有个客户，是我情敌她妈。”
“恩？”陆烨挑眉，明显很疑惑，“哪个情敌？”
程雾：“……”这话好像暴露了些什么，哪个？到底有多少个？
她哀怨地叹了口气，挖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吐字不清道，“心情不好，我要好好忽悠她一下，骗个百万千万的补偿一下因为情敌环绕被打击到的小心肝儿。”
“柳家很有钱，不要心软。”陆烨好像无比赞同，“就她那个伤疤，没人敢说你狮子大开口。”
程雾点头如捣蒜，觉得陆烨果然是自己的小贴心，简直太懂她。连带着情敌环绕的事情都暂时放下，哈哈哈大笑三声，“爱卿建议甚好，本宫要出发了，你可以跪安了。”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程雾才含笑挂了电话。
其实程雾中场休息时间并不算长，很快把饭扒完便赶去了和准备用来做冤大头的柳夫人约好的一家高级会所。
因为是业务的关系，程雾今天和往常一样化了个比较成熟的妆，看上去是二十岁少女的样子。
然而进门的时候，程雾刚打量了一下欧洲古堡样式的会所一眼，便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了下来。
“小姐，请出示会员卡。”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之前柳夫人并没有提这里是会员制的事情，不过程雾也并不慌乱，她摇了摇头，“我不是会员，但是有约。”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服务生疑惑地多看了程雾的装束两眼，才点了点头，让程雾稍等，自己转身走了进去。
程雾今天穿的比较随意，白色羽绒服，专门画了图样让人做的现在市面上没得卖的蓝色小脚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休闲的像是邻家少女，完全看不出已经是颇有资产的女强人。
二楼一间包厢里，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妖艳美丽的年轻女子齐齐看着楼下会所门口站着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的少女，对视一眼，然后女人对着电话内线说了句想办法多晾她一会儿。
挂断电话后，女人看了一眼脸上妖艳笑意里夹杂着苦涩的女子一眼，轻声道：“飘飘，就是她么？你确定。”
柳如飘点了点头，“是啊，太小了是么？”
中年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雾一眼，“何止是太小。”熟悉各种妆容的柳夫人自然看的出来，对方不过十五六岁。
她摸了摸柳如飘脑袋，“年纪太小，以后很长，飘飘，你太把她当回事了。”
“不，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让她上来吧，这样的手段难不倒她。”
楼上的对话并没有落入程雾耳中，但是对方的意图她已经非常清楚。
事实上，刚才服务生走出来告诉她那边已经在确认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了。
摇头笑笑，上阵母女兵，一言不合就围殴么？好像很好玩儿的样子。